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南方道者终显神

  道者一行人离了聚丰谷,向东南走了二十几里路。又回了铜山镇,前回三人从南口门入,那时玄一还与那看门的神澜宗之人骂了一场。如今,三人从西山口入,此中乃是圭利宗看顾。圭利宗之人,皆穿白袍,胸口有銘字为凭。不似前番,这次玄一手里可是提了大包金银,即上前得意与那看顾之人道:“哎,我们三个大人两个小孩,进镇多少钱财?”那人看一眼道:“一人五两,自是二十五两。”

  玄一一听,退步叫道:“也太贵。前番那南山口才收我们一两银也。”“不论谁进,哪怕一月婴孩,也五两。你五人就是二十五两,有钱就进,没钱躲远些。莫妨碍吾等做事。”那人摆手道。玄一回头看道者道:“太黑心。如此就要二十五两银。如此,不如师傅一人进入,吾四人外面等着。如此,剩下二十两银来。”那独腿道士和单臂和尚一听,皆是一般恼火,道士喊道:“什么破规矩,让老道一掌把他们打翻,看他们还敢收一文钱。”和尚也道:“是也,吾一脚也塌他们稀烂,看他们还敢收钱。”道者阻拦笑道:“哎,莫要逞凶。客随主便,这是人家宝地,自然要听人家规矩。那吾独自进去拿剑,你四人等候片刻,吾等再继续赶路前往五同寺。”

  道者欲走,玄一急忙拦住笑道:“师傅,眼见天色也黑,少不得露宿荒野。晚饭不知如何处置?”道者道:“你是要我给你带烧鸡不是?”玄一使劲点头,笑道:“师傅,如今有了钱,带两只烧鸡来吃。一只可是不够。”道者点头道:“知道了。”那道士、和尚也看来,馋道:“道士,好心也给我二人带些烧鸡烂肉,还有两坛好酒来。”玄一不悦道:“你两个都说富贵不尽,怎要师傅掏钱?要吃肉喝酒,拿银子来?”道士和尚挠头,笑道:“哎,我都是修者,惯吃四方,何曾带什么金银。先饶我二人几顿,以后还你金山银山也行。”道者点头道:“哎,天下一家,道士有钱,自然不会让二位受饿。”言毕,道者纳了五两银,走进铜山镇。

  进了铜山镇,但见地方还似一般宽阔嘈杂,满街买卖喧闹。入了街中,远瞧那家“瑞器神兵坊”依旧查封。掐指一算,得知那拐卖二童之店主已经伏法,那弑锋宗少阳堂主凌曌也得了姻缘,心中也是如常。又走几步,正要寻那家“诚嘉”当铺,赎回自家降魔剑。忽见街中,一行红衣宗门子弟锁了两人走来。道者抬眼一看,那二人一老一少,不正是诚嘉当铺之掌柜及小二。

  道者不及上前问询,那锦衣老者抬眼也看到道者,急扯着嗓子指着道者喊道:“可是天见良善呦,诸位大侠,真凶在此,快来拿了他,他才是真凶矣。”当下,四面人群看来,那红衣弟子急围了道者。道者稽首道:“不知何事?诸位要围吾道者?”那帮红衣弟子也懵,回头看那老店主。那掌柜抬绑手,指道者喊道:“便是这道士卖的我那把封魔匕首。吾有罪,他也不得脱身。”当下,那红衣弟子掏了锁链,也要锁道者。

  道者拂尘一挥,攘开一众,道:“吾卖他匕首又怎了?”那红衣弟子一人冷道:“这掌柜在百步外,宏器坊卖封魔匕首。引山外玉华宗之少尊白雾骄与吾天铸宗少宗主抢夺,不期匕首邪力太强,一着不慎我家少主王无阳被捅死。如今,吾等自拿了这店主交差。”道者呵呵一笑:“呵呵,可笑。可笑。吾卖的匕首只是一失灵金器,只买了五百两白银。焉能有什么邪力?定是这掌柜贪财找人附得,与我何干。在这,你家宗主是被玉华宗少尊捅死,你不去拿那白雾骄,抓我做什么?若你这理,那街上这些卖刀剑之人,岂不是都有死罪矣?”

