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风平浪静
听到“魔宗”二字，银杏微微紧眉。
芍药盯着鬼面人，面露骇然之色。
见到鬼面人，银杏一开始便有所怀疑，但不敢确认，直到此时。芍药长居谷中，鲜有外出，仅仅是听过魔宗威名，从未见过魔宗之人，今日算是第一次，内心一向胆怯的她立刻便生出了些许畏惧。
石见淡淡说道：“如果我所猜不错，想必阁下就是魔宗四大护法之一的鬼面君昊坤，鬼面示人，手持两柄滚齿模样的武器，名为“双魂”，除此之外，江湖传闻有二，一者说鬼面君鬼面之下是面如冠玉，俊美绝伦，二者说鬼面之下是鼠目獐头，其貌不扬。我也很是好奇这两种说法哪一种才是准确的，只可惜没有人见过鬼面君的真正相貌。”
鬼面人似乎是被石见说准了，语气有些急切道：“阁下知道的还不少，阁下到底是何人？”
石见淡淡说道：“江湖传闻，我知道很正常，不过看你这般反应想来是被我说准了。”
鬼面人没有说话。
如石见所言，鬼面人正是魔宗四大护法之一的鬼面君昊坤。
听到方才一番言语，芍药与银杏二人面露惊诧，前者更为明显。不说鲜少出谷的芍药不知道鬼面君昊坤，就连银杏也都只是听说过，从未见过其真人。此时此刻，她二人皆是眉头皱起，面色苍白且阴沉。
身份确认，石见觉得事情不简单，神色凝重起来，语气严肃道：“你们魔宗来此有何阴谋？”
鬼面君昊坤没有说话，右手捂着胸口，他被‘六瓣圣莲’伤得不轻。一瞬之间，局势发生逆转，难以预料。他的目光依次扫过石见三人与芍药等万花谷弟子，然后神色一沉，透着鬼面具，低沉地道了一句：“走。”话音落下，便带着残余人马转身离开。
望着鬼面人离开的背影，没有人阻拦。
万花谷弟子只能让他们走。
石见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没有说话，不愿阻拦。
鬼面君没了踪影之后，芍药银杏以及剩余弟子搀扶着走到石见面前，芍药拱手谢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石见前前后后救了她们两次，芍药记得清清楚楚，她是一个有恩必谢之人。银杏也对着石见行了一礼以示谢意，虽然之前对于石见存有戒心只是在于谨慎，但在此刻，银杏愿意相信石见不是一个坏人，尽管是萍水相逢。
石见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沉默了片刻，平淡地说了一句：“你们没事吧？”
银杏摇了摇头，目光落向身殒的几位师妹的尸骨，痛心且惋惜道：“只可惜又有几位师妹命丧于此，回谷无颜面对家师。”
石见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
芍药等人给身殒的几名弟子找了一处栖身之所。
然后，石见与芍药等万花谷弟子在附近找到了一处巨大石壁，石壁之下有一小的空间能够作为暂避之所，空间虽说不大，但是容纳石见他们这些人不成问题。同时，石见从旁协助，帮助她们处理了一下伤口以及缓解伤势。
“你们万花谷来此目的为何？”
石见见她们处理结束以及无碍后，犹豫了片刻，问道。
银杏闻言瞥了一眼石见，面色有些为难，沉默犹豫了很久之后说道：“天弃山山巅之上有一聚灵洞，与其相距不远的的地方有一灵泉池，灵泉池中央有一朵盛开的鲜花，灵洁至极，名为万灵圣仙花。我等奉师傅之命来此便是为了那朵万灵圣仙花，此花对我们万花谷极为重要，此行如论如何，我们必须要将其带回谷中。”
石见听完点了点头。
“你们呢？你们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银杏的眼神忽然紧紧盯向石见，平淡的询问之中夹杂着一丝质问的语气。
石见迎着银杏的目光，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数息，淡然说道：“我们的目的不同，至于我们来此做什么，你们无需知道，当然，如果需要，我可以助你们得到万灵圣仙花。毕竟以你们现在的状态……很困难。”
石见的语气很真诚。
银杏看着石见沉默了许久。
确实如此。
石见说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事实，银杏不能否认石见说的。如今的她们已经全员受伤，一旦有人想对其出手，或者遇到这天弃山中的超强灵物，即便她们手中有六瓣圣莲，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就拿石见来说，如果石见心生恶意，突然对她们这些人出手，她们将毫无反抗之力。
“我相信你不是一个坏人。”
芍药突然间的这句话打破了片刻的沉默和安静。
“师妹。”
银杏看了一眼芍药，示意她注意言辞，岂能轻易辨别好与坏？
石见看着芍药，嘴角微微一撇，心想虽然我不是一个坏人，但也绝非是一个大好人，然后淡淡道；“好人？我自己都不觉得我是一个好人，你是怎么看出我是一个好人的？”
