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一剑霜寒十四州

  知己所不欲而安之若素,知不可奈何则随遇而安,唯有德者能之;勤于把自己的怨念削成尖牙利爪伺机抓破他人颜面的嫉世者,唯有庸者自扰。

  “我不服!”

  “如果输在技不如人,我输得心服口服;可如果输在不会耍手段,那我输得很不服气。”

  “他们根本没有考测符根,为何可以直接进入宗内?!”只见一位雍胖男人高声嚷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一时间,每个人的眼里竟也显露出妒色,还有一些因为没有符根闷头丧气的人,像是重新看见了希望。

  一道道声音附和着,动静愈演愈烈,刚刚离去的凃城似也没有料到,自己前脚刚走,这会儿,山门脚下居然又闹出了动静。

  涂城的脸色一沉,身形一掠,悬立于众人之上,忽然,一股沉重的压迫,场上的声音还在回荡着,可是所有人的嘴巴都闭上了。

  他冷哼一声,缓缓开口道:“山门脚下,屡次声哗,当真以为这里便是善地?谁人皆可肆意妄为?”

  说着,空中竟绽起一道逼人的剑光,剑气宣泄而出,众人皆瑟瑟发抖地望着,霎时间,一声惨叫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人们的目光纷纷落在一处,入目,鲜血飞溅当空,一颗头颅砸落在地上,那具身体还在走动着,周围的人惊散而逃,数个呼吸后,剧烈抽搐的身体失去了动静,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那正是之前嚷喊的人,却被一剑取之首级,身死当场。

  地上坐着一名身材很胖的少年,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鲜血流向他的脚边,只见他尖叫着往后而逃,人们掩起了口鼻,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他竟已吓得失禁,满眼骇然地望着地面上的人,那个雍胖的男人正是他的父亲。

  几位外门长老也是胆颤心惊,一众弟子随同着长老们纷纷跪于场上,同声道:“宗主息怒!”

  不止他们,那些吵嚷的人们也是惊恐地跪在了地上,全身都在颤抖着,只有这时,他们才想起,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这里的一宗之主又是一种怎样的人!

  曾以一剑覆灭三大宗门,以望月宗为首及血衣门、鹰爪门为伍,以一人之力斩杀数十位天境强者,宗门弟子计不可数,那日,天下震动,无数人提心吊胆,此役之后,一举奠定了剑神涂城的凶名,也令神符宗的地位超然于世。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廷,青锋三尺冻千里,一剑霜寒十四州。

  这样一位绝世强者坐镇宗门,几乎无人敢拭锋芒。

  “夜雨染成天水碧,有些人不需要姿态,也能成就一场惊鸿,有些人嫉世妒人,只会慢慢消亡。”

  “你等目光短浅,以一叶障目,不见高山,以两耳塞豆,不闻雷霆,妄自听信他人谰言,轻易受其言语相激,难道我神符宗例收弟子,还要问允尔等?难道等闲之辈真可入我宗门?”

  涂城的话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抨击在众人的心上,不禁感到惊心动魄。

  是啊!神符宗便是例招弟子,又关旁人何事!若是等闲之辈,又岂能进入符宗!

  “既然你等心有不忿,我便让你们心服口服!”涂城扫了扫众人,目光落在了一位长老的身上,顿时,那名长老不禁眼皮一跳。

  “我若没有记错,你是外门三院的贾某人。”

  那名长老惶恐,连忙答道:“宗主,贾剑。”

  “好,贾剑长老,你去测一下那边少年的符根,究竟是攀附上官宗主的关系入门,还是真有资质被宗门招入,也好令蠢蠢欲动之人彻底死心。”

  长老起身拱了一揖,缓缓道:“是,宗主。”

  说着,他赶紧从案台上拿过符根石,匆匆走向姬乐。

  就在这时,上官婠儿突然出声喊道:“等一下!”“他若是攀附爷爷的关系,便是入门,也会令宗门弟子不齿,我也想要考测一下,副宗主是我爷爷,很多人也会以为我是依靠关系入宗。”

  “我想证明一下自己!”婠儿坚定不移地说道。

  长老的目光不禁投向涂城,只听见一声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有骨气,便是毫无天赋、背景,这份胆色,也已远超过宗内许多人,你若通过考测,即使只有一种符根,我也许你于内门修习。”

  婠儿:“谢过宗主,不过我一定会凭借实力进入内门的,而非一点骨气、一份胆色。”

  话落!不仅是涂城,包括自己的爷爷,还有数位长老,果然对她流露出赞许之色。

  婠儿的心里乐开了花,暗暗想道:“冲这一点,宗主也不会再打我的小报告了,我果然冰雪聪明,就知道这一步没有走错。”

  她哪里是有什么胆色,又哪来的什么骨气,不过是害怕涂城将她的事情说出,所以才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点子。

  涂城对着贾剑长老说道:“你先测一下她的符根,然后再考测那名少年。”

  “是。”

  说着,贾剑将那块拳头大小的符根石递交给她,缓缓说道:“婠儿小姐,既然如此,我们便开始考测吧。”

  婠儿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符根石。

  在场的人,几乎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霎那!

