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初试
没有多少人会喜欢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倾家荡产死无葬身之地的竞争。</p>
尤其是，这种竞争本身是完全可以避免的。</p>
贵族们本来本来可以不必参与到如此激烈的竞争之中去。</p>
但他们被鞠子洲强行拖拽着，走进了这一场游戏。</p>
提心吊胆是应有之义。</p>
大贵族们或许可以赞一声鞠子洲，赞他给了自己一份完美的行动方略。</p>
可是小贵族们则不然。</p>
在游戏之中，他们输掉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p>
所以他们对于鞠子洲这个家伙，毫无疑问是负面情绪居多。</p>
但在骂过之后，所有人都要承认，鞠子洲确实是有才华的人。</p>
——他们这些贵族，有着最丰富的剥削别人的经验，所以他们对于这样剥削的东西是很敏感的。</p>
有些东西，让他们自己去创造，他们创造不出来，可是你创造出来，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却又立刻可以知道，哪些是有变为现实的可能性的，哪些是胡乱臆测。</p>
这样的本事，叫他们可以很轻易地辨识到，鞠子洲在《剥削经》当中所阐述的道理是真实的。</p>
他所教授的那些理论、手段，也全部都是具有极强的可行性的！</p>
那都是实实在在的本事！</p>
教授了自己本事，理当开心。</p>
但把自己卷入这样的游戏，又实在教人开心不起来。</p>
贵族们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在夏收之后，开始了自己的第一轮手段的变革。</p>
夏收之后，是新开垦的荒地第一次种植粮食。</p>
咸阳城的一位姓许氏的小贵族，率先开启了内卷模式。</p>
他在之前购置了一百零四名男女奴隶。</p>
奴隶，在秦国为奴隶籍，如果没有主人同意，这些奴隶，是不能变为自由民的。</p>
这是铁律。</p>
通常情况下，也不会有哪位贵族给自己的奴隶自由身。</p>
因为奴隶就像是牛马一样，是能做活的。</p>
而给予奴隶自由民身份，相当于把家中牛马放生。</p>
无论如何说，这都是一种损失！</p>
这位姓许氏的小贵族，向他的奴隶们许诺，只要奴隶在接下来的半年之中，做活足够卖力，开垦出足够多的田地，那么他便可以获得自由民的身份，取消奴籍，并且获取到自己所开垦的土地的二十分之一的土地作为报酬！</p>
这样的命令在一日之内，传遍了整个咸阳。</p>
这位许氏的小贵族接下来变卖了自己家中的妾侍、金银、玩物，遣散了所有的门客，自己也开始准备节衣缩食，给奴隶们吃饱，让他们好好干活。</p>
他手底下的奴隶们听到了许氏贵族的许诺，本来并不以为意。</p>
但是随着这位贵族破釜沉舟一样的卖掉了自己手里所能卖掉的东西，给他们这些奴隶吃饱饭，并且在秦王政那里扯了一份文书之后，奴隶们便开始相信了。</p>
于是他们吃饱了之后就是干活。</p>
配备了新式的铁制农具，他们砍树、除草、杀虫蛇、垫坑洞。</p>
并且翻整土地。</p>
他们怀着无比热切的心思，为了自己的自由和财富而干活。</p>
比起以往被驱赶着都要摸摸鱼划划水的做活，如今吃饱了睡醒了就是干活，工作效率高了三倍都不止。</p>
许氏的小贵族看着造册官笔下那一亩又一亩的新增田土，高兴得合不拢嘴。</p>
赌对了！</p>
他兴奋无比。</p>
对于鞠子洲在《剥削经》里所写的那些东西，他原本是不怎么相信的。</p>
可是大家都在讨论，大家都在相信。</p>
大家都知道，这本书传扬出来之后，天就变了。</p>
天变了，他们这些人，也要变。</p>
不然的话就会死。</p>
这是没什么可说的。</p>
但是真的要跟着这本书指出的方向去变吗？</p>
小贵族出身的许氏是有些犹豫的。</p>
这一犹豫，便是足足六日的食不下咽、寝不安席。</p>
他怕的！</p>
怕自己被别人吞吃，怕自己落后于时代，怕自己失去高人一等的地位和经济状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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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忧惧之下，对于女色都没了兴致，甚至拉矢都拉不出来了。</p>
这怎么能行呢？</p>
他纠结着，最终决定豪赌一场。</p>
于是他变卖了自己心爱的妾侍，自己妻的首饰、自己的玩具、宝剑等东西，凑了钱，买了各种工具，开始沿着鞠子洲所给出的道路改变。</p>
然后他成功了！</p>
比起以前那些死气沉沉，丧尸一样的奴隶，如今的奴隶，干起活来，简直比农会的那群农民还猛！</p>
而且他们是会加班熬夜的。</p>
农会的农民一天才做活做多久？</p>
他们只做不到四个时辰而已。</p>
而许氏自己家里的奴隶们，他们可以一天做活接近八个时辰！</p>
虽然后面做活的效率和细致程度肯定会低一些，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p>
八个时辰！</p>
就算是效率只与农会的那群农民持平，一个奴隶也能顶的上两名农民的工作量！</p>
而开垦荒地，并不是什么精致的活计，细致程度不重要，做活做多久才最重要！</p>
至于年底这些奴隶分走多少田地……</p>
笑话一样！</p>
《剥削经》可说了，这些人压榨身体过甚，猝死的可能性比一般人高得多咧！</p>
只要后面他们死了，那就一亩地都不需要分出去了！</p>
这么压榨，让这些奴隶以为他们是在为自己而努力奋斗，让他们拥有自己有希望的错觉！</p>
而且还能收获到他们的感恩戴德，甚至连一个监视的人都不需要，这些人就自动的加班加点……</p>
《剥削经》真棒！</p>
许氏松了一口气。</p>
在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咸阳城里的贵人们纷纷提了一口气。</p>
许氏的动作向大家证明了《剥削经》的真实可信。</p>
但，向下剥削，剥削那些没有生产资料的贱民、甚至奴隶，《剥削经》里面怎么说的来着？</p>
一个人身上最多也不过是数倍的收益而已。</p>
真正可以提供最高收益的人，是掌握有生产资料的人！</p>
剥削这样的人，所能够得到的利润，动辄数以千计！</p>
几倍和几千倍。</p>
贵族们都是学过数算的。</p>
尽管可能水平不高，但是简单的比较大小，他们是知道的！</p>
所以，这位许氏在六月底的某一天，忽然遇到了一些周转上的困难，不得不变卖了许多田产。</p>
王绾以简单的，只够买二十亩田地的资源，购置了这位许氏贵族的，一千四百亩田地，和二十人签订了文书的奴隶！</p>
七十多倍的利润，一下子令人疯狂！</p>
于是一家又一家的兼并。</p>
趁火打劫、漫天要价、设计构陷……贵族们有的是招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