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言秋风凉,回首两佳人

  第一节正义何须待寒冬

  那日客堂之上,大伙本是计划着稍作交谈就歇息下来,谁知话赶话,被陈言初的一计锦囊提起了兴致,直到深夜丑时已过,才熄灯闭眼。

  陈言初的法子倒也是不错的,他说不如就来个先发制人,先派人去街道上传开,说有一行六人要去踢馆这斩蟒会,讥讽他们的三脚猫功夫。按道上规矩,定在三日以后午时,在白鹿原上的牛背梁一比高下,没有来的一方视为怯战,自动交出护送商队出入关中这一摊生意。

  临行事前一天,几人早早就准备睡了。这三日主家是好吃好喝地招呼着,给他们分了三间宽敞的居所。韩韧,陈言初,顾昭三人睡在居中一屋,达奚姊妹俩睡靠里边一屋,谢三招一人睡一屋,因为这谢二哥睡觉时呼噜打得震天响,没人愿意和他同宿。

  “斩蟒会?哼,名字叫的挺大,怕是连蟒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顾昭都躺下来了,还在讥讽着这个外强中干的什么帮会。

  “好啦,五弟,按计划我们去给他们些颜色瞧瞧好了。”陈言初笑道。

  “既然袁家有难,我们出手相助自然当属正义,不过各位下手不要太重,其实他们也是想混口饭吃吧,若不是真的黑了心的恶人,教训教训便是了。”韩大哥也躺了下来准备睡,这临睡前还不忘再嘱咐上两句。

  这三日里,袁家的家丁们都乔装成了做生意的小贩子,走街串巷,散布着之前合计好的言论。还别说这村庄和村庄隔得都不近,但这刺激的小道消息倒是传得飞快,才第二天下午,这一模一样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被人传回了白鹿栖来。

  想必这斩蟒会此刻也是收到消息了。

  果不其然,斩蟒会这边此时正在召开紧急大会,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围在一起议论。这斩蟒会议事的地方是在故京村的娘娘庙,故京村就在白鹿原紧下边一古道边上。

  “他娘的,快去打听打听,哪儿来的几个毛孩子尿到了老子头上?”谢必挽着袖子,一只脚翘在庙台上咒骂道。

  “我已经派小六子去探了,我说掌门您别急嘛,咱们斩蟒会这些年下来养出的这千百弟兄可不是吃素的啊!”说话的这人是李太极,号称料事如神,看起来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却是这帮会的军师。

  “扯淡!我急什么?我就是纳了闷,是我谢必最近把哪家小子脑袋里的弦忘记紧一紧了!?”谢必怒道。

  “依我看,咱们让大彪子带上几个兄弟去和他们会一会得了,免得落下个怯战的名声。”李太极劝道。

  “不行,我得去,我还真他娘有点好奇了!再说了,我谢必不出战,怕不要被人笑话。”谢必严肃地说道。

  “有道理。”众人回道。

  “瞧您说的,谁敢笑话咱谢掌门?除了那含元殿里边坐着的,三府之内,怕是找不出谁来吧?”李太极奉承道。瞧他这话说得多么野,怕是脑袋都不想要了。

  “哈哈,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众人附和道。

  斩蟒会这边紧急从自己的各个护镖小组里挑来了十多位好汉,待交代好一切,就等着时期一到,去展示一下他们的实力。

  农历九月二十五,霜降,秋风吹得落叶哇哇作响,正是今日,韩韧他们要与斩蟒会一分高下。六人一早从白鹿栖就出发了,坐的是两驾高头马车,每个马车旁边跟着四个随从,打最前面都坐着一个赶马的车夫。走在前边的车子顶上悬着面旗子,旗子上写着一个大字——“义”。排场真是不小,这都是按照计划,由袁家为他们特地准备的行头。

  待韩韧他们到了牛背梁,太阳还斜挂在东边,来早了。袁庆想得周到,这马车座位下边有好几个木盒,一盒装着还热乎的大米饭,另外几盒都是肉菜。既然如此,几人找了片草地围坐下来,那就先吃个午饭好了。

  “那个有没有酒啊?”谢三招问旁边的随从。

  “就你事儿多啊。”兰蕴姑娘对谢三招说道。

  “有呢,有呢,这不在我身上背着呢,这就取下来。”随从回道。这每个随从身上都背了个水囊,里边装着酒,可够他谢三招喝一路的了。

  “不是,好我的三妹啊,我这不喝酒,飞镖都扔不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哈哈。”谢三招打趣道。

  谢三招爱喝酒,但是基本上不会醉,不过总的来说,喝了酒脑瓜子反而能好使一些。这不,待谢三招喝下了两口酒,又吃下了几片肉,才想起来问陈言初,说道:“四弟啊,咱们的战术是什么?”

