第二章 相依为命

  叶婷坐在轮椅上，双手十分灵活地翻飞着。她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微笑地蔑眼瞄着脚边的黑狗。</p>

  “木木，别扯了。再扯姐姐的裙角就要被你扯坏了。”叶婷停了手里的活，弯下腰温柔地抚了下脚边的黑狗，眼里尽里一片疼爱。“你再急也没有用。要等哥哥下班，我们才能一起出去。”</p>

  黑狗一听，像得了什么承诺般，马上欢天喜地放开叶婷的裙角，汪汪地在的屋子里到处活蹦乱跳了起来。</p>

  叶风把这狗送给叶婷时，狗刚出生还没多久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只会唔唔唔地哼哼叫。叶风就开玩笑地：“它这么喜欢唔唔唔叫，我们就叫它唔唔吧。”</p>

  一脸欢喜的叶婷心翼翼接过狗，听见了叶风的话当即出声反对：“这名字不好。狗迟早都会长大的，到时就不会唔唔叫了。我们还是叫它……”女孩侧着头想了阵，才笑着：“叫它木木吧。希望它能像树木一样，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健康成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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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风也不甚计较，只是翻了翻白眼，也就应了下来。于是木木就成了这条黑狗的名字。</p>

  没过多久，钟声敲响了半时，厅里左边的房门喀一声打开了。叶风一脸笑意地走了出来。</p>

  “下线了啊。”叶婷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笑着问叶风：“累了吧。喝口水吧。”完，她把手边桌子上刚凉好的白开水递了过去。</p>

  “怎么会累。”叶风接过水杯，挺了挺胸捕一脸的轻松写意：“玩游戏而已，哪来的累。”</p>

  木木一听见门响，早已经朝门扑了过去，眼巴巴地盯着叶风，绕着他的脚哼哼地乱转。它见叶风一脸的不为所动，赶紧提醒般朝着一边微笑假装没注意的叶婷汪汪地乱吠。</p>

  “哟。”叶风放下杯子，抱起四处乱窜的黑狗，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木木出门的时间又到了。哥哥给忘了。”</p>

  木木这才安静了下来，满意地用脑袋蹭了蹭叶风的脸。</p>

  自从木木能走路，有一次跟着叶风两人出了次门后，每天下午五后出门走走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时间一到，两人不表示什么，它就会又蹦又跳的。</p>

  “那我们走吧。”叶风蹲了下来，放开了狗。</p>

  “嗯。”叶婷头，轻轻地伏到叶风宽阔的背后，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走吧。”</p>

  “好咧。”叶风站直了身子，一只手托住身后的女孩，另一个手伟人状一挥：“木木，gogogo。”</p>

  “汪汪汪。”木木欢快地应了几声，拔腿奔向大门。</p>

  “呵呵，你啊……”叶婷看着叶风灿烂的笑容，深吸了口气：“总像个孩子样。永远也长不大。”</p>

  每个大型网游公会展到现在，都成了一个个大型的公司。对于签了合同的员工都可以根椐员工的需求提供食宿，当然这不是免费的。叶风他们住的就是傲天公会的职工宿舍。</p>

  这傲天就是雇佣他当灵石夫的游戏公会，规模和能力上都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游戏公会。在游戏里傲天还没有成立公会，纯粹是因为还没有玩家修炼到结丹期这个系统建立势力的标准。不过现在游戏里游戏第一人就是傲天的会长，筑基八层的龙行云。</p>

  本来像叶风他们这样的低级灵石夫只能住单身宿舍的，根本没有资格或者住不起公寓式套间。但无意间招他进会的白雪看着两人这副相依为命的情形，一时心软就破例给了叶风一个特权。</p>

  两房一厅，一间是叶风的卧室兼工作间，另外一间就是叶婷和木木的房间。</p>

  所以叶风或叶婷都十分感激白雪这个上司。而白雪也时不时光顾他们的公寓，给叶婷送东西。</p>

  出了傲天公司，就是长长的绿化带。沿着绿化带一直向西走，约十几分钟的路程有一个无名的公园。那无名的公园不禁狗，而且有些体育设置。叶风他们的目标就是那座公园。</p>

