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济侠不受有功之禄

  四十二济侠不受有功之禄

  成春话一出口,觉得有些语失,心说邵家庄一案绝不能说出,若说出,李浦知道自己和黄豹是官府通缉的嫌犯,万一他一翻脸,将我二人拿下,押往济州,那就糟了!想到此,忙谎言道:“谢将军,都是些家庭繁琐小事,不便启齿。”

  黄豹会意,随声附和,“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嘛。”

  “既然如此,不便再问。”李浦手捻胡须,狐疑地望了成春和黄豹一眼,“请几位安心住下,黄壮士,精心养伤,待伤口痊愈,再走不迟。”

  第二天夜里,忽降一场大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早晨,成春起身,雪还在下,见大地披上一层银装,到处白皑皑一片,道路封堵,人畜皆休。

  雪一连下了几天才停,路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多厚。成春打听营中士兵道路何时才能通行,士兵告诉说只需几日晴天,待路上的雪融化,方可上路。一连数日阴天,北风呼啸不停,不仅不晴天,反而又飘起了雪花。

  就这样,等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盼了几日晴天,道路积雪稍稍融化些,见路上有了行人走动,又见黄豹的伤势已愈,成春决定辞别李将军,往回返。

  李浦再次挽留,成春坚持要走,李浦无奈,临行前,李浦摆下盛宴欢送,宴会上除了成春等四人,还有李浦帐前听令的诸将。

  酒席间,李浦除了说些感激的话之外,还为成春准备了一份奖金。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浦让手下两名兵丁担上一大木箱,打开木箱,见箱内是闪闪发光的金元宝,李浦指着箱内的金子,面对诸将道:“诸位将军,此次打败西夏军,每人都应嘉奖,应炅大侠要执意离开返回,先奖一步,暂且不提圣上如何奖励,此次炅大侠和黄壮士立下奇功,根据营中赏罚规定,赏炅大侠黄金一百两,赏黄壮士黄金二十两,”

  酒席上响起一阵赞许的掌声,掌声未停,成春站起来,向李浦和诸将深施一礼,“李将军和诸将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此次战斗,并非我二人能左右胜败,实则全体将士奋力拼杀而获胜,今偏偏赏我二人重奖,我实在汗颜而不能受之。”

  黄豹也起身,向大家施礼,“炅公子说得对,我们不能接受这份重奖。”

  “这是应该的,受之无愧!”“二人不要谦虚,应该受此大奖。”“没有炅大侠就没有这场胜利!”酒席上七嘴八舌劝说。

  在大家的劝说下,成春离席,来到箱前,向大家拱手,“承蒙大家厚爱,我就依从大家之意,收下这箱金子,现在这箱金子归我和黄贤弟所有。”他问黄豹,“黄贤弟,这箱金子我来处理,你无异议吧。”

  黄豹明白成春的意思,“炅大哥,任凭处理,小弟听从就是了。”

  成春问旁边担箱子的士兵,“二位兄弟,现军营内有多少伤员?”

  士兵想了想,“回大侠问话,军营内受重伤者有两千余,轻伤者五千多。”

  成春面向大家道:“为国捐躯者,国家对其家属自有周济补助,对伤者离伍后才行补助,现我要将这箱金子全部送给伤员,先行补助。”

  李浦道:“军中伤员自有军内安排资补,请大侠不必挂心。”

  成春道:“不,这箱金子归我所有,我有权自行安排,麻烦二位弟兄抬下去,兑换成银子,然后根据伤势轻重分发下去。”

  宴席上响起了一片赞叹声,“大侠真乃仁义也!”“大侠视金如土,让人钦佩之至!”“炅大侠此举让我辈汗颜!”

  成春等四人辞别李浦和诸将,牵马拉骆驼上路了,李浦和诸将送至城外十里才止步,分手时,李浦道:“日后若大侠有为难之事,尽可通报于我,我将鼎力相助。”

  成春谢道:“多谢李将军,后会有期!”

  李浦祝道:“祝济侠一路平安!”

  成春闻听李浦称呼他济侠,心中一哆嗦:现李将军的军营离济州千里,他怎会知道我的称号?莫非他已探明了我的底细,莫非邵家庄一案他已知晓?

