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七星龙王
龙王的坐船，七星战舰，楼起五层，高达十几丈，足可容纳上千战士。
更别提船上高手如云，龙王座下，四大护法，无一不是一方之霸，却甘为龙王座下一席护卫。
龙王本人，更曾经与圣皇王朝交战，亲手斩下了一品海军上将姬军的头颅，威名之盛，锋头之劲，可称得上是一时无两。
那日午后，风和日丽，正当龙王率领全军过百艘战舰，欲正面突击圣皇王朝正规海军之时。
忽见一叶扁舟，载着孤身一人，独自地停在了龙王的坐舰前方。
或许是这情况真的太奇特，或许是这一艘小舟实在太过没有威胁性，总之龙王部属的船只，没有对这一叶扁舟做任何的阻拦，就让其顺着水流，来到了七星战舰的跟前。
每一个在场的幸存者都不会忘记当时的情景，那孤身一人，风流儒雅的青年文士，取出一只竹制洞箫，轻轻地吹奏起来。
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不记得那是怎么样的旋律了，甚至连洞箫的音色，都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后来才知道，因为青年此曲并非吹奏给人听的。
弹指间，风平浪静的海洋，露出了他最狰狞的一面，原本如死水湖泊般平静的海面，突然卷起了十余丈的浪，一下子就淹没了大半船只。
不论是海盗船，还是皇家军舰，在大自然的天威之下，不分善恶，不分尊卑，不分彼此，只要身在这海洋范围内，就必须承受天地之力对你的洗礼。
不过须臾，风平浪静，但纵横大海十余年，所向披靡的龙王舰队，竟只剩下不到二十艘的半残战舰，其余战舰皆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显已遭大海无情吞噬。
有人说大海是人类的母亲，但当他亲眼见识到了，大海这般冷酷的莫测神威，他还会这么想吗？
龙王不敢相信，或许在场的所有幸存者都不敢相信，叱咤于海上，无人敢攫其锋芒的七星无敌舰队，竟毁灭的如此轻易。
但是那一叶扁舟即使遭遇到这滔天巨浪，仍安然无恙，而且不知何时，扁舟竟上了皇牙战舰，停留在龙王面前十步外。
只见那儒雅青年柔声说：“你是要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龙王猛地意识了过来，这波突如其来的灭顶大海啸，并非真是天灾，而是眼前这名年轻文士所造成的人祸？
久历战阵的龙王心中，也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只因在无数次战场拼杀，生死关头所锻炼出来的敏锐第六感，告诉了龙王一件事。
眼前这个貌似文弱的儒雅青年，其危险程度是自己生平仅见，而死亡的气息已经隐隐环绕在自己身边。
龙王厉喝一声，拔出了威震四海的龙牙刀，遥指十步外的青年，这场无可避免的惊世之战，一触即发。
“龙牙，长三尺二寸七分，重七十二斤，出于上古神匠欧冶子之手，相传欧冶子为铸此刀，斩杀了十三条上古龙族，取其牙之精粹，再加上自身鲜血开锋而成，自古以来，苍兰大陆各家兵器谱排名，龙牙从未跌出十名之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的确是稀世罕见的神兵利器。”
青年摇头晃脑地说，彷佛这一趟的目的纯粹是来品点兵器好坏，再无其他要事。
“你倒是识货，不过废话休提，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龙王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近青年，其身上一股纵横战场多年的惨烈杀气油然升起，却不知那背后需要经历过多少次危险战役的淬炼，方能形成这般霸绝的气势。
“自古红粉送佳人，宝剑赠英雄，龙牙这般的神物，落入凡人之手，委实可惜，不知阁下是否赞同？”
青年好像是在与坊间邻居闲话家常般，丝毫不带半点火气，竟是视龙王杀气于无物。
龙王怒极反笑地说道：“哈哈哈，我龙王是凡人，难道你这小子还是神仙下凡不成，你想要我的刀，我就给你！”
龙王猛然提速，如雷电般前奔，双手高举龙牙刀，往青年身上猛力直劈下来，青年仍如视若无睹，不避不闪，眼见就要被劈成两半。
青年还低下头来，喃喃自语地说：“为何凡人总是这般的愚蠢，龙牙在你这等人的手中，也只是废铁一块，你为何不去五金行，随便拾一片破铜烂铁回家用呢，也罢，就让你开开眼界。”
青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举起手中的洞箫，自顾自地吹奏起来，奇怪的是，人人都看得到他吹奏的动作，但却谁也没听见任何声音，其实青年本不是吹奏给人听的，而是刀。
