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八）唱着古老的葬歌

（三十五）

应该是发生了点什么的吧。

发生了什么呢？

短促的哨声，划破了夜的宁静，青铜门户，缓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在旁边呢？

陌白喘着粗气，鲜血顺着他的额头，一路向下，流淌到了嘴角，再滴落在了衣服上，印出的鲜红点点。

再远一点的是，另一口井里，陌清看着自己的身躯一点点的被吞食，绽开的鲜血四溅，流进了他的眼里，挣扎不开。

他怎么也想不到，寄托了希望的井里，充斥着陌白难言的恶意。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痛觉占据了他的大脑，陌清想要想明白，却也是怎么都做不到了，只剩下眼前的视线不断变黑、变黑，最终消失不见。

……

“真是谢谢你啊，陌白，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还真不能这么快就找到出口。”

程肯的声音由远及近，在他的耳边不断放大，大一些了，又渐渐的远去了，那几位长老没有说话，但陌白看得见，对于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东西，他的眼神，和他们别无二致。

淡淡的目光，从陌白的身上收回，程肯直起身来，有些嫌恶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像是怕沾染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一般，弃之如敝。

陌白忽然的就笑了，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衣服上，污秽不堪。

“啧啧啧，看看你这副样子，陌白。”

“弱者，可是没有权力活着的。”

扬起了手，陌白的手指极为艰难的勾了勾，稍稍凝固的血渍，禁锢着有些艰难，程肯眉头一挑，饶有趣味的看着：

“怎么，你还有别的？”

充斥着血腥的嘴一张一合，程肯有些听不大请，他又走了过来，周围的火把忽明忽暗的，俊朗的五官，有些分不出了。

但陌白还憋着一口气，他的瞳孔早已充血，细密的血丝，顺着他的血液汇聚，待得程肯近了，一口鲜血，狠狠地吐了上去——

吐了个满身泥泞。

“你！”

陌白忽地就笑了，咧开的嘴充斥着血沫，呛到了喉咙，胸腔很是用力的上下起伏着，像个老掉牙的抽风机，汲取着所剩不多的气力。

他也笑不出来了。

程肯有些恼羞成怒的，狠狠地踢了一脚，踢在已经即将罢工的肺上，脚上的灰尘按了个印，印在了陌白残破不堪的身体。

青铜门户缓缓打开。

“走吧。”

临长老阴沉着脸，冷声斥着不远处还在发泄怒火的程肯，对于这个失去理智的二世祖，他实在给不出什么好的脸色。

脚下的陌白早已没了气息，可他临死前的举动，彻底激怒了程肯伪善的面具。

无情的脚，狠狠蹂躏着陌白的身子，直到他觉着怒气终于是散了些，觉着脚底的这个生物再也无法冒犯自己时，方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只留下陌白逐渐冷却的尸体，唱着古老的葬歌。

周遭的空间随之一黯。

……

哒哒水滴，顺着岩石层层往下，累积在一块儿，结成不大不小的一滴，缓慢的落下，落入个不大不小的坑洞里，发出清脆的声音，成了这条分外冗长的道上，难得的声响。

若是有人恰好从这走过，稍微有些个点背的，还会被滴上一道，浑身突然起一个凉，漆黑的隧道里，又多了几声抽气，仿佛就是在告诉前面的人，有人在接近。

清姐拉着白脸哥的手，一点一点的向前摸索着，林初酒贴心的点了火把，淡淡的火光，照亮了小小的一片天地。

触手可及的温度，从掌心一路传来，清姐仔细勘察着路，心底也有着忍不住的欢呼雀跃。

经历了这么多，喜欢的人终于回来了，这又如何不让人高兴呢？

当然，她的心底闪过一丝阴霾，如果没有这些破档子事就更开心了。

不远的身后响起了说话声，清姐听了个真切，她做出个噤声的手势后，火把顺势照了一下身后。

深不见底的黑暗，照不见进来的人，林初酒拉了拉她的衣袖，做了个向前的手势。

清姐心中一喜：

“找到樱十三了？”

林初酒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带动着火把忽明忽暗的，都有些看不清路了，他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激荡，自告奋勇的在前面探路。

……

悠长的隧道一路延伸，从秋日迈过初春，朗月高悬。

这儿，应该是能见着月亮的吧。

淡淡的笑，浮现在他的脸上，惨白的清辉落在他的身上，驱散着他周身的迷雾。

不，与其说是驱散，倒不如说，是在汇聚，来得更为恰当。

不远是个水池，环绕在他的身边，银色的月光，洒下所有的微波粼粼。

俊美的面容，有些不太协调的味道，虚手轻轻一划，凝成个明晃晃的镜子来，他捏了捏自己这张脸，写满了无奈：



“真可惜

，这新的脸用起来，果然还是没有之前舒服。”

“不过没关系，早晚我都会适应的。”

手指轻滑，划走聚集的浓雾，诡秘的黑色显得格外妖异，却也是老实，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池边，不争也不吵，守卫着里面的人。

平静，是从外面被打破的。

锐利的刀锋，划开迷雾的一角，与08所着的黑衣不一样的是，迷雾的黑，来得更为纯粹，像是来自九幽的冥府，渗透到了未知的世间。

“08，你小心点，这片迷雾看着不太对劲。”

05看着不断劈砍试探的08，沉吟着提醒了一道，再多的，他也不说了。

但也算好的，比之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03，他好歹还是提醒了一声。

08随意的应了一下，手中的刀锋划过这片浓雾，只能掀起丝丝波澜，放眼望去的黑暗里，不知藏着什么东西。

外面的两人对视一眼，03二话不说，身形一退，遁入了黑暗之中，留下慢半拍的05，看着忽然滚动的浓雾，脸色阴沉。

这些，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酝酿着什么呢？

莫非前面还有关卡？

05的心底泛起一丝不安，正打算着如03那般，遁入黑暗暂且观察一会，上面的08发出一声惨叫。

修长的手指一闪而过，那手指05看着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却在转瞬之间，08的身形宛如折了翅膀的海燕，怔怔地坠落下来。

鲜血四溅。

汩汩鲜血，从他的面具之下不断流出，流到了身后的地上，印成个不大不小的图案，刻画着他的头颅。

08的身体还在有规律的颤抖着，05只看了一眼，默默的收回了目光。

在他的胸口处，一道手指大小的伤口，生生洞穿了他的胸膛，里面的鲜血不断外渗，面具底下的眼睛，闪着不甘。

他怎么也没想到，哪怕是自己等级再如何低，眨眼之间生死转轮，但他也是个杀手啊！

来时的通道起了动静，05耳朵一动，脚下的步子随即做出了反应，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至于08的尸体，他只是犹豫了一会，便很快的消散了去，带着一具尸体太容易暴露了，比起被发现，还不如就将尸体放在这。

和自己暴露相比，05果断的选择了自己。

浓雾中的人嘴角一掀，泛起了一丝冷笑：

“你们终于来了，这下，祭品就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