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南疆异闻 协助
圣教里的日子，可没自由日子快乐。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从一开始的学习历史，到现在药材辨认、药材相克、毒药的运用、如何解毒，云画都觉得自己快疯了。短短三天，每一天都过的无比充实。
期间元力来过一次，他说他在藏书阁里找了一半，终于云画谈到过的那些知识的书，不过十分稀少，他打算回去把剩下的一半书都找齐了先。
这三天里，云画也去听过一次布道大会。布道大会的主旨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违背神明的意志。在这个基础上延伸出，不可伤害神明选中的人，也就是教徒；不可伤害无辜的人；不可越级办事；不可丢了神选之人的尊严。
布道大会宣传的事就是对教规的进一步解释，以及在各种场合里，教规该如何合理运用。只是，不可越级这一条，不管在什么场合里，都不可以侵犯。
这三天里云画也在圣教里凭借自己的职位，跟教众打听了许多信息。第一个打听的就是圣教的位置，只可惜得到的答案很不如愿。第二个打听的就是教徒的挑选方式以及教内如何领导民众。虽然这一点可以在元力那里得到答复，但是他更希望可以从底层人员那里得到他们的做法。与此同时，他还得到了圣教即将封山的消息。
这对云画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另一边。
三天里，陈骏和其他人已经分头走了好多个村子了。曲衣也跟在他们身边，观察着这个曾经的家乡。
与记忆中那个人们面对灾难还能满脸自信撑过去的家不同，现在这个家死气沉沉。因为长时间的粮食缺乏，人们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生气。就连路过孩童，都脸色无光。街上和空地上也没有孩童嬉戏打闹了，每个人都在想，明天该怎么办，每个人脸上都是忧心忡忡的。
“今年冬天，对他们来说，应该不好过。”曲衣骑在马上，对云画说。
“已经从滨海三城那边购入了大量粮食了，过来分发下去的话，今年冬天，应该没那么难过。”陈骏有些不忍说。
这几天里，有附近的村民的带路，他走访了许多村子，也见到了一些十分贫穷的村子。每个人家里备着的，只有少量干瘪的粗粮和大量的树皮树根。他们的耕地已经沙化了，圣教又不允许他们再去寻找耕地，也不给他们提供帮助，他们只能自己寻找出路。但是附近山林的野菜野果，能吃的都吃光了，只剩下树皮的树根了。若非有附近村民提供的一些劣等的粗粮，他们的食物，就完全是树根和树皮了。
这些村子里的村民，已经没有了尊严和害怕了，他们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活下来。
而此时，陈骏他们正带着两辆运着粗粮的马车，正往这样的一条村子开过去。陈骏在村口停下，命令士兵们在村口排成两列，设置一个简易的关口，限制村民的进出，然后才到村子里，去见村长。
听闻有人找他，一个皮肤干瘪肮脏的老人，在一个中年妇女的搀扶下，来到了他身前。
“不知大人找我，有什么事？”老人颤巍巍地说。
“我带了两辆车的粗粮来，要和你们做一个交易。”
一听到有粮食，老人的神态瞬间就变了。
“不知大人想要什么？只要是我们村子拿得出的，我一定那给你！”
“入秋后，你们就要到圣教里供奉了对吧，我需要你们帮我打探一个人。”
一听到供奉二字，老人和妇人神色都有了变化了，脸上写满了恨和怨。
“老人家你们别担心，这两车粮食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粮食发给你们的，应该能支持你们撑过大半个冬天，会有粮食给你们供奉的。后边还有一点日子，可能就需要你们自己撑过去了。”
“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老人一把握紧紧地握住他地手，激动地问。
陈骏点了点头，然后让他召集各家各户，按人口领取粮食。
陈骏和村长站在一边，看着村民们两三个两三个过来领取粮食。
“老人家，他们回去以后，不会发生哄抢吧？”陈骏有些担忧地问。
“我们村子不说有多好，但是最起码，这种畜生行为，大家是做不出来的。”
“那就好。”
“恩人，你们为何要运这么多粮食给我们，而且还不索求什么。”村长问。
“你们是我朝的子民，国家帮助子民是天经地义，就像以前，圣教帮助你们一样。但是，粮食也不会平白无故提供给你们。”
“不知道大人想要什么？”
“如果我要你从此不再信奉圣教，你愿意吗？”陈骏试探性地问。
“老朽早就不信圣教了，如果大人要我们改信你，也可以，只要你们不会成为下一个圣教。”
“我不会要求你们信奉我，你们只需要信奉律法，就好了。”
云画在悬崖边哆嗦了一下，切实感受到了寒意。他正在圣教一处悬崖上的宫殿里，寻找着适合的脱逃地点。就在他冒头往外边观察着的时候。两条触须在他脖子上挠了一下。云画一惊，猛地回过头，看到一名老人正站在他面前，他吓到退了两步。
“中原人，你在这里做什么？”老者严肃地盯着他。