刀也能听得到音乐？听得到，只要是真正的神兵就听得到青年演奏的乐章，这篇乐章本是为了唤醒刀剑的灵魂而生。
刀剑也有灵魂？有，只要是真正的刀剑，就有灵魂，没有灵魂的刀剑，与寻常破铜烂铁又有何异。
龙牙有灵魂吗？有，自然也有，而且是神兵之中数一数二的强大灵魂。
所托非主的龙牙灵魂，已经沉睡了很久很久的时间，睡得就连他自己也快要忘记自己的存在。
但是忽然有一天，一缕乐音若有似无地，飘进了龙牙刀的最深处，那乐音微弱的几乎听不到，却没有间断过。
这是什么声音？龙牙觉得好吵好吵，吵得他睡不着觉，于是龙牙醒了，从最幽暗的深渊中苏醒过来，时隔千百年后的今时今刻，龙牙重新回到世人的目光当中。
一瞬之间，风云变色，天地也为之黯淡，龙牙刀发出了墨黑的奇异光芒。
双手紧握龙牙刀柄的龙王，见到龙牙刀的异状，也不禁楞了一愣。
然而，还不仅仅是如此，龙牙刀彷佛就像地狱最深处中，被囚禁的混沌恶魔，有朝一日突然被解放了出来，那瞬间绽放的狂暴气势，连杀人如麻的龙王也为之颤抖。
那，不是单纯的坏，不是单纯的凶狠，而是最纯粹的邪恶。
这世界上，与完全无私的善行最接近的是什么？是最纯粹的邪恶，就像耶稣与撒旦之间，也只有一线之隔，善良与邪恶之间，有时连界线都没有。
“一介凡人，也敢妄触吾之刀体？”龙王心底的最深处，突兀地传来了一道沙哑低沉的男声。
龙王从出生到当下的这一刻，历经过大大小小，一共数百场的战役，龙王并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否则他绝不会成为独霸一方的海上霸主。
但是这一秒，龙王的心中忽然被恐惧所填满，恐惧，对于龙王而言，是多么陌生的情绪，现下却充满了他的内心，一个从没接触过这般纯粹之恶的普通人，是不可能理解此时龙王心境的。
龙王以任何世俗的角度来说，都不能算是一个凡人，武技超群，妻妾成打，手底下拥有上百艘战舰，近万名训练有素的海盗战士供其驱策，称霸一方的盖世枭雄。
这一刻的龙王，触碰到龙牙真实面目的龙王，其心中突然清楚的知道一点，自己就是一个凡人，一个即将被龙牙吞噬的凡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这一点，就算是眼前的神秘青年也没办法。
要得到龙牙这样的神兵，龙王自然是付出了许多惨烈的代价，龙王也时常自豪，像龙牙这般的利器，才能与自己的霸主地位相得益彰。
真正体会到龙牙威力的龙王，这一刻却后悔了，也许自己到任何一个小城镇的武器铺，随便弄一把大砍刀，也不至于沦落到现今的下场。
世事岂非总是如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但又有谁肯承认自己仅是匹夫呢？
至少以前的龙王不肯，他是一方霸主，他手握过万雄师，他怎么会是匹夫，但当他体认到，他并非真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强大的时候，却为时已晚了。
很多事情不也是这样吗？当你发现到自己的错误之时，往往已经太迟，再也没有修补的机会。
龙牙发出的黝黑光芒，将龙王整个人给包裹起来，如同一团黑雾般，将龙王围了起来，只听见龙王发出一声惨鸣。
过没多久，黑光散去，但却不见原本直立于原地的龙王，只余下一堆骨头散落一地，属于龙王的骨骸，龙牙竟将龙王的血肉吞噬殆尽，一点也没余下，只见龙牙刃上黑气大盛。
“不错，倒是个生命力旺盛的凡人，非常好。”
刚苏醒过来的龙牙之魂竟反弒其主，不，也许龙王对于龙牙刀而言，根本不配当他主人，或许在龙牙的心中，龙王仅代表了他一餐的血食。
但就连威震四海，统领大军的龙王都没资格做龙牙的主人，那谁才有资格呢？
不知何时停止吹奏洞箫的青年，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事情的进展，无论是龙牙的苏醒，或是惨遭其吞噬的龙王，青年似乎都早有预料，因此毫不惊讶，然后缓步上前。
似乎一点也不怕那弥漫着邪恶黑气的龙牙凶刀，悬浮半空的龙牙，竟也没有任何反应，青年轻轻握住了龙牙刀柄，柔声说道：
“好刀，好刀，我带你去找适合你的主人可好？”
这顷刻之间就将龙王精血吸干的乱世凶刀，像是又陷入沉睡，没有回答青年的问话，这名轻易唤醒了龙牙的青年，彷佛再次轻易地让龙牙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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