  “收拾个毛贼还需要战术?大家自由发挥吧,天香武功不好大家勤照应着些就是了。”陈言初回道。

  “哟,你小子对天香姑娘挺用心啊!”谢三招挤眉弄眼地乐道。

  “吃饭的时候能闭嘴吗?”天香怒道,表面上天香生气着,其实殊不知她心里怕是正美着呢吧。

  “你现在不对天香好点,等你哪天闹肚子了,你可别求着人家姑娘给你抓药。”陈言初回道。

  “就是!”天香道。

  “擒贼先擒王,一会儿我和五弟还有兰蕴去吧他们其他的人引开,二弟你就在这和天香照应着局面就好,你飞镖投的远没必要凑到近处去。四弟你就见势拿下那个叫谢必的人,这个对你来说不难。”韩韧边吃边说,韩大哥求稳,临时帮大家想了个战术。

  “我说也不知道他们来几个人,人多点热闹。你们看,山坡那头,观众们可都到了!”顾昭给大家使眼色,让大伙往打西边的山坡上看去。

  刚才都没发现,小山包上已经站着乌央一片人,是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也好也好,可有人做此役的见证人了。

  “我强调一点啊,出手注意点分寸,尽量别伤了谁性命。”韩大哥再次给几人强调。

  “放心吧!”顾昭回道。

  “今儿我怎么觉得我就是来混吃混喝的,真就不让我上呗?”天香无奈地说道。

  “你快算了吧,好好观摩你陈哥哥就是了。”谢三招忍不住又说了这么一句。

  天香没理他,心想看就看,也是好久没看见陈少侠挥剑起舞的英姿了,上次在龙尾道下还真的没看够呢!那身姿多潇洒飘逸啊,从那时起她就

  “就是你们几个吧,给老子起来,还有心情吃?”一粗糙男声传来。

  原来他们吃的专心,不知什么时候谢必他们已经来了,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站成了一行。

  “怎么才十来个人啊,没劲儿!”顾昭瞟了一眼,坐在原地和陈言初悄悄议论道。

  “那都交给你解决了?”陈言初回道。

  “那哪儿能啊,五弟我不好贪功,不好不好。”顾昭说罢,笑着和陈言初摆了摆手。

  “姥姥的,我说你们几个听见没有,都他娘的给我起来。怎么?怕了?”谢必看几人嘻嘻哈哈没动,不耐烦地骂道。

  “你们来了十几个人,没得打。”天香向谢必喊道。

  “哟,还有小姑娘呢!哈哈,没得打?那咱们单挑可好?”谢必笑道。

  “我是说你们来的人太少了,我们不屑于和你们打,没劲儿,懂吗?”天香逐字慢慢地喊道。

  天香此话一出,谢必脸色瞬间就铁青了,嘴角的肌肉抽搐得厉害,他身边的人二话不说都掏出了自己的武器,看来没什么废话好说了。

  “小娘们!死吧!”只见谢必左手一汉子举着铁锤作势就要扑了过来,那铁锤被磨得锃亮,铁锤上布满了狼牙状的铁尖儿。见那汉子嘴上喊着,脚下跑着,这一锤下来,定是要砸天香个稀巴烂。

  六人稳坐未未动,待那汉子近身,十五丈,十丈,五丈兰蕴水袖一甩,先是缠住那大汉手臂,然后往右一扯,那汉子重心全无,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他那铁锤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在了他眼皮正前。

  “姐姐厉害!”天香坐着拍手叫好。

  又见大汉翻起身子,拔出地上大锤,大臂使劲儿那么一抡,那铁锤径直朝几人飞来。山坡上的看客们见大锤在空中飞快,坐在地上的几人又未躲,惊得都不由大吸了一口冷气。可奈何谢三招早有准备,他摸出腰间一把三齿小镖,嗖地一丢,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那铁锤被打出一道火花,随即径直有气无力得摔在了地上。

  “嚯,谢二哥的酒没白喝呀,准!”天香还是在拍手叫好,接着对那谢必喊道:“下一位,这个使铁锤的嘛,一身蛮力,不好不好!”

  “小毛丫头!当心了!”谢必狠狠地说道,只见他右手一挥,这其余数人连同谢必自己就一并要厮杀过来。谢必带的弟兄中也有使刀使剑的,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兵器,比如:长得像鹰嘴的钩子、和飞盘一样子贴在手臂上的刀片、铁链子前边绑着重物的、甚至还有个满身横肉赤手空拳的。

  韩韧一人先跃起,钻进敌群,只见他左格右挡,虽是赤手空拳却让着十几个人的刀枪近不了半处要害。谢必举着大刀带头狂砍,嘴上咿咿呀呀,数刀下去终于有一刀眼看就要劈进了韩韧的头皮却听得“锃”的一声,大刀自中前后两断了!谢必退步诧异,看着手上那半截残刀说不出话来,其手下亦是停了下来不再敢有什么动作。

  “铁头功?”这山坡上的看客们纷纷议论开去,方才这一刀可是正中顶门的!

  “怎么,要不要我招呼我那边几个弟兄过来比划比划?”韩韧转脸看着谢必道,谢必一看韩韧身后那几个还没动手的兄弟,一下就怵了,心想眼前这位赤手空拳就如此骇人,更何况那些背着刀仗着剑的呢!

  “大侠饶命,大侠在上,谢某在下,求求大侠放我们兄弟一马!”谢必说起话来已经直哆嗦了,这话刚说完就单膝跪了下来。

  “哟,这道上这就要改朝换代了!”一看客高呼,引得周围一片小声议论。

  韩韧看了看这地上的谢必,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兄弟们,见顾昭陈言初他们使着眼色比着好,心想这摊子事儿终于尘埃落定了,倒也没费什么劲儿。

  “起来吧。知道我们今日为何而来吗?”韩韧道。

  “大侠,以后护送商队这块的事儿您说了算,您说了算,在下愿效犬马之劳!”谢必抱着拳头低着头答道。

  “我们可对你那营生没什么兴趣。”顾昭在远处喊道。

  “那是?”谢必疑惑道。

  “你们几个随我们走一趟吧?”韩韧道。

  “大侠,这是要去哪儿啊?”谢必惶恐地问道,心想这不会此去无回了吧?

  “白鹿栖。”韩韧道。

  这谢必是个聪明人,一听是白鹿栖,就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事儿了,胳膊拗不过大腿,硬着头皮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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