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梦魇
四周一片黑暗小卓娜什么也看不见，但感觉自己应该已经脱离了幻境，小卓娜拔刀催动樱火进行照明。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跳，一张红色的诡异笑脸正对着自己微笑着，脸庞极其巨大笑容诡异。
小卓娜心中一惊挥刀劈开了那张笑脸，一股红色的恶臭气体随之喷发。挥刀的瞬间小卓娜感觉身上有些东西，定眼一看几十条黑色的小丝线连接着自己的的身体丝线的末端是像这样的笑脸一样的植物根系，小卓娜不由得感觉一阵恶心。樱火飞舞着烧毁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黑丝根系。
黑暗中，那个女孩儿静静地站在一片积水没过膝盖的寒潭中沉默着，周身缓缓盘旋着粉红色的火焰，如她的心情一样颜色有些黯淡。
“阿母，我会的。”小卓娜默念道努力回想着，却早已记不起来阿母的样子，在她懂事之前，她就已经不在了。
小卓娜揉揉脸重新将心思放在了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小卓娜手掌一挥在十根手指尖端点燃十朵小火苗向四周散去，顿时整片区域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照明的期间不小心也点燃了那些笑脸植物，刚一碰到火焰那些植物瞬间扭曲，原本诡异的笑脸变得痛苦扭曲起来，神色极其逼真。
“这是……贪鬼夜华？”小卓娜看着在火海里逐渐扭曲的人脸植物想到了自己曾在古籍上看到过的一种人脸植物的图谱。这种植物能够散发出一种致幻气体使人致幻，并在此期间根系会钻进被迷幻的生物体内汲取养分使其虚弱，若不及时从那种致幻气体中清醒就会沦为这些植物的养分。
樱火猛烈的燃烧着将这些贪鬼夜华全部焚烧殆尽，这些植物渐渐减少露出了这个山洞原有的本貌，隐约间小卓娜似乎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斜靠在墙壁旁边。在其旁边点燃樱火之后发现竟然是一个被黑色根系覆盖满的人，走近一看居然是穿着战甲的白晓，他身体大部分都被黑色的根系所覆盖，只有头盔附近还没有被覆盖完。若不是火焰灼烧恐怕她也发现不了白晓的存在。
小卓娜急忙将白晓拖出来，拖到了一个干燥的山洞口，抽刀将那些根系全部斩断。他战甲的密封性能很好，这些根系并没有侵入进去，但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小卓娜怎么也没有办法叫醒他。应该是吸入了这些贪鬼夜华的香气陷入幻境中出不来了。小卓娜释放樱火将空气中那些致幻气体净化干净，形成一个干燥纯净的空气圈。
小卓娜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掉进这个封闭的空间，附近只有一个洞口也不知道到底通向哪里，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带着沉睡的白晓虽然算不上累赘，但保不准会遇见什么更危险的东西。这些腐生植物的香气是有毒，在这呆的时间越长身体的损伤越大，樱火虽然可以净化这些致幻气体但是没有可燃物的依附撑不了太长时间。
小卓娜不知道白晓看到了什么样的幻境，通过触碰白晓的身体小卓娜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一直在颤抖，像是在恐惧着。之前小卓娜见过邢柒拆解白晓的头盔，比葫芦画瓢的想要把白晓的头盔摘下来和他再次建立连接，侵入他的意识把他从幻境里拉回来。
摸索了半天终于按到了正确的地方费力的拆掉。映着火光白晓的脸颊异常苍白，嘴唇发紫。
“醒醒醒醒”小卓娜拍了拍白晓的脸颊，依旧没有把他弄醒。看来只能铤而走险侵入他的意识了。这种方法虽然可以是两个人意识想通，但是小卓娜的意识有可能也会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中途自己是处于沉睡状态的，这里没有外援如果遭遇不测那一切都完了。
正当她稍微有些犹豫的时候，指尖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一滴热泪从白晓的眼角顺流而下滴在小卓娜的指尖，温热的触感在这寒冷的幽潭格外温暖，却有那样的痛苦，他应该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小卓娜想道。
“小妹”
“我会把你带回来的，一定！”
小卓娜两手贴近白晓的额头将他身子摆正躺在自己腿上，手心对准太阳穴后两根黑色的丝线从她手心涌出钻进白晓的皮肤里。刹那间两个人的身体都剧烈抖动了一下，小卓娜眼瞳瞬间化为纯黑，闭上了眼睛陷入无意识状态。
幽冷的寒潭内，两个人影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像是互相舔舐对方伤口的幼兽，孤独，而又弱小。
