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依偎
“白晓……白晓……”梦境里，一群浑身带血没有瞳孔的活死人不断追着白晓，白晓惊恐的在一个没有尽头的走廊里奔跑着，拼命的想甩开他们。
这些活死人样貌恐怖狰狞，浑身散发着阵阵恶臭在他身后死命狂追。正跑着时白晓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到了，重重摔在地上。白晓也顾不得疼急忙爬起来，却发现一个带血的人头正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脚踝，白晓看的那个人头整个人都惊了，一时间竟然忘记站起来。
身后那些活死人追上来，扑在白晓身上拼命的撕扯着他的身体，黑暗涌来白晓惊恐的缩成一团忍受着折磨。
“别过来，别过来……”白晓挣扎着怎么也挣脱不开那些活死人的撕扯和束缚。身体如同被泼上硫酸一样，疼痛难忍，四肢被撕扯着，耳边尽是那些恶毒尖厉的咆哮，胆小不敢去看，闭上眼睛可痛苦却不会消失。那些活死人，他大多清楚是谁，像诅咒一样，一旦被命运所连带，就会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里，永远无法抹去。
突然场景如同镜子般碎裂，白晓感觉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袭来。黑暗散去，白晓猛然睁开眼睛手臂伸向天空想抓住些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抓住，漫天闪烁的星辰和一轮明月映入眼帘。
“你醒啦。”小卓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轻轻将白晓僵硬的手臂放回去了，白晓额头上带血的汗渍。白晓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小卓娜的腿上，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明月高悬。
“我怎么了……”白晓沙哑的问道，深吸了一口气想将身子撑起来，却被小卓娜轻轻按住了。
“你伤的很重，不能乱动。”小卓娜摇了摇头清澈的双眼充满了关切，白晓感觉身子好疼，像丢进火里烤炙了许久一样，火辣辣的。风一吹过来，白晓感觉到非常的冷，仿佛能冷到骨头深处身体完全没有力气，就连张开嘴巴似乎都做不到。
“有吃的吗？”白晓感觉自己的状态非常不好，想补充些体力。
“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找。”说着小卓娜窜了出去。白色的纱幔在月光下轻轻的飘飞，像是一只白色的月夜精灵。
“咳咳……”火堆持续散发的热量，却无法驱散白晓的寒冷，白晓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着，听到小卓娜好像回来了在弄些什么，他也没有力气去想眯着眼睛看着天空。
“小白，我弄好了你快吃。”小卓娜扶起白晓，将一块烤得流油的肉块儿凑到白晓已经不成样子的嘴边。肉块儿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肉香，白晓睁开眼睛看了看吞咽了一口唾液，咬了下去，然而白晓用尽力气也没能咬下来一口肉，他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等一下。”小卓娜见状抽刀将肉块切成细条凑到白晓嘴边，白晓填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停了，手臂不知怎么的突然遮住了双眼，他咬不动……
白晓连吃下去东西咀嚼的能力都没有了，自己还能干些什么？白晓手臂遮住了双眼，身体轻微的颤抖。
“小白……”小卓娜看着白晓的样子突然慌了，她也没有想到白晓的伤居然严重到这种程度。见白晓痛苦的样子小卓娜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楚，放下刀将肉塞进嘴里开始咀嚼，但并没有咽下去，只是单纯的将肉块嚼碎。
然后，俯下身子凑到白晓的嘴边，将自己嘴里的已经嚼碎的肉送进白晓嘴里。
白晓愣了，四唇相抵的瞬间，白晓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顺着他血肉模糊脸颊滑下，染红了草叶。
“我他妈……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白晓遮着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留下，夹杂着他内心的悲愤和痛苦，积压这么长时间，最终宣泄成了泪水，流的那般痛苦，那般汹涌。
