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交心
赫连勃勃道：“他与你都是大宋的察子，我自然不会留他到现在！而且不会让他好死！”
雪落道：“你残害薛买德，追杀于我，害我多次险些丧命于你，我今日定要与你做个了断。”
雪落与赫连勃勃厮斗，本来占着上风，忽然间杀出一个黑塔一般的巨人，奇高无比、相貌狰狞，手持狼牙棒，圆目怒睁，大吼一声：“夏王，斛黎文来也！”
一边说着，一边与雪落打斗起来，雪落明显敌不过他，在危急时刻，王昙首策马而出，救下雪落；孙骁带着援军赶到，大夏军队被打得溃不成军。但赫连勃勃被手下救走。
奚斤坚持乘胜追击，攻打上邽。王昙首劝阻道：“目前敌众我寡，虽然我们刚刚打了胜仗，那也是侥幸的成分居多。再深入敌后，恐怕会激怒敌人，胜算的机会并不是很大。”
奚斤不屑道：“王将军本是大宋的贵公子，跟我们杀敌到现在，战功也没少立，回朝去足足有的交代。如今大可功成名退，陪着雪落姑娘在后方守着就行。还是让我们北魏男儿冲锋陷阵吧！”
雪落怒道：“我王大哥自从随你们征战以来，刀山火海，什么时候皱过一下眉头？”又冲王昙首道：“王大哥，赫连勃勃如此猖狂、无情无义，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再去会会他。”
雪落正说得激昂，拓跋嗣卷帘而入，鼓掌道：“好，雪落姑娘真是女中豪杰，王将军亦是真英雄，朕决定再次御驾亲征，王将军、雪落姑娘，你们做前锋如何，奚斤将军随我一起上阵。”
王昙首无法推托，只得答应。
拓拔嗣带兵亲征，王昙首做前锋，命令兵分左右两队，从两侧插向大夏军后方。这次布阵赫连勃勃的意料，大夏的军队一下子乱了阵脚。战斗正在激烈地进行着，拓跋嗣的马突然被绊倒，把他掀翻在地。一大群大夏的官兵蜂拥而上，情势十分危急。就在此时，王昙首冲了上来，一边奋力砍杀敌人，一边用身体掩护住拓跋嗣，但自己却身中一箭。孙骁赶到，放箭射杀大夏将军斛黎文。大夏的军队抵挡不住，四下逃散。赫连勃勃逃到平凉，北魏军队乘胜追击，追到平凉。慌乱中，雪落发现王昙首早已踪影全无。
原来王昙首中箭，被叱干罗引抓住，叱干罗引本想立刻杀了他，给自己哥哥报仇，但是见夏军不利，如果将他带在身边，关键时刻还可以与魏军讨价还价，与是并没有杀他，只是带着王昙首追随东躲西藏的赫连勃勃。
王昙首被绑在军帐之中，心想自己沦为大夏的战俘，能生还的可能性不大，心中思绪万千。
只听一阵骚乱，刀光晃眼，一个黑衣蒙面人闯入军帐。凑到王昙首身边，压低声音道：“快跟我走。”
王昙首看出他不是北魏方面的人，怕自己堕入圈套，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不说清楚的话，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劫狱之人将面纱摘下，道：“这次你肯跟我走了吧？”正是沉枫。
王昙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她仔细看道：“沉枫，我找你许久了。你终于又出现了。”
沉枫道：“我知道你一直再找我，有很多次机会，你都可以离开，可是你都没有走，是为了我吗？”
王昙首点头道：“我怕你出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来见我？”
沉枫眼眸含泪道：“你身边早有他人，我出来干什么？”
王昙首道：“那你当初为什么又离开我？”
沉枫道：“我与大夏为敌，眼看大夏的公主找到了你，如果我不离开，我们两个都会没命的。”
王昙首不想再瞒她，道：“雪落是大宋的公主，我这次出使的目的之一就是找回公主。雪落还在北魏，我还是要找她，你愿意与我同行吗？”
沉枫点头道：“此行凶险异常，你又不熟北方环境，我与你同行。”
王昙首与沉枫从大夏军营安全逃脱。
两人走了许久，都是又饥又饿，看到骆驼商队。沉枫用自己的一枚金簪和一副玉镯换了帐篷、两匹骆驼和干粮与水。两个人白天骑骆驼赶路，晚上就睡帐篷，虽然旅途辛苦，倒也有不少的乐趣。
王昙首望着漫天的星斗，忍不住会想：这次出使碰到的两位奇怪的女孩，又都对自己有情，自己也说不上更喜欢哪个。想到这里，又恼恨自己胡思乱想，雪落既是公主，只要回到朝中便与自己不再会有任何相关。而沉枫是位典型的北魏少女，与自己属于敌对的阵营。只要旅途结束，两个人必各分天涯，想到此不禁有些伤感，朝沉枫望去，只见睡熟的沉枫，脸上竟全是泪痕，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还是和自己所想一样。不禁感到郁闷，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昏昏睡去。