  那红衣弟子几人闻言点头,皆觉有理。不过,他们可不敢抓那白雾骄,那玉华宗势力强大,天铸宗断不能比。眼见道者要脱走,那老掌柜上前喊道:“你这道士,若不是你卖我匕首,焉害我至此。吾不得好下场,你也不得干净。诸位,快将他拿了一同去,到时候自有上官发落,若是跑了他。也要判个包庇作懒之罪。”那方红衣弟子,当即也觉得有理。“哎,道者既然如此,你也走一趟吧,若你无罪,大人自放你自由。”那红衣弟子言道者。道者点头:“如此,那便走一趟。”

  当下,道者又被那几名红衣弟子带着也一同前往天铸宗刑律堂。铜山镇四大宗门看顾,虽四座山门不在铜山,但皆设有堂口。道者几人行道铜山下一处石料厂,那里红衣修者遍地,个个气势凛凛,见到几人来到皆是面色黑冷。只当是害死自家少主的凶手来了。走过石场,进了一间髙敞的大院,内中两排四五十武者早站。而院中还停摆一具尸体,正是那天铸宗少主王无阳之躯体。

  院中一黑袍威严中年男子,让人端了一把四方椅子正端坐其上。眼见,道者三人被压来,怒喝一声:“大胆恶徒,害死吾家少主,还不跪来。”当即,吓得那老店主和小二心肝俱颤,扑通跪下。道者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小道士有礼了。”“你这道士又是哪里来人?”那中年男子皱眉道。一红衣弟子即上前,实情相告。听完,男子指道者怒骂道:“你这泼皮道士,原来杀吾家少主之匕首,是你所卖。如此,也是大罪,还不下跪来。”

  道者呵呵一笑:“大罪?不知罪犯哪条?难道铜山镇买卖物品,也是罪了?尊家言明。”男子眼一瞪道:“你倒是口刁。来了我这执法大堂,由吾春征虎在此,焉有你放肆狡理之地。吾说你有罪,你即是有罪。大人打他五十棍,看他还有力气猖狂。”当下,两面来了两个红衣弟子,拉住道者趴到地上就要打。道者抬眼看那春征虎一笑:“哈哈,你敢打道士。当真是放肆,道者无罪,莫说五十棍,便是五千棍吾也吃的。那便打来,只伤道者这无名之罪,你家承受不住。”“打,给我重重的打,看他还敢狂口。”春征虎听得龇牙裂眼,怒道。

  当下,那铁棍无情雨点般落下,四面人只听的啪啪重响。那老掌柜及小儿跪在一旁,吓得面皮直跳,看也心疼。只说,道者逞强,白遭了苦难。道者趴在地上挨打,口念道词,却是不哀嚎一声,念什么:无心无过亦无罪,刀不伤体,剑不戳心。无心无过亦无罪,天不欺善,天不怕良。无心无过亦无罪,打来无名去,孽障自造还。……

  如此,道者被打了五十棍。那两个执法弟子也累的气喘。那春征虎得意捻着胡须,笑道:“道士,挨了五十棍,如今,还敢与我顶撞不成?”道者起身,抖擞精神,更是神采百倍,呵呵一笑:“吾不曾顶撞与你,只是实话罢了。”“呵呵,那如今你还说自家无罪?”春征虎。“无罪。道者无罪。道者纳了你地税银,进了铜山镇,又进了店铺典当物品。既无触犯你地规矩,也未曾贪一文私钱。你那少主被杀,乃行为刁狂,自找杀身之祸,与道者何干?”道者。“好你个道士,还敢狂刁。吾今日便要打的你的心服口服,吾到底看你有没有罪。再打他一百棍,给我换人铆足劲去打,不要放他一丝。”当即那春征虎哈哈令道。

  当下,又来了两个年轻力壮的按下道者就打。道者趴在地上,口中依旧念词:无心无过亦无罪,刀不伤体,剑不戳心。无心无过亦无罪,天不欺善,天不怕良。无心无过亦无罪,打来无名去,孽障自造还。……如此,又打了一百棍子,将道者拖起,但见道者容光焕发,不见一丝痛苦。“嗯?有鬼,怎打了一百五十铁棍,便是金铁做的也要打烂。你怎一声不喊叫?”春征虎皱眉道。“呵呵,天不伤善人,吾无罪天也不敢伤。”道者一笑。