  “你们在这儿等等。我回去取轮椅。木木照顾好姐姐啊。”叶风用手擦干净路边的长椅，轻轻把叶婷放了下来，喝了几声四处乱窜的木木，转身就准备往家里跑。</p>

  “急什么，刚背我下来，你也累了。先坐坐再回去取轮椅也不迟。”叶婷扯住了叶风。</p>

  “开什么玩笑，这么路也会累？想当年……”眉飞色舞的叶风一下子住了口，轻轻拍了拍叶婷的手，语气坚定地：“放心吧，我不累。”</p>

  “嗯。”叶婷默默地放开了手，轻轻地头。</p>

  对叶风而言，从四楼把一个二十岁的女孩背下来的确不会累。</p>

  几年前叶风和叶婷还是无忧无虑的高中生，那时候两人是邻桌，却因为男女有别，从不曾有过交集。直到高三的那个五月，那个他们马上要面临高考的黑色五月，一场巨大的灾难降临在他们家乡。</p>

  他们已经不愿意再回想那段黑色的日子。</p>

  只记得叶风用双手花了五个时从废墟下把叶婷挖了出来，凭着一条还算完整另外一条整整躺了十一个月才能行动的腿背着她在山路上“走”了整整十三个时，送进了救助站，从而保住了女孩的一条命。</p>

  叶婷清醒后问了他一句：“为什么？”叶风只是静静地：“在横梁砸下来前，是你把我推开的。”</p>

  从此两人相依为命。</p>

  当叶风从楼上把轮椅取下来时，却看到令他愤怒的一幕。</p>

  两个蓄着长，衣着花花绿绿的青年正围着叶婷吹口哨：“哟，这位姐长得挺水灵的。要不和哥去逛逛街？”</p>

  “不用了。”叶婷只是微笑：“再，水灵这个词啊，也不适合我。”</p>

  “怎么会不适合？”一个青年瞪圆了眼睛上下扫瞄着叶婷，一脸的不可思议：“你那苗条婀娜的身段，丝绸般的长，倾国的容颜，水灵这个词那能形容你的万分之一。”</p>

  “就是。我刚刚路过这里，乍一见……哗噻还以为是天仙下凡。电视上什么明星什么美女在你面前都是浮云……”</p>

  两人口若悬河，夸夸其淡，把叶婷得天上有，地上无。尤其见到女孩子始终一脸的笑意，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心里更是得意。</p>

  “美女，大家都是朋友了，个名字呗。”</p>

  “呵呵。”叶婷抱起了咧着嘴警惕地瞪着两个青年的木木，安抚着蠢蠢欲动的狗，随手撩起遮住右脸的刘海，笑道：“还要我的名字吗？”</p>

  两个青年一下子直了眼：女孩的左脸确实完美无瑕，倾国倾城一也不为过。但右脸上却像被砍了几刀，密密麻麻全是伤口缝合时留下的狰狞伤痕。这一左一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鲜明的对比，那种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大到令人目瞪口呆，无言以对。</p>

  两个青年一言不，转身跨上摩托车，一阵风跑远了，像后面有条霸王龙在追。</p>

  叶婷也不在意，低下头抚摸着木木柔软的身子：“木木，你知道吗？对任何一个人来，只要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在此基础上还有个爱着你的人，那这个人生就已经很完美了。”</p>

  木木已经数次遇见这种情形，怔怔地望着叶婷右脸上的狰狞，像是安慰也像欣慰地轻轻叫了几声。</p>

  那场灾难带给叶婷的是所有亲人的离去，一双据还能恢复的腿和这张破碎的脸，但同时也留给了她一个善良且坚强的心。</p>

  “你来了啊。”叶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回头就看见叶风刚刚露出的笑脸，知道他已经看见了这一切，也不遮挡什么：“那两个朋友很可爱。”</p>

  叶风自嘲地笑了笑，对他们这些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可以是朋友，因为他们不懂什么叫生命的意义。</p>