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帐外骆驼长嘶，沉枫一跃而起，赶忙出去查看，王昙首紧随其后。
只见星光之下一个一身黑衣，又矮又胖、面貌丑陋的中年女子骑在二人的一匹骆驼之上，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牵着另一匹骆驼，正欲离去。沉枫一见此景，噗嗤笑道：“黑熊婆，你真是嗜偷成性，我的骆驼你也敢偷。”
黑熊婆噘嘴道：“蠕蠕亡了，我生活不下去，当然要重操旧业，再说我又不知道这是你的骆驼。”
沉枫从身上翻出一粒碎银，递给她道：“我就剩下这么多了，都给你，骆驼还我。”
黑熊婆翻着白眼，明显嫌银子少，看看王昙首道：“我认得这小白脸，他是汉人，一直跟真奚斤。他身边还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是赫连勃勃的干妹妹，怎么现在又和你在一起？”
沉枫双眉竖立，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显然是黑熊婆的话让她又羞又急。她手上暗中使劲，发出一枚星星镖，射到黑熊婆骑的骆驼后腿上，骆驼吃痛，单腿跪地，身子倾斜倒下，黑熊婆从驼背上摔了下来。她虽然矮胖如球，身手却极为灵活，左脚踮地，双脚一起用力跃起，又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沙漠之上。只是她身子颇重，一踩到沙漠之上，沙土就掩盖了她的脚踝。
黑熊婆怒道：“姑娘，你乱发什么脾气，我是提醒你他身边还有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沉枫道：“他身边那位姑娘是我要找的人，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说罢摘下手腕上的玉镯，道：要是你的消息准确的话，这只玉镯就归你！”
黑熊婆喜笑颜开，道：“这你可真问对了人，我看见崔大人放她回大宋了。伸手就要拿玉镯。”
沉枫若有所思，自语道：“崔大人放她回大宋，为什么？”
王昙首暗想肯定是崔浩不知道我的生死，放雪落回大宋了。雪落对于北魏来说奇货可居，这个崔大人竟然放她离开，看来还是讲信用的！
王昙首对沉枫道：“婆婆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也朝着大宋的方向去追，必然能追上她。”
沉枫白了一眼黑熊婆道：“我知道你背后的金主财雄势大，没少给你钱花，你还如此潦倒，肯定又去赌了，再有下次我发现你又偷又赌，定不会饶你。”
黑熊婆趁她不备，抢了玉镯，急速而逃，难为她腿短肥胖，轻功却绝佳，奔跑起来竟然如圆球滚动般转瞬即逝，还远远地撂下一句话：“知道了姑娘，人生不偷不赌又有什么意思，我下次尽量不让你撞见就好了！”
沉枫笑着摇头，返回帐篷，翻出吃剩的一块羊肉，道：“被黑熊婆一折腾，我也睡不着了，你饿不饿，我烤羊肉给你吃好不好？”
王昙首笑道：好！
沉枫便忙活起来，火光之下，只见她双颊泛红、笑靥如花，王昙首一位年轻男子，仍不住心中激荡，便略带试探地问：“如果我回到建康，还想吃到你烤的羊肉，该怎么办？”
沉枫双目流盼，宛如星光，撇嘴道：“我干嘛要老伺候你，让你那位雪落姑娘烤给你好了！”说着将一块羊肉，放到王昙首手中。
王昙首咬了两口，觉得甚是好吃，加上腹中饥恶，大口吃完，沉枫也吃了一块，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也不知是火光映照还是有些害羞，王昙首吃着羊肉，听她话里有醋意，乐道：“你留在建康，就帮我烤羊肉好不好？”
沉枫道：“你家是门阀世家，会容得下来自蠕蠕的身份不明的女子？”
王昙首道：“我们不理朝政，去过隐居的生活好不好？”
沉枫怔道：“你肯为我放弃仕途？”
王昙首点头道：“当然，只要你不再不辞而别。”
沉枫扭过头去，半晌没有回答，王昙首走到她跟前，转过她的脸庞，只见美丽的脸上全是泪水。
王昙首用手替他擦泪，柔声问：“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吗？已经哭了好几次了！”
沉枫破涕而笑，道：“你的手上都是羊肉的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