“小白不是废物。”小卓娜轻轻擦拭掉了白晓的泪水：“没有小白卓娜是不会走到这里的，你不是。”小卓娜抱着白晓擦去了他的眼泪，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将带血的碎肉填进了白晓嘴里。
这一吻，就再也没有分开。
“咕噜……”隐约间，白晓看着小卓娜温柔的眼神将那带血的碎肉咽了下去。星空下一株盛放的樱花树散发着淡淡的粉光，粉色的花瓣缓缓飘落，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孩，抱着一个穿着破烂盔甲的男孩，两个人身上都落满了花瓣，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星海流转，明月西移。
白晓持续高烧不断的在噩梦中循环着，小卓娜就那样紧紧的抱着她，进入他的意识和他的梦境融合一次又一次的将他从噩梦里拉出来，周而复始。每一个梦境都是白晓心灵上的创伤，小卓娜这才明白，这个能给自己带来无限安全感的男孩，无时无刻不在恐惧和惊慌中喘息，从未得到过他想要的安全。
小卓娜通过新得到的王之力与白晓进行了眷约，进入白晓的深层意识想看看白晓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然而奇怪的是，他的记忆自己看不到，一片模糊，只有那种深深的痛苦和挣扎刻骨铭心。
星空渐渐隐去，太阳从混沌的东方升起唤醒了昏睡的万物，小卓娜喂了白晓不少血，情况也渐渐好转呼吸平稳下来了。白晓隐约有转醒的趋势，但是还在昏睡着。
“咳咳……”直到中午时分，白晓被刺眼的阳光弄醒了。
“水……”白晓沙哑的说着，小卓娜急忙喂白晓一些水，白晓喝了一些水后，声音慢慢正常。
“我还活着吗？”白晓看着刺眼的太阳。
“当然，小白你还活的好好的我们还在青王殿。”小卓娜就坐在白晓身边微笑着，阳光斜照在她近乎于玉刻般的脸颊上，美得有些不真实，白晓看着小卓娜伸出手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隔着战甲能够感受到那层肉肉的质感，很舒服。
“你看，我是真实存在的，你还活着。”小卓娜握着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掌，安慰着那个不安的灵魂。
白晓用力企图站起来，还没有站稳就重重摔在地上，小卓娜赶快去扶，却又被白晓抬手挡开。
“我自己来！”白晓咬牙发力战甲内部响起了晶体碎裂的声音，身体的痛觉神经又似乎活了过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无力让白晓越加的愤怒。
“别这样，好吗？”小卓娜看着白晓，湛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白晓像没有听到一样，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却又重重摔在地上，愤怒的捶击在地上。小卓娜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实在不知道去怎么安慰他。在他的意识深处，小卓娜能模糊的感受到，白晓对力量有股强烈的执念，强烈到近乎于偏执的程度。
而如今这个状态对他来说如同废人，短时间内肯定接受不了。
“小白，看着我。”小卓娜蹲下，轻轻捧起白晓的脸颊：“相信我，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湛蓝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那样的平静，那样的温柔，白晓跪坐在地上，眼里的焦虑，好憔悴，如积雪遇到暖阳一般点点消解，愤怒也平息了。
“卓娜……”
“嗯。”
“你变漂亮了啊……”白晓看着阳光下如同天使般温柔可爱的女孩，突然觉得她变化了好多好多。刚见到她的时候，她和普通的女孩子外貌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看上去非常干练，实力很强而已，长相虽说不上能惊艳四座，但也是相当漂亮的。
到现在白晓看着小卓娜突然觉得她美的有些不太真实，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有种透过千年的惊艳。
“我现在已经是青王了，所有的能力都被强化，所以样子会有一些改变。我这个样子，你……喜欢吗？”小卓娜捊了下耳边乌黑的发丝，脸颊上升起一片绯红。
“感觉你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啊。”白晓捏捏小卓娜白嫩嫩的小脸，已经毁容的脸笑起来带着几分恐怖。
“我带你去我的家族吧，我已经得到了青王的所有能力，一定可以治好你的，我保证！”小卓娜认真的看着白晓，伸出了手。
“……”