  “猖狂,猖狂。这道士必有护身之法,给我脱了他衣袍,再给他锁上两道困镇灵索,封了他全身灵法,我看他还能猖狂。”春征虎恼道。当下,来了几人脱道者衣袍,将他脱得赤条条只剩下一个短裤。“给我打,把前番的都给补上,打他三百棍。他不认罪就给我打死为止。”春征虎。道者一笑:“你这人好歹也是司刑律之官,口口声声让道者认罪,你自己也说不出道者之罪,当真可笑。”“吾这刑司比那阎王殿还要凶狠十倍,吾管你有没有罪,今日无罪也要让你招出十条八条来。快快打。”春征虎。

  当下,棍棒加身噼啪作响,听得四面人心紧,不知道者还能抗多久。道者闭目念经,神情无改。正此时,场外忽然急慌慌跑了几个家丁。冲进来,对着那春征虎喊道:“家主,不好也,不好也。后院家里遭了瘟神,家中人都不知被哪方天神打了,个个满地打滚,疼的不行。老太爷、老太母,都被打的快要断气。家母也是皮开肉绽,屁股也淌血吓人。”春征虎一听,惊骇道:“何时发生,怎又此怪病?”那小厮哭道:“便刚才只有半柱香时间,不知怎的噼噼啪啪,好似无明的棍子把主人一家按在地上,狠命打了半死。他们动也动不得,逃也逃不愿,都被打的气也快断。家主快去救命呀。”

  春征虎闻言,看着眼前正在挨打道者,慌忙喊道:“快停手,快停手。定是这道士作的妖法,害我家人。”春征虎开口喊停,那两个红衣弟子手足却不听话,还打向道者,纵然想停也停不住,皆面色为难怕道:“大人,吾等手脚不停使唤了,只一直打下去,如此怎办?”春征虎慌忙指挥众人去拉,废了头牛二虎之力,堪堪将那二人拉开。那二人刚刚拉开,边上又有四五人控制不住手脚拿了棍子打向道者。此时,一旁站着焦急春征虎,忽然也感觉后背剧痛,那四根铁棍打在道者伸手,却让他疼的要命。当下,滚在地上四下打滚。看的那场外几十人,都是上前查看,也不知发生何事。

  那春征虎被打了一二百铁棍,浑身皮开肉绽,疼的嘴也咬出血。这才敢认错,慌得跪地叩拜道者喊道:“道长,吾错了求道士发善心,饶我一家性命,饶我一家性命。”道者起身看那春征虎,呵呵一笑:“你倒是错了,你错在哪里了?”春征虎跪地哭道:“吾不该错抓好人,更严刑逼供,害道者性命。”“呵呵,呵呵。原来,你也并不是痴傻之人,倒是一个狠心肠不怕害人命之恶人嘞。你害好人性命,那天怎会看不到,时候一到自报应你全家。”“吾该,吾该,日后再不敢为恶。求道者收了神通,莫要害我家人。”春征虎哭求道。“你这人私心太重,你家人是人,旁人就不是人了。今日让你全家也尝这赏恶之棍棒,日后要多行善赎罪,要公心而为。如今,快审了案子,让道者也好行路。”道者。

  那春征虎即捂着屁股,再众人搀扶下爬起,废了好大功夫才斜身倚坐一椅子上,看道者问道:“道者,如今,那杀人者已逃?吾等也不敢得罪那玉华宗。不知道者,以为该如何结案?”道者:“该如何,便如何,公平公正即是。”春征虎点头,看场中人道:“诸位听判。诚嘉店主私卖封魔匕首,一来,管理不善,有地主之责。二来,为营利,违背律条,私附邪能造封魔之匕首。虽人不是其杀,也有连带之责。判你赔偿死者家属白银五千两,再罚三万银,以为惩戒。至于,小二及道者人等,实无干系,可全身而退。”