……
炽白的光亮照射在白晓的脸上，暖暖的却又很刺眼。白晓皱了皱眉睁开眼睛，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这是……”
放眼望去，周围堆积成山成山的钞票，成捆成捆的钞票整齐的碓列着仿佛这里就是银行的金库，除了钞票之外还有许多的金块你就能摆放在那里等待取用。头顶一排排灯光将整个屋子都照得亮堂堂的，白晓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着眼前有些不真实的浮华，仿佛置身于绝世宝藏中。
周围的柜台上面摆满了钞票和金块，柜台一直向深处延伸着，自己脚下的小路也一样通向深处那里有一扇大门，看起来有些阴森。白晓四处观望，发现金库的大门是开着的，自己不知怎么的就进来了而且这里这里空无一人连一个监控探头都没有。白晓使劲捏捏自己的脸有点疼不像是梦。恍惚间白晓感觉自己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只穿了一件平时穿的学校校服，好像还生活在校园里一样。
白晓看着这堆积如山的钞票和金块，心中不免有所动容。如果拿点这些金钱回去，也许孤儿院就会好过几天了，也许能给小妹买一些应季的衣服和她最想要的吉他，或许还能置办一台让赵子清打lol的电脑，也许还能给自己买一辆山地自行车以后回去更方便一些，或许……
不知怎么了，白晓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不受自己操控了。跑到那些柜台上将一摞一摞的钞票塞进自己的兜里，正巧地上有一个黑色的大包，白晓就使劲的往大包里塞金块和钞票。从刚才小心翼翼到越来越疯狂，恨不得将整个柜台上面的东西全部塞进去。直到将整个黑色的大包塞满白晓才停下来。看看那些还没有装进包里的钞票和金块，白晓深呼一口气没有再动什么念头，这些差不多就已经够了没有必要拿那么多。
背上这个黑色的大包，所有的焦虑和恐惧以及憎恨都化为乌有，刚开始一些模糊的记忆已经消失不见，全部转化为了欢愉和对未来的向往。抱着这些白晓一步一步的走向金库的出口，没有人也没有监控探头，一切都是空荡荡的。金库大门外面阳光明媚，白晓踏出金库大门的那一刻，阳光直射在他的身上温暖无比。就像多年前无忧无虑的午后，躺在草地上和亲们一起晒太阳。那种惬意能让人忘记所有的忧愁和焦虑。
白晓抬头看着那太阳揉揉眼睛，但是睁开眼的时候周围的景物突然都变了，天空也暗了下来变成了夜晚的颜色，月亮像白炽灯一样层层晕染了天边淡灰色的云彩。白晓发现自己依旧站在一条小路上，只不过这条小路要宽敞许多。一片片枯黄的枫叶洒满了这条路，路的尽头是两排整齐的写字楼，一栋是教学楼，一栋是办公楼和寝室楼的混合楼。白晓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学校的枫叶路上，而这条路他已经扫了三年。
白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儿了，但天已经黑了，不如明天再回去把这些交给赵姨。所幸没有想太多朝自己住的那间小屋走去，路过门口时门卫那里是黑着的好像没有人，连路灯都没有开。白晓算算日子好像要过年了门卫也应该回家了。学校对面平时极其热闹的商业街，也空无一人没有灯光，只有那白惨惨的月光。白晓紧紧的抱紧了怀里的那个黑色布袋，感觉有些冷，起风了。
寒风卷起枯叶划过粗糙的石板，发出沙沙的走路声，似乎除了白晓之外还有人在这条路上行走。白晓回头看了两眼确认无人之后，没有想太多，想着自己明天就能回去了，这些害怕很快就一扫而空。
突然，走着走着白晓看到那边的绿化带旁站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白惨惨的月光将她的身影衬托的更加苍白，仿佛是一个飘在半空中的白色灵魂。白晓揉揉眼着感觉有点熟悉：“小妹？”
白晓靠近些试探的问道，惨白的月光下，那人背对着白晓抬头望着月亮一动不动的像一个木偶。白晓但她不说话又靠近了些发现真的是白辰。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呆在孤儿院吗？怎么会跑到学校里面？
“小妹你怎么来学校啦？”
女孩就没有回答白晓，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静静的看着孤月。
白晓没有想太多，心中只有见到小妹的欢喜：“小妹你看，我弄了好多钱。你不是最喜欢知音琴行的那把吉他吗？我明天就可以给你买回来！”白晓兴奋的拉开那个黑色的布袋，捧出一大把钞票兴奋的说着，像一个孩子那样炫耀着自己的财宝。
“小妹？”白辰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扭头去看白晓，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那个白惨惨的月亮。
