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倒霉蛋
高山猛觉得，筱冢这个电话实际上是一个试探。
试探内容有三个——第一，想知道是不是高山猛报的警；第二，试探他对傀儡神社的后续态度；第三，看他会不会在处理神社之前和自己一起行动。
高山猛非常清楚正在接受考核的准一级阴阳师到底是有多么了不起的存在。
在极东阴阳结社里，阴阳师的等级大概分为以下几类。
四级阴阳师，也就是刚出茅庐的某家族子弟，或者是想走官路刚入社的野生退魔师。
三级阴阳师，代表着在社资历已满一年的阴阳师。这不仅是结社，还是整个极东国的一个陋习，虽然阴阳师的资历相当于实力，但只看资历就可以晋升的话，许多混日子的世家子弟就是入社后找个职位待够一年，就用家里的人脉给自己安排一个油水部门直接养老。
二级阴阳师，这已经是结社里的中流砥柱了，平日里绝大多数灵异事件都是由他们解决，所以想晋升到二级不仅要看资历，还要看他们的实绩，拥有一定的调派政府部门人员的权力，之前的高山猛就是一名准二级阴阳师。
一级阴阳师，光听名字就知道有多高级，所有一级阴阳师都是能独当一面的高手，他们有的是战力强大，也有的是在某一领域里是顶尖好手，在里世界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一些普通市长。
特级阴阳师，数量固定只有十二位，各自统领十二个不同的部门，被尊称为十二神将，只听令于神主，在紧急灵异事件中，他们的权限比知事（行政首长）高，实力堪比神话里的妖魔。
神主，传闻里，极东阴阳御三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诞下一名被高天原诸神赐于祝福的孩子，而这孩子长大后便是统领整个极东阴阳结社的大人物，据说他得天独厚，从被孕育的时候，御三家的阴阳秘术就会尽数烙印在他的灵魂里，自记事开始便能使出调神遣鬼的神通，是面对灵异灾害时，整个国家的最后一道防线。
想晋升一级阴阳师很难，但一般有天赋的阴阳师只要肯脚踏实地工作，在二十年里还是能有接受考核的可能。
但高山猛敢明确肯定，他当阴阳师的三年里从未听说过筱冢红蝶或者说九十九寺红蝶的名字。
一个名不经传、还是中学生的孩子现为准一级阴阳师，正在接受晋级考核，不管是被结社故意隐藏她的存在，还是她自己往上爬，都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高山猛有一种感觉，筱冢红蝶她不会止步于特级阴阳师……
“高山猛先生，刚才你们说的事情危险吗？”
裂口女皱着好看的眉毛，神色中只有担忧。
“当然危险，不过我不得不去。”
“为什么啊？”
“因为我身上的隐情绝不简单。”高山猛耐心地解释道：“如果我想继续调查，我就必须找到一个强大的帮手，而对方，恰好是和我处于同一立场且孤身一人的强者，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去和她结缔友好关系。
刚才那个电话其实是一个试探，也是一个考验，她想要在处理事件前和我一起行动几次，考验我是否有资格和她一起前进。”
“您……还是不想向我们寻求帮助啊……”
“不。”
高山猛的表情十分真诚，他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我会在必要的时候请求你们帮助我，但我的调查对象是阴阳结社的内部甚至是最高层，所以我不会轻易地将你们卷进去，因为我不仅不想伤害到你们，而且你们是我最后的底牌，这样说你能接受吗？”
裂口女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奈地长舒一口气：“既然您说到这地步上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请您记住，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找我们——不行，我们要拉钩约定！
拉钩约定，说谎的话吞下一千把剪刀”
“一千把剪刀可是要消化不良的啊。”
“那您别说谎呀。”
裂口女开心地笑了，笑得是那么让高山猛心动。
“既然鬼屋已经转移了，那我们回去的时候顺道解决一下你的存在感问题吧。”
“这么急吗？我还没有做什么准备……”
“别怕，坐电车的时候我会好好指导你的。”
裂口女走到一边打电话和人面犬说明的时候，高山猛发现不远处出现小骚动，他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便隐藏身影飞过去了解情况。
是几个孩子捧着一只身上全是刀割伤的小猫，到处求救。
…………
田所浩太觉得前两天经历的事情要比他活到21岁这件事来还要不可思议。
就算以前专门拍灵异照片和视频的时候，粉丝最多也就六十七个，那还是他花光零用钱，不断被邻居投诉，被家人吊起来打的结果。