  当下,那小二欢喜,诚嘉当铺老掌柜也喜极而泣。这天铸宗之少主被杀,他寻思此回必是死路,吓得早没了魂,不期如今只罚了些钱财。当下,磕头万恩不尽。那掌柜起身又向道者跪拜道:“老夫,先骗了道者两件宝贝,又污蔑道者挨打,当真罪过大矣,请道丈恕罪,恕罪。”道者回道:“哎,尊家,年过七十,也开了半辈子当铺,眼中尽贪那银钱。当铺,当铺,人家有急当物救命,你却把自己一颗善心真心,也拿出换了钱了。若真出事,那千万家财可有一分管用?”老掌柜叹道:“道者所言极是。出事时,才知金钱真乃身外物,不如平常安稳来的实在。如今,虽脱得一时,也怕后事难多,还请道者再指点一二。”道者点头道:“积钱财亿万,不如积善一方。积善者,可传家千万代,更有阴德阳福,永世极乐。自然逢凶化吉,更有地方善民相助。如你家财亿万,若能帮助他人,必有千秋功德,人皆称善。如此,还怕无福?”“是也,是也。日后,吾不积财,只积善,定听道者真言。”掌柜诚心道。道者点头喜道:“真是善心善举。那吾给你出个主意,可保你日后平安。吾前几日看那东方八十里浪平县遭了水灾,有十几万百姓,衣食不全。又正值春种,他们衣食不济,粮种更无,余年必穷。你家财亿万,不妨拿出半数,以铜山镇四大宗门之名,买些粮食布帛助那四面灾民脱难,如此,百姓也感恩你,宗门修者也扬你善,如何?”那老掌柜当头大拜,苦道:“道者真乃善人,吾这便回家将家产全部换了,全帮那地方人。日后,吾但凡所赚银钱,皆数施善,以赎纯纯之心。”“甚善,甚善,你家必有后福呀。那吾再赐你一道祈圣灵符,保你后代子孙,圣贤连绵,万代不止。”道者点头赞道。那老掌柜感激涕零,喜不自胜。

  那春征虎也跪拜过来,求道:“道者也救吾一救。少主被杀,吾等也拿不来那玉华宗白雾骄,掌门发难惩治吾等治下无方,吾一家老小也无命也。”道者点头道:“你且放心,不等你受难,那白雾骄自家向你宗门请罪,到时候你便知晓。”道者纳了赤笔,画了神符递给掌柜,又道:“吾之神剑,不知何处?吾拿了银正要赎回。”老掌柜脸一红,告道:“惭愧,惭愧,那日道者走后,吾第二天便将其拿到街上卖了。正遇一白马少侠,他出手阔绰,吾便将那剑卖了二万两白银。如今,那青年走了几日,恐怕再也难寻回,真是老汉大罪。”道者摆手道:“无妨,吾自去寻回。那小道士,就此告辞。诸位安心。”话毕,缓步离去,走了三步,消失众人眼前。

  当下,那方人人人称奇,只言遇到神道。那老掌柜也不食言,拿了全部家财,共有白银七百万两,买了粮油布帛,买了春种,送去浪平县。后那地方百姓,送他“善老”之称呼。日后,更是日日行善,名声越发响亮。那老者也不忘道者大恩,由铸庙安放道者神相,谓曰:青天上圣贤化道尊。当然,此为后话。

  却说,道者离了那刑司,回道铜山镇街上,又进了一家五风酒楼,往那二楼上去。小二见一破道闯入慌上前推阻,一面嚷道:“啧啧,你也不看你这破衣烂衫,也敢踏足吾酒楼。赶紧离了,不然吾三拳两脚打你出去。”道者掏出一块金锭,递给小二,笑道:“哎,小二哥,怎能把客人王外面赶,如此赚不得银钱,也不得他人尊敬。还请小二哥费神,蒸三只烧鸡,切三斤熟肉,纳三斤烙饼及两坛烧酒,吾在二楼歇脚片刻,再来带走。”小二咬了一下,眼冒金光,慌忙躬身赔礼道:“哎,罪过,罪过,原是个有钱的好道士。真是小二瞎了狗眼,道长快楼上请,喝杯香茶,马上给您整备酒食。”

  道者上了二楼,正在楼上见一白衣玉子,正在饮酒。那白衣玉子,女伴男装,可谓风流清灵,端的样貌仙人。道者一观女子也是赞叹,正是:

  玉琢水皮冰雕眸,

  墨丝轻洒万古幽。

  潇洒风流弓身倚,

  玉指捻杯吐莲羞。

  道者上前一步,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小道打扰了。”那白衣青年玉面微醺,迷眸一笑,道:“哦,原来是你。正一个人无聊,请坐。”道者告谢落座。那青年亲手倒一杯香茶,递给道者:“请。”道者点头,举香茗一品,抬眼道:“此乃好茶。白雾骄,果是好享受。”那玉子听道者讲出自家真身,也不稀奇,淡定饮酒,笑道:“嗯,道者怎得来替那天铸宗来拿我?那你倒是白来了。”“否也,道者从不理凡俗,抓你何益。吾来点化与你。”道者。“点化与我?哈哈,笑话,笑话。吾身怀不世神功,天地难缚。天地辽阔,不羁无束,自由而为,极乐无比。哪里需要你点化?”白雾骄哈哈一笑。

