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钢筋铁骨

  秋风萧瑟,草木枯黄。

  李雪茹独自一人站在门前不远处的一颗枫树下,一排白紫相间的无尽夏正于树旁盛开着,树杈花梗处还系着一条条黄丝带,一阵微风拂过,丝带缓缓扬起,树叶徐徐飘落,有几片轻盈的飞舞在半空中,不多时便拥向花丛,另有几片倾斜着飘落在地,沿着马路向前翻滚着,还有几片温柔的滑过她的发丝,停在了她那微微颤动的肩膀上。街道上冷清寂寥,行人屈指可数,来去匆匆,汽车半晌才见一辆,空中不时飞过一群候鸟,由北向南,不觉疲倦。

  “喂,你怎么了?”刘云来到李雪茹的身旁。

  “我有点儿闷出来透透气”

  “若是有什么烦恼,就说出来,千万别拿哥当外人。”

  “我”李雪茹转过身来静静看着刘云,想说些什么却又迟迟说不出口。面前这个眉清目秀的男生一脸诚恳,不像是心怀叵测之人,应该是值得相信的,再加上自己对其颇有好感,总是莫名其妙的想和其发生点儿什么,找其倾诉一番也未尝不可“看到那些无尽夏了么?”

  “看到了,很漂亮,好像是绣球花的一个变种吧?”

  “嗯,其实我还有一个亲哥,是一名军人,这些花儿便是经他手挑选种下的,在我父母离去之后,下一年护士节的那天,只可惜没过多久他就去了南方,在那儿谋了一份儿消防员的差事,从此再未回来过,又过了整整四年,在一次抢险救援中,只因突发情况来不及避免,他便永远的离我而去了自此我便孑然一身这些花儿亦由我来养护扦插,日渐繁茂,年年盛放”

  “那你父母呢?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他们”

  “行了,别搁这儿站着了,天凉了,容易感冒,咱进屋说。”

  “照片儿里是一支探险队吧?”一进屋刘云便指了指正对面的墙上。

  “嗯”

  “站在两边的是你的父母?”

  李雪茹不再作声,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他们与这探险队有何关系?看他们这身儿穿着打扮,与那些队员无异,难不成他们也加入了探险队?”

  “哎”李雪茹轻叹一声,定了定神,道:“十五年前,当时正值金秋十月,某天夜里,我们一家人刚刚吃过晚饭,忽闻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原以为又发生了暴乱,有路人前来寻求藏身之所,未曾想打开门一看,出现的却是一个满身沙土,蓬头垢面的人。他”

  “他怎么了?”

  “他说他是国家科考队的,欲去往塔克拉玛干沙漠完成一个科研任务,怎料刚抵达沙漠边缘就碰上了沙尘暴,整个队伍受到重创,险些覆灭。好在尚处于边缘地带,并未深入,队员们分开没多久便再次聚集在了一起。只是大家皆负皮肉之伤,通讯工具全然失灵,车子也无法顺利启动,水和食物亦不知掩埋于何处,再也找寻不见。恰巧我家位于沙漠入口处,距他们仅一里之遥,他们便派了一个伤势最轻,腿脚尚且麻利的人找上门来寻求帮助。我爸妈一向敬佩这些科研人员,当即伸出援手,驾车赶赴现场将他们拉了回来,而后盛情招待了他们,并上报于政府,政府接见了他们,问他们为何不在出发前找一位本地向导,如此便会减小风险,他们说此次有专家同行,专家自认为有自己的指导和点化,此行必能一路顺风,马到功成,大伙儿非常相信他,便没有找向导,又将最终目的地告知于政府。而后政府将他们安置在酒店里,待到整顿完毕之后,欲再次出发。出发前政府曾多次劝阻,让他们终止此次任务,毕竟那最终目的地处于沙漠最深处,危机四伏,九死一生。然他们为了使命,为了发展,果断谢绝了政府的好意。政府见自己劝说无果,只好将我爸妈推荐给了他们,说是推荐,其实就是强制勒令,毕竟我爸妈与大漠有着极深的渊源,打小便摸爬滚打于其中,那里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系着他们的深情。大漠的环境地势以及路线为他们所熟知,且在应对各种突如其来的灾难这一方面也极富经验,堪称沙漠活地图!”

  “真厉害”

  “虽说他们遭到了勒令,但若是执意不去,铁了心拒绝,政府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然此事于他们来说却是一个机会,能为国家科研事业的发展献出一份儿力,不胜光荣,日后社会各界定会对他们刮目相看,处处予以优待,加上政府再三承诺事成之后会为他们发放一笔奖金,以当时的生活水准来看,他们就算不工作不挣钱,这笔奖金也足够我家用上整整两年!奈何天公不作美啊!你越以为会心想事成,他就越容易事与愿违。死亡之海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一批又一批的人接踵而至,以身试险,接连倒下,终究还是轮到了他们呜呜”

  “没事儿,不哭!有哥在!”刘云轻抚其背“正因如此,他们至今未归?”

  “呜哇啊啊”李雪茹再也克制不住,“哇”的一声放声痛哭起来。

  “妹子你放心,他们定会平安归来,也许当时他们只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心有苦衷,不便回来,待到一切处置妥当之后,便能与你团聚了!在此期间你务必得照顾好自己,乐观积极,对生活充满信心!”见此情形刘云顿时也跟着难受了起来,此刻的他真想一把将李雪茹揽入怀中,然后紧紧抱住,毕竟再多言语也不如一个温暖的怀抱更能让人感到慰藉,但两人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这么做的话多少都有些不成体统,只好用纸巾为其拭去眼泪,然后极尽温柔的安抚了一番。

  片刻之后。

  “哎虽说悲痛难以释怀,但一切总得向前看我也慢慢儿放下了”

  “你能有此想法,哥甚觉开心,余生哥会伴你左右,拼尽全力保护你,谁也欺你不得,伤你不得!”刘云一脸坚定“那这些年来,你都是怎么生活的?对了,你还在上学吧?”