“没，没做什么。”
老者凑近了他，在他面前打量了他许久。
“中原人，你身上有奇怪的气息。”
“有什么奇怪的气息？”云画紧张地看着他。
“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你身上是不是带着毒蟾？”老者一眼看出了他身上的秘密。
“额？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什么大问题，也不是什么小问题。”
老者莫名其妙留下这句话，然后就转身离开。云画受到惊吓以后，也没了心思看逃脱地点，直接回去了。
刚回到蟾宫，就看到元力在里边等他了。
“你回来了？你去了哪了？”
“没，没去哪里。”云画有些心虚地说。
“我已经找齐了整个藏书阁，找到的书没几本，接下来就得等到供奉之日，去问问那些老先生。”
元力说到这个，云画不是很热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元力问。
“没有啊。”云画摇了摇头。
“你如果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你要是能协助我将土地沙化这件事处理好，我就找个机会送你离开。”元力一开口，就点破了他的心思。
“可以这样子的吗？”
“反正你迟早要离开的，留你一个中原人在教里，其他人也不乐意，有机会送你离开，大家都乐意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云画挠了挠头。
“多你一张什么都不会做还吃白饭的嘴，对圣教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云画笑了笑。
老圣子回到自己的宫殿后，他身上的圣物从衣物里爬了出来，和他交谈着。
“嗯？那个孩子可以和你们交流？”
琉璃蜈蚣发出了是的意思。
“也许可以，借他的手，探一下前任教主的死因。看来得找个机会接触一下这个中原人。”老圣子摸了摸胡须，然后开始盘算。
此时，雨姆正从外边回到蟾宫中，见到云画正在和元力讨论着，她立刻凑近了过去听。没想到刚过去的时候，他们就谈完了。
什么都没听到，雨姆心里痒痒的。等元力离开了以后，她便问云画，方才他们二人在谈什么。
“你们两人刚才在谈什么？”
“就是土地恢复耕作力的事啊。”
“你们难道真的打算往土地里放亵渎之物吗？”
“这不是亵渎之物啊。”
“教规说它是，它就是。”
“教规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吗？”
“对我来说，教规说什么，就是什么！”
“算了，我不想跟你这种人谈。”
“不谈的话，到时候我就将这件事告诉教主，元力和你，都要受到惩罚。”
“那你说就是了。”云画丢下这句话，然后就回到了寝宫里。
雨姆眉头一皱，看着云画离开的身影，她总觉得，云画做的事情，是在害了她的好友。她决定去找自己的好友商量一下。
离开蟾宫，雨姆并未走向蝎宫，而是往藏书阁的方向过去。依照元力的习惯，这个时候，多半在藏书阁。穿过幽深的摆满书架的过道，来到一扇巨大的石窗前，元力就在这里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元力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看向雨姆。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是关于渎神的事吗？这个就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可是，那人是个中原人不可信啊！”
“可不可信都无所谓了，现在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去试。”
“有神明的指引，我们一定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的。”
“这次危机已经持续了好多年了，如果神明有灵，又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不愿意降下神谕，指引我们？”
“也许是因为我们触怒了神明。”
“那你觉得，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触怒神明？是南疆的子民做错了，还是我教教众做错了？”
“我不知道。”雨姆无话可说。
“也许，触怒神明的，恰恰就是我们这些圣子。”元力笑着说。“我知道对你来说，圣教是你的家。但是，如果你的家是建立在枯骨之上的话，你愿意，亲手埋葬它吗？”
“圣教不会有错的，有教主的指引，我们一定是走在正道上。都是邪教徒的错。”雨姆下意识地说。
“不要急着下定论，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好好看看这个家，变成了什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