  道者言道:“有罪,名无忌。有苦,名无同。有乐,名规矩。有福,名羁绊。你神功为假,你不羁为苦,极乐更不存。姑娘,听我真言:天地君亲,人伦礼法,方圆规矩,不是外难,而在内醒。若当真胸怀广阔无边,内真而无量,则万法不碍。日日心清不迷,与敌化友,与仇化亲,过处祥和安泰,才真乃极乐永无穷呀。”白雾骄回笑:“你这道士喜好狂口,似这天地无明,若无权无势,哪个听你念经。若不是你有些神通,刚才在那天铸宗刑司,早被那春征虎活活打死。心宽理正,也不敌拳头好使也。”道者笑道:“你这话倒像吾徒口吻。然你不知,无礼者一时强,实则一生为困。有道者,看似穷境,实则怡怡然,早登九天极乐地。似你不信礼法,又好逞强,终有折刚之时。神通外力断不是道心,若有道心,当知天地阴阳五行八方、奇门之术,更通人心之难。以弱化强,以柔克罡,以祥和一方为要。既要惩恶,更要同方。道者虽无能,也能让那春征虎改善,更让那贪财掌柜为良。那掌柜与春征虎日后又能教导子孙,友爱四邻,感化千万善众,福泽绵延不尽。故而,杀恶也要传道,如此才是正途。”“太烦,吾只知晓快意恩仇,惩恶扬善。至于修道传法,那是你佛道之徒本分,我不愿为。我不干涉你,你也莫要管我,咱们各不想干。”白雾骄恼道。“万类皆道,你之侠心也不离道。你乃天资绝顶之上善之人,吾有心领你入道,更得圣果,不知和否与我一同行路几遭,见一番好事。”道者一笑。“呵呵,要让我跟你走,你倒是自大,吾白雾骄自恃神功,跟你一遭,能学什么。”白雾骄轻笑一声。“呵呵,好个逞强的姑娘,那吾便带你虚游两界一遭。”道者话毕,眼眸陡发精光,那白雾骄即神识被道者带走,扑倒桌案。(道者施展为天地无极八荒灵窍勾魂大法,后面玄一会学到。)

  白雾骄神识跟道者而走,瞬至百里外天铸宗,天枢山顶云头。白雾骄云头恼道:“你这道士倒是有些神通,怎带我来天上?”“哎,道者带你一观,人间百常。此地,乃天铸宗之山门,但去一看。”话毕,道者与白雾骄闪到那天铸宗大殿之中。此刻,那大殿之中天铸宗宗主皇鸣霄正与妇人柳师虹以及十位修者正讨论王无阳身死一事。二人落于大殿顶梁之上,道者笑道:“你看,这皇鸣啸刚得了他儿子身死之事。正讨论如何报复与你?”白雾骄冷道:“小小天铸宗能有何作为,他之恶子,作恶多端,杀之痛快。若他敢作乱,吾一并除了他。”

  那皇鸣啸刚得儿子死讯,气恼不行,正在大厅踱步,那妇人柳师虹更是哭泣不已。“该死,早听说那玉华宗宗主有一个狂悖无礼、乖张好斗的女儿白雾骄,不期她怎么去了铜山镇,更害了吾儿性命。如此,大仇焉得不报。”皇鸣啸恼火喝道。那大殿之中,十几位修强,闻言各自点头,又是摇头。那为首胡天师老者,穿黄色八卦道服,背一柄桃木剑,捋须叹道:“宗主,那玉华宗可不好斗。且不说,那白雾骄天资绝顶,不到二十已近金鼎之神能。那玉华宗金鼎期老祖也有三人,近先天也十几人,如此实难对付。”其他修者一同点头。

  那柳师虹恼道:“吾早听那女妖胎,功法超凡。但她敢杀吾子,吾岂能让她安生。诸位,莫说此风凉话。单想些高招,对付她便是了。”皇鸣啸也道:“是此理。尔等都是一方高人,速想一个妙计,杀了那白雾骄替吾儿报仇。”当下,那十几人面面相觑。内中一尖嘴猴腮、牙凸毛稀之青衣瘦道,眼显阴狠,捻着胡须,讪讪一笑,好似得意。众人看过去,道:“哦,休南道者,有何高见?”