白晓犹豫了，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毕竟自己身上还背负着莫大的罪恶，那种危险的事白晓很害怕会牵连到她。
“你不用去想别的，之前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了，我们拉过勾的，对吧？”小卓娜也不等白晓回应，扛着白晓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
“先去找你的朋友们吧，他们应该等急了。”
“好。”白晓看着身边那个很有力道的小人，不知为何紧绷的神经，居然有一丝丝放松。白晓拄着青王剑两人向青王殿深处走去，淡淡的花香，随风在白晓鼻尖缭绕，撑起自己身体的小女孩，不知为何总给他一种安心的感觉。
“开！”小卓娜站在青王殿内手掌对准一面黑色的墙壁，刹那墙壁开裂挤出一条幽黑的通道，整个青王殿都在震动。她只是说了一个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干，白晓愣在了原地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惊讶吗？”小卓娜偏过头来，清澈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得意。
“墙是怎么裂开的？这之前应该不是通道吧。”白晓看了一眼黑岩石壁，刚刚裂开的地方棱角分明，完全不像是人工修整出来的更像是强行掰开的。
“我接受青王之力后，可以和独龙神树进行沟通，利用它的力量开辟一条小路不是什么难事。”说着小卓娜手掌抬升，数十根黑色的藤蔓从幽黑的墙壁缝隙内伸出组成一个小平台，将白晓托起。
“这都可以？”
嗯。其实我们信奉的神是不存在的，信奉的不过是独龙神树的力量而已，其他的只是维系统治的噱头。”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每一代青王的记忆都是可以往下传承的，我这里存了上13代青王的记忆总和。”小卓娜指了指自己的脑瓜。
“但是我实力太弱，在历代青王中算是实力较低的，能运用的力量也有限。不过我向你保证一定可以治好你的，一定有办法！”小卓娜怕白晓失落特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认真的样子让白晓忍俊不禁。
“嗯，听你的。”
黝黑的石道内，白晓坐在藤蔓上跟着小卓娜移动。她现在对地藏神宫的每一个地方都了如指掌，就像是她家的后花园。其中他们穿过几处极其宏伟的建筑，程度丝毫不比白晓在电视上见过的故宫那种规模小多少。
“这些都是你们祖先造的吗？”
“对。我们的祖先和神树进行沟通后，决定守护神树的安全，并在此以神树为中心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宫殿群，都是依靠神树的力量造起来的，我们祖先千年前就住在这里守护神树。”
“为什么要守护神树？”白晓有些不理解，这些藤蔓强的可怕还用来保护？
“其实最开始神树只是一个很小的植物，它的果实和躯体总是被其它生物吃掉，我们的祖先意外发现了它的价值，吃下它的果实和它进行沟通后决定以人的身份来保护它，同时借助它的力量建造了村庄驱逐危险赶跑了那些同样窥窃它力量的生物，而这一守便是守了千年。”
“不过我们的族规规定不准向外扩张，控制人口不超过神树果实产量的十分之一。我们也很少和山外的人接触。”
“直到千年前一批异族使者，逼迫伽王挑起战争，从此伽青族没落神树之灵愤怒的杀掉了那些异族人，同时也害怕的陷入沉睡。连同这些曾经的辉煌一同带入地底只有双王同时出现，神树才能感受到并苏醒过来。不过伽王的血脉已经断了，神树也不太可能苏醒。”小卓娜缓缓的讲述着那段千年前的历史，精致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也就在昨天她才揭开了家族衰落的症结，千年内不知有多少族人为此送命，而且自己的另一半血脉还是异族人的，这让她越发的不安。
白晓听了半天，推测他们口中的独龙神树有可能是一种源化植物，以吸收源矿为生，给伽青族人提供果实，进而相互保护，算是一种共生状态。
“开！”前面墙壁再度开裂，没等烟尘落尽一个巨锤突然从黑暗里轮出，重重地砸向站在前面的小卓娜，强大的风压迎面袭来，让人脸颊生疼。
白晓刚想提醒小卓娜突然看见她的嘴角轻轻上扬没有一丝的慌乱，只见小卓娜伸出手掌五指分开。
“砰。”
巨锤带起强悍的力道轰击在那看似柔弱的手掌上面，然而却只传来一声闷响。那手掌就在看似力量比例完全失调的情况下接住了巨锤，令它再无法前进半寸，把它死死钉在了安全范围之外。
“看来你的那些朋友等急了呀，小白。”小卓娜握着那斑驳的锤头，偏过头来冲白晓调皮的笑道。
“不是吧……”白晓再次被震撼到了，这个幼小的身体到底蕴藏着怎样的力量啊？
“阿晓？”宋英杰的脑袋从墙后探了出来，一脸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