  符根石上出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一方是水流交汇,另一方则是焱火燃烧,水与火同时出现在了符根石上。

  众人的表情唰得一变,却都沉沉低下了头。

  “哈哈哈水火共存,天生双符根,婠儿,你可是今年入招弟子里,唯一一个双符根的天才。”涂城心情大好,一脸忻悦的望着她。

  婠儿收回灵力,那阵水火异象缓缓从符根石上消失不见,她谦逊地说道:“婠儿虽为双符根,但是宗里不乏天赋异禀的弟子,这点成绩,不敢沾沾自喜,我一定会继续努力,不给爷爷丢脸。”

  她都有点佩服自己,居然能说出这么诚恳的话来,既有天赋,又懂得谦卑,简直是正面人物啊,一定可以树立起一种好形象,婠儿暗暗乐着。

  果然,就听见几名长老私底下嘀咕道:“不愧是上官宗主的孙女。”“是啊是啊”

  “上官宗主真是好福气啊!”“是啊是啊”

  “我若有这样的后辈,一定乐开了花!”“是啊是啊”

  长老间的对话,令人不禁暗叹道:“太真实了!谁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在故意吹捧,讨那位欢心呢!”

  果然,上官鹏的脸上流露出怡然自在的表情,面子上足足的,连腰板都挺得更加笔直了。

  他看着自己的孙女,那真是越看越喜爱,婠儿督见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容,心里更加开心了。

  她暗暗想道:“您老这下开心了吧,可不能忘记了我的好,若是我做出一些惹您不快的事,啧啧可不能乱发脾气!”

  “水火符根,各有五成灵力,入内门绰绰有余了。”涂城笃定道。

  “婠儿谢过宗主。”

  “你不必谢我,能入内门,理所当然,倘若你资质平庸,我同样会奚落于你。”涂城对她说道。

  “婠儿明白。”

  涂城使了一个眼色,贾剑重又向着少年走去,突然,姬乐忽然开口道:“我不测根!”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惊诧地望着他,万千思绪也在这句话后浮现在众人的心里。

  “你为何不测?”涂城好奇道。

  “我为何要测?”姬乐的眼里闪着狡黠之色,却怡然不惧的反问道。

  这一幕,不知多少人的心里,暗暗为这个少年的胆大心惊。

  上官鹏也是出奇的望着姬乐,手却是一阵哆嗦,这位少爷,你现在可不同往日,能否低调一点,惹恼了太玄境强者,赔上我这条老命,也打不过对方啊!

  涂城反而没有生气,继续说道:“你若不展露天赋,会有很多人不服气,即使进入宗门,也会有很多弟子瞧不起你。”

  “那又与我何干!”姬乐淡淡道。

  涂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愠色,之前还觉得这个少年沉沉默默,似是乖顺的性格。

  现在才发觉,这脾气太臭,一点眼力见也没有,你这种语气和一宗之主说话,我很没面子诶。

  “放肆!”他怒斥一声。

  众人皆感到一股压力罩体,便是呼吸也有些难受了起来。

  不过,姬乐站在原地,似是浑然不觉,眼神没有丝毫闪烁,就这样直直地注视着他。

  涂城更加不爽了,陡然间,属于太玄境强者的威压猛地绽放而出,众人满眼骇然,连身体都在颤栗着,渐渐地,很多人似是承受不住这种威压,竟纷纷伏在了地上。

  然而,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岗,姬乐愣是雷打不动的站在原地,连一丝不适的样子都没有。

  周围哀嚎声大作,他却若无其事的站着,凃城也是暗暗心惊,地面上伏下了很多人,便是宗内的长老也是艰难地抵御着,他竟浑然不觉。

  遽然,上官鹏的眉角一挑,连他也感受到了一种愈加强烈的压迫力,一边的婠儿也是面无血色,身体簌簌颤抖着,上官鹏绽放出自己的气势,忽地,婠儿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当他绽放气势之后,涂城的话中充满着震惊:“上官,你居然突破了!”

  上官鹏猛绽气势,抵消了大部分威压,众人又是惊愕地注视着他。

  “宗主,有点奇遇,侥幸突破罢了。”

  弥漫在此地的威压忽然潮水般退去,凃城来到了上官鹏的身边,对他一阵打量着,脸上流露出忻悦之色。

  “上官,我原以为你还需要二十年苦功才可突破瓶颈,万万没有想到,短短几日,竟已达到破虚境了。”

  听他说完,上官鹏暗暗想道:“老子宁愿再来二十年苦功,都不想再侥幸突破了。”

  他不禁回想起在破败大千里的经历,真是后怕不已,余光一督,看着少年,目光又在他身边的少女脸上啄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了视线。

  “侥幸侥幸,运气好罢了。”上官鹏皮笑肉不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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