  “再会,再会。”黄豹、刘来和炅旺却没在意,一齐抱拳辞别道,成春不再多想,他也随声道,“再会,再会。”

  成春等四人辞别了绥德城,上路了,走了很远,回头望望,见李浦等诸将还没有回城,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簇拥着一伙人,在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他们。

  阳光照耀在无边的雪地上,反射的光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一行人踏着地上未融尽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走出二里多地,成春对刘来等三人说:“你们刚才没注意,辞别时李将军道出了一句‘祝济侠一路平安!’你们猜想一下李将军如何知道我的称号?”

  “哎呀!还真是,李将军怎会知道公子的济侠称呼,莫非这些日子他派人到济州一带打听了?”炅旺吃惊道,“不好!他很有可能知道了我们的底细。”

  黄豹异议道:“不对,若要李将军知道我和炅大哥躲避官司至此,早就动手抓起我俩了,他为什么不动手?”

  炅旺道:“人家出于仁义,不好意思动手,还重奖公子。”

  “我看哪。”刘来道:“咱们别乱猜疑,军营中的将士什么地方的都有,或许有济州一带的,告诉了李将军关于炅公子在当地的情况,所以今天辞别时他道出了济侠称呼。”

  成春道:“你们说得都有些道理,可我总觉得事中有事,或许李将军早已知道了邵家庄一案,只是故意这么称呼我一下,暗中点告我,他已全部明了,只是不便挑明罢了,尤其是他在辞别时还说出‘日后若大侠有为难之事,尽可通报于我,我将鼎力相助。’从这句话来分析他已知道我是官府的逃犯,将来必遇难事。”

  “要这么说。”黄豹道:“这李将军还够仗义的。”

  炅旺道:“黄大哥,你和公子立了大功,尽管放心大胆地返回济州,还怕什么官府追究,若官府真要追究,知道了功劳大于过错,也就罢了。”

  “没那么容易。”成春道,“你想得太幼稚了,现在官场上黑暗得很,那些贪官就认得钱,他们从不考虑边关将士谁的功劳大小。”

  炅旺问道:“依公子所说,那我们回去不是自找苦吃。”

  成春勒住马,一想也是,硬着头皮回去也尝不到好果子吃,不过,我呢,花些钱,斡旋一下,或许能逃脱厄运,那黄豹可就惨了,他是地地道道的强盗头子,必遭死刑,可要是不回去,就这样流浪在外,也不是长久之计呀?他一时犯了难。

  刘来、黄豹和炅旺见成春举步不前,也勒住了马,此时大家都心有灵犀一点通,都知道成春心里在想什么,只是都在不言中。

  成春沉吟良久,猛地长叹一声,“唉!”他狠拍了一下大腿,“过了黄河再说。”

  天黑前,车马赶到岔上村,离黄河已不远,四人在黄河边露宿一夜。第二天早晨,四人来到黄河碛口对岸,正巧那大木筏停在岸边,炅旺眼尖,大老远的就看见了大木筏,不等成春开口,他策马向前,高声呼喊:“喂!船家,我们回来了,还得雇你们返回去!”

  人员车马骆驼上了木筏,筏主深施一礼:“欢迎炅大侠乘我筏返回。”

  成春想起来时那伙峪口岭的强盗,“船家掌筏的,上次我们走后,那伙强盗找你们麻烦没有?”

  “怎会不找?”筏主道:“你们走后,第二天他们返回,问我为什么载你们过河,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冤仇,那头领说你们打死了他们的一名弟兄,他们要报仇,还说这事没完,一定要报仇,我说你们还回来呢,等着算账呢,我就把炅大侠临走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黄豹在一旁嚷嚷道:“他们要是有胆量,就来算账,爷爷我这两天没杀人,手心痒痒,不用说他们这伙毛贼,就是千军万马,爷爷也不怕!”

  成春瞪了一眼黄豹,上前一步,握住筏主的手,“都是我们惹的事,让你们担惊受怕了,实在对不起。”

  筏主笑道:“没什么,请大侠过河后,一路要小心提防,那伙强盗凶狠毒辣的很,留神入了他们的陷阱。”

  正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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