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眼睛
王简缓缓打开玉盒，然后谨慎地把那颗黑白灰混合的珠子取了出来，并放在了右手掌心处，玉盒则被他收了回去。
这颗奇特的眼珠此刻依旧保持着古怪的活性，在王简的手心中似乎一跳一跳的，力量相当之大，只不过并没有施展到更大的范围上。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深呼了一口气，将右手心中的顶珠郑重地端在身前，遥对天空中的那一轮圆月，垂眸低首。
“摩诺斐拉纳……”
王简体内的暗元素随即开始流动，将那几个拗口别扭的几个音节表达出来，在寂静的沼泽中幽幽回荡，犹如远古魔神的低语吟喃，足以令闻者不寒而栗。
“摩诺斐拉纳……”
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这方区域内渐渐远扬，与此同时王简体内的暗元素也在急剧地消耗着。
这几个音节的诡异程度远比想象中的夸张，暗元素浓缩凝聚在那几个音节之中，将其中的神秘力量传导至虚空深处，似乎在隐隐召唤着某位神灵，敬畏地请求祂降临此世。
“摩诺斐拉纳……”
王简的精神瞬间被某种极为庞大的存在占据了——那种不可名状和无法想象的感受，只能用庞大至极来形容，仿佛祂包含了整个世界，甚至是所有世界。
王简的精神在祂面前仿若沧海一粟，根本不值一提——即便是曾经诱惑过他的那个心魔，也依旧是相形见绌，差距堪比天壤之别。
这股意志似乎支配了王简的身体，使得他体内的所有暗元素彻底浓缩为一点，连带着一丝奇异的东西，也随之一并而去，回去某个不可知的地方，彻底消失无踪。
然后王简便完全晕了过去，体内的一切力量都被抽干殆尽，不余分毫。
当然，深层心境之中还是安然无恙。物质与精神之间的隔阂依旧存在，那股神秘的力量还未能达到跨越虚与实的地步——或者说暂时不能跨越虚与实的分界线。
也正因为此，深层心境中的冥帝才幸免于难。
其实，就连冥帝也没有想到，这个仪式竟然发生了这种异变。
以往来说，一般的仪式所付出的代价并不大，最多也就是消耗一些比较珍贵的宝物而已，对仪式者本身的要求并算太高——可以理解为，仪式者只是被象征性地收取一些手续费而已。
而这一场并不算特殊的仪式，最后对王简自己来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异常残酷的剥削了。
好在仪式的基本规则依旧没有被突破——即在一般的仪式中，举行仪式者通常不会有生命之忧。
这样看来，在跨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后，整个暗黑神秘学同样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不过——为什么这个仪式最终没有失败呢？
甚至，似乎还真的召唤出了某种浩瀚无穷的意志？
难道说，祂也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吗？
冥帝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只是他也不可能知晓答案——或许只有某些黑暗秘法师能够解答这些问题吧……
过了许久，王简才悠悠转醒，浑身上下虚弱无比，连一丝一毫的暗元素也没有。
他体内暗元素原有的流转途径已然断流，于是这具已经适应了暗元素的身体就相当难受了，犹如一块龟裂的大地，失去了本该经年不断的河流灌溉。
好在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脑袋有些胀痛而已，应该是因为那股巨大意识的作用。
想到这里，王简心中一动，才顿时感觉到，那本该在右手掌心的顶珠好像不见了……
“堕秽邪蟾的顶珠已经和你融合了，你可以看看自己的右手心……”冥帝有些懒洋洋地说道。
王简摊开右手，只见手心的掌纹被两道细长的黑色缝隙所截断，看起来似乎有点像一对眼睑的样子，附近还略带些凸起……
不会吧……
该不会是长了一只眼睛在我的手心里吧……
“完全正确，你可以试试让它睁眼。”冥帝似乎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
这么恐怖的吗……
王简回想起堕秽邪蟾那第三只眼睛的状态，顿时感觉寒毛直竖，毛骨悚然。
那只眼睛好像完全不受堕秽邪蟾的控制，看起来明显具有自由意识，甚至疯狂地尝试着脱离堕秽邪蟾的身体。
这样的场面，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王简紧咬牙关，心念一转，都差点想要砍断自己的右手了——虽然他根本还没有看一眼……
毕竟，谁会想自己身上长出一个具有独立意志的东西啊！
何况那还是一个眼睛！
活着的……眼睛！！
过了许久，他还是长叹了一口气，有些颤抖地控制着右手，试着让那两片肉质的“眼睑”睁开。
希望它不要和疯了一样看着我吧……
王简默默地祈祷着，手心的上下眼睑随之缓缓睁开：
真的是一只眼睛！
他顿时战栗了一下，右手及时地握紧成拳，没有继续去看那恐怖的场面。
这谁顶得住啊？
王简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似的，连冥帝的呼喊声都有些听不清了。
“你慌什么，不就多了一只眼睛吗？”冥帝显然有些不太满意了，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嫌弃，“又不是不能控制它，你还怕它反客为主不成？”
王简稍微冷静了一下，这才感觉到那只眼睛似乎丧失了自我意识，与那堕秽邪蟾不太一样。
于是他忍住心中的恐慌，松开了右手，控制着那只眼睛，让它重新睁开。
果不其然，王简这才清楚地发现，那只眼睛完全听从自己的意念，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和精神力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勉强可以接受……
王简终于略微地松了一口气，开始细致地观察着那只眼睛。
这只眼睛大小正常合理，正位于右手掌中央，并没有明显异常的不和谐感——如果忽略掉本身这件事的诡异的话。
这只眼睛的瞳孔很特别，仔细一看，像极了一个深红色的正四面体，在一片雪白之中缓缓旋转着，折射着一股奇异的光芒。
那个奇特的四面体上似乎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王简从没有见过的符号，但也应该不是单纯的纹路而已——他只是下意识地这么觉得，准确性难以保证。
与那只特别的眼睛对视许久，王简却也没有感到什么强烈的不适感，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什么诡异而恐怖的情绪，仿佛只是在端详着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就好像那只是自己与生俱来的一部分而已。
王简再次缓了口气，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恐惧——现在想来，那些莫名的恐惧感都是他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