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谦恭
王简的脚步微微一滞，但随即又恢复正常，并随性地地抬起头来，静静地望向转角处的阶梯，看着那位不知何时出现的青袍人。
“请问，阁下是？”王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一边神色自若地开口问道，一边迅速地思索着此人话语中隐含的信息。
与此同时，王简强悍的精神力已经猛然间发觉，此人的实力绝对在七星阶之上，甚至可能有八星阶。也难怪，在其主动发声之前，他一点也没有察觉或者意识到，在自己头顶的一层阶梯上，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只不过，这个人的实力虽然如此高强，但他对自己的态度却显得有些过分谦卑了，令王简的心中暗暗生出一丝莫名的古怪之感。
难道说，雷羽主祭或者风谷主早就对这些人施压了吗？
应该有这个因素存在，不过肯定也有许多阳奉阴违的人——这几天来，以王简对风暴溪谷的了解，这种人实际上绝对不少。
如此说来，那这个人大概是心中本就对自己有一定善意，所以才会这样变表态的么？
现在还不好说。
“在下是却愚塔的守塔人，乌鹤来，不久前已经得到了主祭大人的传讯，因此在塔中恭候王先生多时了。”青袍人低声一笑，微微拱手，恭敬地向王简让出了上去的阶梯。
“乌先生可不要拘礼了，我还算不上是什么尊客，哪里承得起乌先生的恭意啊。”王简随意地摆了摆手，刻意没有碰乌鹤来的衣袍，只是自顾自地踏上了上去的阶梯，连头都没有回过去一下，但右手的掌心却似是不经意地朝向了身后。
王简业已明白，自己等人在风暴溪谷之中获得了太多太好的东西和地位了，那势必也影响到了其他不少人的利益，因此打算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这位却愚塔的守塔人，看看此人的内心深处真正的态度。
当然，对于王简而言，这也算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他已经隐隐能够猜到，为了尽可能多地找到有关九绝毒的信息，自己要在这座却愚塔中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对于这位却愚塔的守塔人，王简自然要好好探一探对方的底细了，否则这段时间他恐怕要费心不少了。
“王先生果然平易近人，在下所闻果然不假。”乌鹤来微微抬头，脸色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恭敬如初，似乎全然不在意王简此刻的态度。
王简的脚步没有不停顿，相当均匀而稳定，一如他说出的话语：“乌先生的实力如此强横，为何会屈居于一个小小的守塔人呢？”
此刻他的精神力几乎已经完全收回，只余下些许如流水般环绕在周身，仿佛已然对乌鹤来放下了心。
而事实上，这却是王简不得已而为之。
早在立于第一层的阶梯之时，他在心中就已经确定，乌鹤来的精神力要强过自己不少，他也是凭借这一点大致推断出乌鹤来的实力的。
因此，若是王简的精神力过于警惕小心，自然是躲不过乌鹤来的精神探知的，难以令对方放松下来。
所以，他选择放弃运用自己的精神力来观察，而是另取蹊径，动用了相对隐匿不少的顶珠。
顶珠已经相当于王简的一只眼睛了，甚至在视野方面上还超过了他自己的眼睛，能够看清楚许多极为细微的变化，以及某些异常的特殊情况。
而这种极为特别的观察方式，乌鹤来如果利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来观察自己，是很难发觉的。
反而，某些身体素质极为优异，视力远超寻常的人，却直接可以发现，在王简此刻的右手掌心处，出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细微裂痕——那正是顶珠之眼初步开启时的样子。
他现在正是通过这个能力，细致入微地观察着乌鹤来的一举一动，没有错漏其中的任何一点细节。
“在风暴溪谷，守塔人可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职位。”乌鹤来轻声答道，然后微微起身抬头，跟随在王简的身后。他的步伐不紧不慢，竹木的硬屐踏在金碧琉璃阶梯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自始至终，乌鹤来的动作都相当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仿佛王简的身份和实力都远高于他的样子——若是让这里的其他人看到，怕是都会错以为，王简其实是与谷主大人并列的九星阶半神强者了。
“此话怎讲？”王简沉吟片刻后，随即回过头来，看着乌鹤来漆黑的眼睛，才接着问道。到现在为止，除了略显过分的谦卑态度，他还没有显露出一点异样的表情活着的动作，着实令王简心中有些诧异。
“在整个风暴溪谷中，总共只有三处库藏。其一，是整个风暴溪谷的最高处，也是谷主大人的居所，写音居。其二，则是神官大人的风合洞天，听说他这段时间就在那里闭关修行。而这其三，便是这却愚塔了。”乌鹤来的黑色眼眸清淡而澄澈，在与王简微微对视片刻后，又自然而然地垂下了眼帘，“由此观之，这守塔人一职，在某种程度上看来，或许可谓是堪比谷主大人和神官大人的这般高贵了。”
“受教了。”王简静静地听完了乌鹤来的话语，然后才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继续上塔。
刚才与乌鹤来轻描淡写的一次对视，实则王简已经用上了自己全部的洞察力，却依旧没有在对方身上发现任何异常的情绪或者动作——除非乌鹤来的精神力臻至八星阶巅峰之上，或者得到了渡过一劫心魔的精神修为，这才能够在他的全力观察下毫无破绽。
亦或者，乌鹤来的确非常尊敬自己，并且完全是发自自己的真心。
难不成，他也能够感觉到冥帝的存在？
不可能，即便是风天逸这样抵达了九星阶之上的半神强者，都需要一番仔细观察，才能够确定这一点。
大概也就只有燕思卿那样的九星阶巅峰强者，或者是在这之上的十星阶神级强者，才有可能一眼发觉自己的与众不同。
而乌鹤来显然不可能有这么强悍的实力。
那乌鹤来究竟是为何要对自己如此恭敬呢？
王简暂且压下心中的疑窦，抵达了却愚塔的第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