  “读了两年大专就出来实习了,现在市医院上班。工资虽然不算多,养活自己倒也不成问题。”

  “护士?”

  “对。”

  “唔好辛苦照顾病人,洗刷换药,整理采集,测量注射,还有倒班”

  “习惯了。”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骤起,紧接着传来一阵粗犷的男性的声音“雪茹,在家没?”

  李雪茹直起身来行至客厅将门打了开。

  “你在家啊?!吃饭了没?”一个满脸痞气的壮汉现于眼前,身后还杵着七八位小跟班。

  “与你何干!你又来作甚?”李雪茹不胜其烦。

  “这不马上就要入冬了,我给你买了几件大衣,还有两套被褥棉絮,以及一些过冬用的东西。都是毛绒加厚的,你胃不好,用了指定暖和!弟兄们!赶紧把东西搬进去!”

  “好嘞!大哥!”小跟班搬起东西就要往里闯。

  “你们干什么!都说了不要再来找我了!”李雪茹试图拦住他们,奈何力气太小,一下被推了个踉跄。

  “小心!”刘云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将其稳稳扶住。

  “一群废物!就不能把大嫂先请到一旁?再往里搬?挺起身子死命往里闯?若是把大嫂摔着了,看我不弄死你们!”

  “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儿吧?!”

  “没事儿吧??”刘云和这壮汉异口同声的问道。

  “咦?这个小白脸儿是?”

  “我是他哥!”

  “他是我男朋友!”

  “哟呵,雪茹你变了!变野了!”壮汉皱了皱眉“说好的洁身自爱呢?这才大半年不见,就搁家养起小白脸儿来了?”

  “那个我真是他——没错!我就是他男朋友!你是谁?”但见李雪茹冲自己眨了眨眼睛,自己当即明悟。

  “雪茹啊雪茹,你瞧瞧他,形体消瘦,颜如女人,没点儿男子气概!咋就相中他了呢?”壮汉一脸鄙夷。

  “我就喜欢这样的!你管我!”

  “行,你喜欢归你喜欢,但是他不配拥有你!小子,趁我等尚未动怒之前赶紧离开这儿!”

  “有病啊你!”李雪茹将刘云护在身后“要走也是你们走!给我出去!”

  “大嫂,此事与你无关,请让开!”小跟班自腰间抽出一根橡胶棒,围了过来。

  “休想!今儿你们若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难不成这小子给你灌了迷魂汤?”壮汉快步上前,张开双臂欲将李雪茹抱至一旁“雪茹乖,你若实在不甘寂寞,我为你寻一良人便是,何苦委屈了自己!”

  “别碰她!”刘云蓦地冲上前去,用尽全力将壮汉推开。

  “他吗的!你还敢动手?”壮汉大怒“弟兄们,给老子打!”

  “不要!”李雪茹正欲阻拦,反被刘云一把压在了身下,紧接着那一根根橡胶棒如雨点般袭来,击打在刘云的身上。

  “嗯?什么情况?为何自己没有一丝痛感?”刘云疑惑不已,而后抬眼一看,这群小跟班已然退去,捏着手腕,蹲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至于那些橡胶棒,早已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你”李雪茹目瞪口呆。

  “我”

  “怎么回事?”壮汉怔在原地。

  “大哥!这小子练过!棒子击于其身就如同打在钢板上一样!手都麻了!”“我的指头折了”“我的手腕扭了”

  “铁布衫?刀枪不入?”壮汉大惊失色。

  刘云本想否认,然见此情形,对方已然感到恐惧,一经思量,胡诌道“对!我曾拜师于少林,又于少林习武参禅长达十五年,这身硬底子功夫便是从那儿习得!”

  “呵,就这小身板儿,搁少林待过?糊弄鬼呢?去死吧!”壮汉拔出匕首,蓦地刺向刘云的腹部。

  “啊!”壮汉惨叫一声,好似扎到了石头,而后匕首划过其手,飞了出去,其连连后退,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对不住了”刘云耸了耸肩。

  “大哥!让我来!”但见其中一个矮个子一跃而起,飞起一脚朝着刘云的面门重重踢来。

  刘云下意识地伸出臂膀挡于面前,其右脚在触碰到刘云的臂膀之后竟发出一阵清脆的“喀嗞”声,紧接着就见其龇牙咧嘴,大呼小叫地坠落在地,原是脚踝折了“啊!我的脚!”

  “三弟!”壮汉惶恐不安。

  两分钟后。

  “哥大哥是小弟们不对有眼不识泰山以下犯上您惩罚我们吧!”壮汉蓦地跪在了地上,血液自其指间滴落。

  “大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小跟班随之跪下。

  “雪茹确是我的妹子,方才事发突然,我们不过是逢场作戏”

  “亲戚?还是?”

  “干的。”

  “哎哟,大哥,雪茹既漂亮又温柔,既是干的,倒不如讨她做老婆,也不违背伦理!”

  “你胡说什么!”李雪茹羞红了脸。

  “额呵呵”刘云尴尬一笑。

  “大哥,日后兄弟们就跟着你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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