  那道士看向皇鸣啸,稽首笑道:“宗主,听老道一言。那玉华宗之所以强横,皆仗着玉华地脉,故而人才辈出。而在玉华宗之外,二百里处还有一仙快山罗浮宗。那罗浮宗先天有七八人,近先天也有十,山上还有三万高人,比之玉华宗还强千倍。吾与那罗浮宗之西王山主多有交情。他早年告诉与我,罗浮宗早看上玉华宗灵脉。只是忌惮那玉华宗之神宝玉华鼎,故不敢强攻。再上附近千里之地,其他几处宗门也曾被那白雾骄欺凌,若吾等能遮了玉华鼎之能,联合一块定能将那玉华宗灭绝,更抢他们山中千万年之宝藏。”

  听得毒计,众人点头,那皇鸣啸也喜道:“吾也听闻那玉华鼎厉害,不知休南道者,可否遮玉华鼎之法?”那休南道者捻着胡须,得意道:“自然是有,那玉华鼎强悍无比,非是易除。不过,吾等可另辟蹊径。那玉华鼎有认主之能,玉华宗能掌控之人现除了宗门白竹心,也只有白雾骄。而那白竹心身体早弱,有咳喘之症,只需借用絮毒沙在那方圆一烧,保证他心肝肺也咳出,断使不得玉华鼎。而那白雾骄乃是出了名的逞强好能,吾等略施小计,做个陷阱将她引到山外杀了便是。即使杀不得她,那时几大宗门联合灭了玉华宗,她也只是丧家之犬而已。”“好,好,便如此办了。劳烦休南尊者,带上珍宝几箱,去请那罗浮宗及其他宗门之主,吾等两日后一同定计,就要灭了玉华宗。”皇鸣啸当即拍掌喜道。

  “一帮杂碎,也敢挑衅我玉华宗,当真找死。道者送我回体,我亲自杀来这天铸宗灭了这方祸端。”白雾骄气的咬牙切齿怒道。道者呵呵一笑:“你这猴急的个性,还是想吾小徒。不急,不急,吾再带你去瞧一人。”道者话毕,又与那白雾骄又飘了七八十里。来到一处宝山,但见,绿茵蓬松送天毯,彩缤多姿滕玉娆。绿衣玉人漫山嬉,伴音鲜风处处和。

  “咦,这不是我玉华宗?道者,你带我来此作甚?我自幼在此处长大,莫说这地方人,就是一花一草,我都尽知。哪里有何奇可瞧?”白雾骄奇怪道。道者一笑:“人前所看非是真。但请一看。”当下二人一转身形,来到山后一处幽静竹林。竹林之中,正有一对三十几岁模样,神仙眷侣正在看景。白雾骄和道者落下,看得清楚,那真是自己之父白竹心与母亲兰雾娆。

  那二人相偎看月,十分和美,白竹心牵兰雾娆手,笑道:“真是一辈子如一日,又你相伴,神仙也不愿作。”“你倒是嘴甜。想来也是上天眷顾,吾二人能享受如此。日后,当勤勉修功,再造福地方,不可贪懒。”兰雾娆道。“是也,是也,夫人说的是。只是,吾今日心中忽然念及雾骄,自那日她负气出走,也有一月。”白竹心。兰雾娆推开白竹心,道:“都是你错,怎老批评她,如今她走了,也不知过的如何,你倒是也不关心自家女儿。”白竹心拉回兰雾娆怀中,笑道:“哎,哪里是我的错。她也是女儿家,整日穿什么男装,上月家族祭祀,她不穿族袍,不挑夫婿也罢了。还捣乱了祠堂,打骂了宗族长辈,怎能不处罚?”

  “那你便放她外面流浪,如此狠心。”兰雾娆。“哪里,哪里。是那丫头自己太疯玩,我派了十几波人去找都被她甩了。她本事不小,如今我也不能完全制服她,且放她玩耍吧。唉,说来也是可怜。家族血脉传到我这一辈,只她一女儿。她虽有天赋,却只好玩,若能替我分担,吾便是享大福了。”白竹心。“她天性好玩,不可束缚,只要她能安全开心,让她一生自在,吾也愿意。”兰雾娆。说到这里,白竹心咳嗽一声。兰雾娆急道:“想来是风刮花粉,又惹你咳嗽,快进屋中,别再犯病了。”“咳咳,无妨,无妨。”白竹心。