芍药看了一眼石见，然后目光落到了紧贴靠在小七身边的小叶子，说道：“如果你不是一个好人，她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若我所料不错，她应该是山下村子里的人。过村落时，所见所闻，我得知村落时常遭遇山贼马匪侵袭，我想可能是她遭遇到了什么，正好你们路过，便出手救了她，随后，她便一路跟着你们。”
石见有些惊诧，“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银杏看了一眼芍药说道：“芍药心思极为细腻，所见所闻都要比我们其他的师姐妹要认真且仔细，想的也比较多，而且村落的情状，我们大家是看在眼里的。”
石见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山中有一处山寨，山寨里的山贼全部毙命，是否是你们所为？”
银杏皱眉，摇头。
石见不解。
小七提醒道：“难道是魔宗之人所为？”
石见看了一眼小七，陷入了沉思，忽然轻点着头说道：“有这个可能，根据那些山贼的死相来看倒像是魔宗之人所为，也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
芍药忽然问道：“魔宗来此天弃山有何目的？我曾听师傅说过，百年之前，正魔两道大战，正道集几派之力逼退魔宗退到魔海，那一战，魔宗伤其胫骨，损失惨重，气焰一下子便跌进了谷底。我们出谷一路走来，听闻不少魔宗的行踪，莫非魔宗是想卷土重来？”
石见微微紧眉。
他的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些思绪。从最初遇到的魑魅魍魉，到禹水城的万毒王以及今日所见的鬼面君，这一切就像是魔宗蠢蠢欲动的征兆，或许魔宗真的是想卷土重来。在苍巫山的时候，鸿渊与他讲过魔宗事迹，但对于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从未提及，他游历江湖期间也从未听到有人谈起，直至此时此刻。
石见沉吟了片刻，沉声说道：“不管魔宗目的如何，有何阴谋，此次，鬼面君来此天弃山，绝对是来者不善。我想他们屠尽山寨以及杀你们灭口，恐怕皆是想掩盖他们的踪迹，不想有人知道他们来此的行踪和目的。”
“那魔宗来天弃山是为了什么呢？”
芍药微微紧眉，陷入了沉思。
银杏也想不明白。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石见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良久。
晌午十分，整个山林之中明亮了不少，四周渐渐恢复往日的热闹。
“芍药师妹，你带两名师妹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果腹充饥的，注意安全。”银杏看着芍药说道。
“好的，师姐。”芍药点头。
“等等。”
石见抬手说道：“还是我和这位芍药姑娘一起去吧，你们都负伤了，如遇危险，你们应付不来。”
芍药和银杏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石见，就连一旁的小七都没有想到石见会突然有此举。石见转头与小七对视了一眼，小七虽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她明白石见的眼神里的意思。
……
“阁下，你就是一个好人，你为什么不承认？”
山路崎岖，山林中错综复杂。
芍药走在前面，石见神色平静地跟在后面。
石见目光落向四周，沉默了片刻，随意道：“我叫石见，你就不要叫我阁下了。”
“那我就叫你石大哥吧。”
石大哥？
一个熟悉的称呼，石见想了想，然后“嗯”了一声。神色平静，思绪飘散，石见忽然想起了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想着想着，便神魂游走，直到芍药的声音响起，石见这才回过神来。
“那石大哥，我叫芍药，你就唤我芍药吧。”
石见点点头，“听闻你们万花谷的弟子入门之后，都会有一个花的名字，果然不假。”
芍药笑了，“芍药既是花，更是药。”
石见点点头，不可否认。
石见忽然说道：“我不承认我是一个好人，当然，我也没有说我就是一个坏人，这个世界，好坏真假难辨，岂能轻易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游历期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那些长得贼眉鼠眼，猥猥琐琐的却是一副好心肠，而那些看着儒声儒气，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人，私下却是另一副嘴脸，如此等等。
芍药看着石见浅笑道：“这个世界确实是好坏真假难辨，但是用心去辨别却还是可以区分开好坏的，我说石大哥是好人，不仅仅是因为石大哥出手救了我们两次，更重要的是，我感受到了石大哥的热心和真诚。所以，我觉得石大哥是好人。”
热心？真诚？
倒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