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把戏

  “找我什么事?”鞠子洲就这一条腊肉和一只水煮鸡蛋,大口吃着面条。</p>

  很可惜,此时并没有蒜,不过,有葱,还是颇为安慰。</p>

  鞠子洲吃了一口腊肉,就了一口葱白,大口嚼食。</p>

  嬴政见他这样粗鲁吃饭,眉头一皱:“你倒是吃的安稳!”</p>

  “我怎么了?”鞠子洲吃了一口葱,问道:“难道是牌股有什么问题吗?”</p>

  “问题大了去了!”嬴政拍了拍鞠子洲的肩膀,示意他给自己让个位置。</p>

  鞠子洲不情不愿地王旁边挪了挪,嬴政于是施施然坐了下来:“它直到今天都还在涨价,你觉得这是没问题的?”</p>

  “有人愿意接盘,它为什么不能涨?”鞠子洲呼呼噜噜地吸了一口面条。</p>

  “你说话就说话,不吃了行不行?”嬴政烦得厉害。</p>

  “那你得等我吃完吧?”鞠子洲翻了个白眼,放下饭碗,端起放在旁边的凉白开灌了一口。</p>

  嬴政嫌弃着,尝试了一下面条。</p>

  倒是挺顺滑,不过配菜差些,而且葱居然生吃!</p>

  不烤的葱,也是能吃的吗?</p>

  他尝了尝,味道并不好。</p>

  “呸,这么难吃!”嬴政唾弃:“我没记错的话,你在两天以前就没有再买卖木牌了,对吧?”</p>

  “嗯。”鞠子洲点了点头:“现在已经不需要我去做什么了。”</p>

  “你不参与进去,为什么那东西还在涨?”嬴政问道。</p>

  这是他所不解的。</p>

  “因为它之前一直在涨。”鞠子洲回答。</p>

  “之前在涨就能继续涨?”嬴政鄙夷:“你最好解释清楚,不然的话今天你就别想吃饭了!”</p>

  “因为大家都有信心。”鞠子洲说道:“他们都很相信,自己不会是最后接盘的人,其实这玩意儿就是看谁跑的慢。”</p>

  “一旦有人大肆倾销的话,大家马上又会立刻惶恐起来,这东西也就会立刻开始降价,到时候不要说涨了,能不能剩下最后我之前售出这东西的价格都说不好。”</p>

  “就这么简单?”嬴政不敢相信。</p>

  “就这样简单!”鞠子洲吃了一口肉,就了一口葱:“这玩意儿最开始的时候,还算是有点用处的东西,但是当大家参与进来之后,其实买和卖的,早已经不再是那区区的一亩地了。”</p>

  “那是什么?”嬴政不解。</p>

  “什么也不是!”鞠子洲虚捏了拳头,将手递到嬴政面前:“你看,你说我握住了什么东西吧,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握住,但你要说我什么也没有握住,那我马上又能告诉你说,我其实握住了一缕清风,一口气。”</p>

  嬴政恍然,点了点头:“所以其实还是什么都没有。”</p>

  “不要说出来嘛!”鞠子洲笑起来。</p>

  他笑得开心,笑得人畜无害。</p>

  这笑容真阴险!</p>

  嬴政摇了摇头:“这点道理,那群人为何会不懂呢?”</p>

  “他们不是不懂,而是在赌。”</p>

  “都想着赚快的,都想着自己的运气不会差,都想着怎么也不应该是自己最后接盘。”</p>

  “所以……”</p>

  “所以最想要赢的,就会输的最惨!”鞠子洲吃完了面条,将手中的葱段缠绕在腊肉上,一块送入口中:“大家都在赌!”</p>

  当赌局正式开始之后,其实赌的是什么,根本就无关紧要。</p>

  最重要的是,谁会赢。</p>

  而数学告诉大家,最终赢得最多的人,一定是庄家。</p>

  运气,永远都赢不过钟开莱。</p>

  “那……”嬴政有些担心:“最后输家怎么办?”</p>

  “输都输了,只能寄希望于赢回来呗。”鞠子洲语调轻松:“到时候王翦回来了,到时候地制改变了,到时候,只要我们不是吃独食的人,那么总会有跟我们一起赢了的人跳出来指责输家的,这种事情还需要你庄家操心吗?”</p>

  在这种对于参赛者而言相对还有些公平的游戏而言,在游戏里赢了的人,通常情况下,说话的分量,要比本就稳坐钓鱼台的庄家更大。</p>

  而在这种“炒”起来的环境当中,依靠“炒”而实打实的获取到了利益的人的话语,往往比组织游戏的人本身的话语更要有威信。</p>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庄家,但每个人都有机会赢。</p>

  所以赢家的经验、赢家的话语权比重会格外重要。</p>

  人们往往会仰视那些凭本事赢了的人,并且向他们学习他们能够在游戏中赢得大量利益的各种操作。</p>

  有些话听不懂。</p>

  但嬴政并不在乎。</p>

  “这样……”嬴政想了想:“其实就是我们和一些人去吃另一些人的家产,对吗?”</p>

  鞠子洲悚然。</p>

  但很快又释然。</p>

  “算是吧。”他尽量语气平淡。</p>

  嬴政摇了摇头:“商贾的义理就是这样统治天下的吗?”</p>

  鞠子洲不说话。</p>

  他在想对策。</p>

  “矛盾这样做,是转移了吧?从我们这样稳赢的人与他们所有参与这个游戏的人之间的矛盾,转化为了……”嬴政思索着,很快又摇头否定:“不,不是的,不对的!”</p>

  要求太苛刻了!</p>

  “这个游戏是有极大的局限的,首先就是需要大量的空闲时间。”</p>

  “其次是准入门槛。”</p>

  “然后是消息的流通和一个具有极大权威的见证者……甚至必要的时候,这个见证者还要有能够压服一切反对的声音的能力……”</p>

  “最后,才是各种各样的凭证……”</p>

  嬴政思索着,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样的游戏,没法儿让更多人玩下去的!”</p>

  这注定了是贵族的游戏,但要统治世界,就必须要面对比贵族更广大的那些民众、那些氓隶庶人!</p>

  而这样的游戏,那些氓隶庶人,是没有条件参与进来的。</p>

  无法参与进来,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财富,是不会被这样的游戏剥夺,更不会因此而获得话语权,从而倒向剥削者的。</p>

  这也就是说,最广大的那批人,他们与商贾们之间的矛盾一直在,而且无法被这样的小手段所转移!</p>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p>

  嬴政看向鞠子洲:“所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招数吗?”</p>

  “招数是很多啦……”鞠子洲挠挠头。</p>

  所以,小孩子不要太聪明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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