  白竹心和兰雾娆进了屋中,那白雾骄一言不发,颇为伤怀。道者问道:“情深不寿,你如今只有三年寿命。若其他宗门来攻,他只有活不过三月。你也早看出关窍,但是,依旧挣扎,不愿让那宗门凡务之责压身?”白雾骄点头,泪流道:“吾不甘心。吾不想等父亲身死,只想放浪形骸,天涯行侠。怎苍天不愿,累我父亲早丧。如此,吾只能不孝。”道者点头,道:“咱们再行,吾带你地狱一遭。”

  当下,道者带白雾骄踏入幽冥之福,正是那阎罗王殿。一路上,白雾骄看了那刀山、火海,更看了百类酷刑。(地府刑罚,后面有讲。)阎罗王殿中,但见雾气森森,寒光烁烁,八面刀兵血淋,堂中还有几口丈大油锅滚开,更有刀盘山、刺钩塌、金锤碾等刑拘。而堂上那阎罗王吴之恩,正以青袍书生模样,正倚在骷髅铸造骨椅上拿一看的津津有味。一旁判官、鬼差、魂使,个个青面獠牙,赤身露体在那里等候。

  “吾只听看书中写过阎罗殿,怎不一样。这阎罗王怎是个文弱书生?”白雾骄奇怪问道者。道者笑道:“天下有三百六十处地阴,也有三百六十多阎罗王。还有八位阎帝、十八阎皇,等等各样。而阎罗王之幽冥殿也各有不同。”当下,那吴之恩一合书本,也露出青面獠牙之貌,一喝:“带犯人。”当下,出两个青皮秃顶的鬼差,提了铁叉去一旁,押了一个白袍散发之恶鬼来。

  那恶鬼一来,猖狂乱跳,恼道:“吾乃是宗门少主,尔等哪里恶人,敢抓我来此。若我父亲知晓,定踏平你这洞穴。”当下,四面鬼差、鬼判哈哈大笑,只笑的山摇地动,四面雾涌。那吴之恩一派惊堂木,一声狂啸,道:“好你个王无阳,恶魂入狱,还不知悔。鬼差给他照阴镜,让他返灵。”当下,一鬼差叫了声是,拿了一个好似牛腿骨的骨镜子,走了过去。

  到了当前,那鬼差抓起那王无阳一照,那王无阳见到自己阴森之面,又想起阳间自己被刺杀一事,当即吓得屎尿皆出,瘫倒地上。当下,那方阴神又哈哈大笑。“我死了?我死了,怎么可能?我父亲乃是宗门之主,谁敢杀我,我怎么会死?不可能,不可能。”王无阳趴在地上,大哭惨叫道。砰一声,吴之恩又拍一下惊堂木,嘴喷寒气,头顶火烧,怒道:“好你个王无阳,来了我这阴司,还敢逞你阳间威风。来人,先送他去拿金锤碾,锤他一百遭,让他醒神。”

  当下,那鬼差将王无阳拉倒那吊起的金黄圆柱巨锤下。那王无阳见天空吊着一锤,也知这是要砸自己,当下四下挣扎,却被那鬼差按住手脚动弹不得。当下,只听得噗嗤一声,那锤子落下直接把那王无阳砸成血饼一块,随即那锤子又抬起。那王无阳身形也慢慢回复。当下,他魂魄也疼的绝望,大哭嘶吼,挣扎道:“阎王饶命,阎王饶命,小鬼知错,再不敢放肆,再不敢放肆,阎王大恩饶命,饶命。莫再让吾受着苦,饶命饶命。”“拉他过来。”吴之恩。

  当下,那王无阳跪倒地上,连连磕头,“谢阎王不罚之恩,谢阎王,谢阎王。”吴之恩点头,一喝道:“吾这地狱千百种刑罚,你才尝一口便不行了。如此,鬼判将他生平禄本给他瞧,让他确证属实,若都属实,吾再将他所害之魂一一招来对峙,判他个明白清楚。”当下,鬼判上前拿了一颗金珠在那吴智恩面前一晃,瞪时那半空显现出无数场景。那王无阳自三岁后,做了何种恶事、善事,一一显示清楚。

  “如此神奇?地狱当真能记录人之生平?”白雾骄看道者问。道者点头:“地狱又生死轮,可掌控三界之人。生轮乃记录人阳间一切,甚至前世也可查阅。而死轮乃是投胎之路,若是受了罚,阴阳还清,可入死轮投胎。”