“你不开心吗……”白晓抱着一堆钞票站在冷风中显得有些局促。他依稀记得小妹是最讨厌自己偷东西的，不管目的是什么，是正义还是非正义。有一次白辰生病，他为了给她买药大街上偷了一个老头的钱，买来药白辰的病好了之后很生气，一个星期都没有理白晓一次，后来白晓改掉那些所谓习惯。
渐渐的天空乌云开始扩散，雨点淅淅沥沥的从黑云中坠落，捶打着无声的万物。所有的东西都被蒙上了一层血红色，积水汇聚成河，血红色的雨水渗透地面进入泥土，一株株血红色的贪鬼夜华从泥土中破土而出逐渐长出一个诡异的笑脸，淡淡的红色气体开始缭绕向白晓侵蚀过去。
“小妹你别生气，雨下大了我们先回去吧。”白晓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催促着白辰回屋避雨。血红色的雨滴打湿了白晓的衣服，却怎么也染不掉白辰那苍白的裙子。白辰突然愣愣的转过头来看着白晓，眼里一片死灰。
“小妹，你？”
“哥……”
“嗯。”白晓看着白辰布满死灰的眼神心里有些慌乱，不知道为何突然感觉到很恐惧很恐惧，他感觉好害怕。
“你……”
“来晚了啊……”
“轰隆！”
白辰音落，一道惊雷劈开了浓重的黑云，将血洗过的天空暴露出来。浓重的血红色毫不留情的充斥着白晓的眼睛和心神，白晓心头巨震像裂开一样，怀里好疼好疼。低头的瞬间白晓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怀里抱的哪是那些钞票啊，是一个正在咬自己的人头。
“啊！”
白晓眼瞳骤缩吓得连忙将那个带血的人头扔掉，可是这个人头似是活的张开嘴巴死死地咬着白晓的皮肤，撕扯着他的皮肉。白晓痛苦的惨叫着，在血雨中拼命的想把那个人头扯掉，那黑色布袋里的钞票和金块也纷纷变成一个个人头和断肢，纷纷涌过来撕咬着白晓。白晓拼命的甩着胳膊，企图弄掉那些头颅和肢体，每甩掉一下皮肤都会刺痛，因为会被扯掉一块皮肉。
白晓害怕至极，因为那些人头白晓都认识……
“救我……就……”白辰哽咽道，白色的连衣裙胸口一点点渗出殷红的血迹，不知何时一把匕首深深的插进白辰的胸口。白辰站在原地哽咽着嘴角不断渗出鲜血，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就那样哽咽着涌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直到将那条白裙完全染成血红色，白辰的眼泪也和血雨相融合像一个千疮百孔的布偶孤零零的站在风雨里，成为这个世界的代谢物。
“不要，别……”白晓呓语着靠近白辰伸出血肉模糊的手臂想去拥抱那个女孩。那些狰狞的人头重新滚过来，噬咬着白晓的双腿啃食着他的皮肉。
“轰隆！”这时闪电再次撕裂天幕，闪烁的一刹那白辰如一只折翼的鸟儿无力倒下，白晓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瞬间刺骨的寒冷直逼白晓心脏白晓猛的一颤，感觉自己仿佛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千年寒冰。那种寒冷，仿佛自己抱多久也无法驱散。
“小妹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好吧，一定会没事的……”白晓抱着白辰准备去医院，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被咬得只剩下骨架了，白晓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感觉好冷好冷。
“哥，别走好不好？”白辰附在白晓的耳边轻声喃喃道气如离斯，轻轻的抓着白晓的衣角。
“我不走，再也不走了。”白晓紧紧的抱着白辰遮住了漫天的血雨。
“哈哈哈……嘿嘿……”那些人头在一旁嘻嘻哈哈的笑着，来回滚动像是在嘲讽着他。贪鬼夜华也完全长成，举着一张张诡异的红色笑脸围住白晓越围越紧。黑色的根系铺天盖地的交织着，汇成一张大网将两人包裹，白晓静静地抱着已经没有呼吸的白辰缓缓闭上了眼睛：“小妹，哥哥再也不走了……”
无数根系铺天盖地的将白晓覆盖，白辰原本沉寂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诡异，嘴角越裂越大。直到他的身体变成了一株植物的模样，彻底变成了一只贪鬼夜华，枝叶扩大死死地包住白晓。男孩恐惧的缩成一团，任由那黑色的浪潮将自己淹没，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痛苦使他放弃了挣扎，绝望摧毁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谁来，救救我……”白晓蜷缩成一团像是危险丛林里一只失去亲人的幼兽，独自面对危险的雨林。
白晓的视线中血红色的天空只剩下一条丝线，白晓感觉越来越喘不过气，窒息感和困意像一双大手遮住了他最后的一丝感知。
“谁……来……”
白晓看着越来越小的天空，最后只剩下了无声的叹息，像是他人生中最后的遗言。
“好不甘啊……”
“那就，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