  “医生你的腿还有希望。”叶风抱起叶婷放进轮椅，看着女孩的眼睛定定地：“游戏里的钱还是很好赚，手术费我会尽快凑齐的。等治好了你的腿，就治你脸上伤。”</p>

  “嗯。”叶婷头，伸手理了理叶风的衣服：“别太累着。我们的日子还很长。”</p>

  叶风头，在后面慢慢推起轮椅来。</p>

  “还有三个月，医生再过三个月还不进行手术的话，定期肌肉按摩就没什么意义了。婷婷的腿将就彻底失去治疗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得凑够这笔手术费。”“叶风，叶风？”见叶风失神，叶婷扯着他喊了几句。</p>

  “嗯，怎么了？怎么了？”叶风回过神，低头正看见叶婷疑惑的目光，掩饰地道：“我刚才看见木木差撞到树上了，一时没注意听你话。”</p>

  叶婷也不揭穿他，只是又问了句：“雪姐你们上班就是玩游戏，可玩游戏怎么个给公会赚钱呢？”</p>

  叶风愣了愣。虽然叶婷不是游戏白，多多少少也接触过游戏，却真想不明白怎么能赚钱。</p>

  “游戏和现实也是一样的。玩家们互通有无，形成交易。有些珍贵的东西价值高昂，就会用到现实的钱来交易。就这样。”叶风言简言赅。</p>

  “比如？”</p>

  “比如筑基丹。”看见叶婷疑惑的目光，叶风挠了挠头，装作十分懂行地了下去：“这是一种可以让玩家们升阶段的东西。游戏里每个阶段想进入下一个阶段，不像以往的游戏一样杀妖兽把经验蓄满就可以的。非要经过一定的经历才可以升到下一阶段。比如炼气期想升到筑基期，就必须得用筑基丹筑基，且这个也是有几率的。有的人吃一颗筑基丹就能筑基成功，有的人吃三个都还是不成功。另外筑基丹的来源只有廖廖两种方式，一是门派赠予二就是通关筑基秘境。这两种方式都很难，所以筑基丹十分的珍贵。有很多玩家都求神拜佛都弄不到一颗的。他们就得买，用现实的货币买。于是……你懂的。”</p>

  “那你有吗？”叶婷感兴趣了。</p>

  “暂时没有。”</p>

  “呵呵，我就知道……”叶婷笑着，伸手刮刮了叶风的脸皮。“就是有，你也得上交公会吧。”</p>

  “这倒不用，咦……”叶风一怔，似乎抓住了什么，忽然他眼前一亮，哈哈地便是一笑：“婷婷，有办法了，有办法了。”</p>

  “什么有办法？”叶婷疑惑。</p>

  “没什么，没什么。”叶风高兴得像个孩子，也不理会叶婷疑惑的目光，自顾自地笑了起来。</p>

  进了公园，叶婷放开了手里的绳子。木木欢呼了几声，就嗖地钻进了旁边的草丛里，寻找自己的快乐去了。</p>

  这座城市到处都在禁狗，能让狗活动的地方实在太少。这座公园是这附近的社区唯一一个可以让狗得到自由的地方，也是附近爱狗人聚集的地方。</p>

  叶风照例蹲下来给叶婷的腿作肌肉按摩，这是他每天赶在五匆匆忙忙下线的原因。听到叶婷的主治医生肌肉按摩可以缓解肌肉萎缩，对恢复腿部的行动机能有帮忙后，叶风一声不哼地就自学了按摩，这几年每天风雨无阻地坚持，隐隐地他都快成了按摩大师。</p>

  按完摩，像往常一样，叶风扶着叶婷靠着双杠练习走路。</p>

  这其实是多此一举，因为叶婷的腿根本没有了知觉，所谓的走就只是上身靠着叶风和身边的双杠移动从而拖动两条腿而已。</p>

  但叶风这有助恢复，叶婷也就咬牙作了起来。对他们来，作到对方的要求就是最大心愿。</p>

  她一手撑在双杠上，一手攀在叶风肩上，努力地感应着亳无知觉的双腿，咬着牙蹭着双杠向前向前，再向前。</p>

  这公园里爱狗的人很多，许多人都认识叶婷，十分喜欢这个善良坚强的女孩，同时知道他们的过去。这座对那场灾难最感同身受的城市里，失去双腿双手双眼甚至全身瘫痪的人都很多，那些旁人每每看到这副情形往往都会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反倒是叶婷常常笑着安慰他们：“能活下来，我就很高兴了，这事算得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