  那王无阳看了生平,自己杀了多少鸡鸭也有,更别提那害人伤命之事。当即,跪地磕头,一一承认不敢还口。当下,又招了几名鬼魂来诉冤。一切完毕,阎罗王判了王无阳,九百年鬼刑,因他好色好杀,判他每千日还要承受钩肠、剜心之苦。那王无阳跪地求饶,也不济于是。当下,王无阳哭向阎罗王道:“吾悔不该生前为恶,只是那白雾骄害吾性命。不知阎王大人,她何事下来,又当如何惩罚?到那时,吾必来还仇。”吴之恩拍桌恼道:“你这恶鬼,如今还思寻仇。那白雾骄既犯了杀心,若下来自与你一同,也要受罚。鬼差带他下去领罪。”

  “呵呵,这倒是有趣。他日,吾自来此一游。”白雾骄哈哈一笑。道者脚步一点,却带着白雾骄来到生死轮生轮之处。那出阴灵浩浩,也不见鬼看守。道者笑道:“来,白雾骄把你手放上,看你前世今生之阴德功果。”白雾骄心中惊奇兴奋不已,即小心翼翼将手放上。顿时,那前世今生一切画影显现脑海之中。

  原来,那白雾骄前身为玉华山一山魈石妖,因为样貌丑陋,而遭受人畜共弃。幸而善心,且有灵性,也修了不少妖能。后遇了山上一对灵子,那对灵子救了山魈石妖,更照顾几十年久。后玉华山灵脉出现一条蟒精,那对灵子与山魈石妖一同埋葬山中。而那山魈石妖,许愿来世愿为灵子之女,照顾二人,以报答前世关怀之恩。看完一切,白雾骄回神,神情淡漠,开口道:

  原来今生为它生,

  白雾为妖不为骄。

  至此道门寻善法,

  不思不量只求空。

  道者点头道:“呵呵,白雾骄,白雾骄,你果然有灵,如此入道,道者恭喜,恭喜。”当下,二人回神,又回到了那五风酒楼二楼,只似南柯一梦。白雾骄起身看道者,稽首道:“谢道者开光。白雾骄至此不存,吾改名南风道者,只愿做一南风,行走天涯,吹天下人暖,吹天下恶散。”道者点头,还礼道:“恭喜,南风道者。如今,既得了明法,吾再赠你三本经典,助你修行。再赠你一颗回春丹,增你父亲十八年寿。望你修为更上一层。道化无量天尊。”

  当下,白雾骄回了山门治了父亲之伤,便化形离去,再不见回。至此,天下多了一个破衣烂衫,样貌丑陋,手持竹仗之南风道姑。那南风道姑法力通天,机智聪慧,斗了无数妖魔,除了无数恶修,只把美名传扬万世,人称呼她南风道母或是婆母娘娘,更留下:不望东西北风,只愿南风常来。那白竹心和兰雾娆,心知女儿天涯行善,有了圣名,也是欢喜,更加苦心研读道者所遗,不久也有功德。当然,此为后话。

  玄天、玄一还有那道士和尚,等在山口外,从黄昏只等到日落,又等到月亮高升,也不见到道者回来。玄一饿的拔草,恼道:“师傅,师傅,当真不靠谱,再不来我要成吃草的兔子了。”那道士和和尚饿的躺倒地上,道士笑道:“小娃,你师父莫不是拿了钱,喝酒吃肉,忘了吾三人了吧。”“哼,若是如此,那倒是奇了。只怕,师傅又惹了什么祸,做了什么好事了吧。”玄一恼道。

  此刻,道者提着几包食物两坛酒走来。四人急忙全都冲了过去,四人坐在地上打开纸包,便抓起肉,猛吃起来。玄一看着道者,抱怨道:“师傅,师傅,你怎来的这慢?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好事?”道者一笑:“哪里,哪里。师傅,被人押到刑司,打了几百棍子。半途又遇了一个善人,盘桓了片刻。这才耽搁。”“师傅,也挨打?我怎么不信?”玄一抱着烧鸡,走到道者身后,掀开道者衣服要看。道者跳远笑道:“你这小徒,师傅话也不信。快快吃了饭,趁着夜色光亮,咱们在继续赶路。”

  正是:

  铜山镇中事多少,

  道者三难化几缘。

  二来三难四圣成,

  无苦无难唤真人。

  修道修心更修德,

  来日不沦尘胎中。

  披星戴月行路明,

  一心光明始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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