自从他心血来潮去了那家鬼屋之后，一切都变了。
开始发到论坛里那些傻子还一起嘲笑他，但另一个有关那间鬼屋的帖子被锁定后，他成了一个小名人。
一直混迹在灵异论坛里的人都知道，帖子被锁定意味着什么。
所以作为第一个发现鬼屋的人，他被许多人艾特，让他去详细讲述从发现到逃离鬼屋的经过。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大概率就是一个很快会过气的网红。
但昨晚他又经历了更恐怖的事情！
本来在不断重复鬼屋经历的他突然失去了意识，再次想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在那个传言闹鬼的神社前。
最可怕的时候，他回到家后，在灵异论坛里收到一个匿名视频。
在一个犹如被深渊窥探的视角里，昏迷的田所浩太、阴森的漆黑神社，一个诡异的神秘男子随着恐惧，一步步接近看着视频的他。
他连忙把经过和视频发到论坛里。
不像平时那样，那些人没有喷他自导自演，而是在认真收集信息和讨论。
谁也想不到，天微微亮的时候，帖子直接被锁定，正情绪高涨的人们像烟花那样被引燃，连忙查找新闻，得知那个闹鬼神社真的出事了……
田所浩太他因此获得了一个新称号，叫做幸运的倒霉蛋，倒霉在两天遇上三件灵异事件，可又幸运到一直能活下来。
这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一夜没睡的田所浩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虽然很困，但他决定先去便利店把这两天的食物都买了，因为晚上会遇到脏东西，但这大白天的再怎么也不会来了吧？
人总不会一直倒霉吧。
他已经联系好附近最有名的驱魔师了，只要熬过这两天就一定没事了。
虽然在家也会出事，但这是他心里最后的一点安慰。
便利店离他家不是很远，但是为了能尽快回家，他选择走小道。
“你这家伙真的不肯让我住你那里？女朋友有我重要吗？你——喂？喂！”
气昏头的他再次拨通发小的电话，但没等发小接通他就直接挂掉。
就剩一半了，走快点吧……
也许是心里作用，他觉得这条小道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突然，他后颈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他连忙回过头：“是谁？！”
逼仄的通道里有些昏暗，他后方别说有人了，连入口处都看不见一个影子。
不是吧，人真的能这么倒霉？
前方凭空出现的背影无情地告诉他，人确实会倒霉到底。
因为鬼屋的那个视频，那个身影他已经见过几十次。
高挑的身材、及腰的黑发，米黄色的大衣以及那把滴着血的大剪刀。
是、是裂口女！
为什么会她会来这里？难道……难道是因为我去过那家鬼屋？
他用疯狂颤抖着的手打开两年前买的gopro，就算是死，也要拍下点猛料再死……
“我漂亮吗？”
裂口女慢慢转了过来，白色口罩之上的眼睛充满着恨意与疯狂。
“我漂亮吗？”
不能答，不能答！不管答什么她都会杀了我……快跑，快跑！
田所浩太拼尽最后的一点理智，让自己慢慢向后退。
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回答，裂口女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
“我漂亮吗？”
“我漂亮吗？？”
“我漂亮吗我漂亮吗我漂亮吗我漂亮吗我漂亮吗我漂亮吗？”
语气十分癫狂的裂口女又突然平静下来。
“你……连一句话都不肯说啊……那去死吧。”
锵的一声，染血的剪刀毫无保留地展示着上面的死亡气息。
快跑啊！！
田所浩太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能跑这么快。
他快要跑出这条小道的时候，刚好有一个人经过，他一个不小心，将那人撞翻在地。
“喂，你小子不长眼啊？给老子道歉！”
田所浩太看了眼脚步越来越快的裂口女，他连忙喊道：“快起来，不想死就快点逃！”
那人以为他在吓唬自己，脸色不善地吼道：“开什么玩笑！你今天别就这么轻易了事！快——你这女人是谁，干什么扯着我？难道你和这胖……”
“我漂亮吗？”
那人彻底愤怒了：“放开我你这丑八怪！”
完了，这人完了。
田所浩太无视身后惨叫，拼命逃离这个鬼地方。
…………
“高山猛先生，我演得还可以吗？”
高山猛拼尽全力再惨叫几声，看到田所浩太跑没影后才回答她：“不错不错，特别是眼神，很有戏，我都可以给你颁个奖了。”
裂口女笑得很开心：“那我们现在回家吧。”
“不急，既然来都来了，我也去赚点存在感好了。”
别跑那么快，我的好兄弟田所浩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