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背叛
乾坤大殿内，人头攒动，然而气氛却压抑异常。数十之人，竟没有任何声响。所有人人都在沉思着什么。
“教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逍遥首先抬头打破了殿内的沉静。
萧贤抬起垂下了很久的头，却没有看逍遥。他扫视了一下大殿内所有的人沉重地道：“现在。。。还少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回答。好一阵，风堂主才小心地道：“还有大长老，三长老和清风堂无解堂主没有回来。其中有弟子亲眼看到三长老和无解堂主已经为教捐躯了。”
堂下之人显然还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消息，显得有些惊乱。
萧贤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痛。大长老三个字已然又触到了他心里深处的一些东西。然而，他立刻又将这些本不该现在出现的东西挥之而去。看来，那施展‘霸王别姬’的人定是三长老无疑了。
“你们现在有什么看法？”萧贤朝众人问道。
“教主，我认为我们这些人中定然出现了内奸。”风堂主一扫刚才的小心翼翼，站出来大声道：“据属下观察，三大派的人很显然事先准备好了遁地符。可是我们都知道，遁地符这个东西若是在平时对于我们修真人士几乎没有任何用处，只是民间的不学无术的术士用来唬人的东西。而三大派的人却是人手一个，显然是用来应付落神石的！一定是有内奸透露了落神石的事情！”
萧贤挥了挥手。“现在不说这些，你们就说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众人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二长老走了出来道：“教主，我圣教弟子无一不是热血儿女。死在战场之上是每一个乾坤人最好的归宿。但是如若是死在叛徒手中，那便是死不瞑目！”
二长老说的振振有词，周围的人也不约而同地点头称是，不一会儿，支持二长老的声音越来越大。众人心里仿佛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揪出这个叛徒。
萧贤很想反驳，然而面对着这位现在已是大长老的二长老，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终只得放弃道：“那对于这件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逍遥第一个站出来道：“对于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我们刚才突围失败表示落神石的事情对方已经了如指掌。然而偏偏我们这些人反而最近才知道个大概，只有四位长老和教主您知道。我想教主您断然是不会做出对圣教不利的事情，这样就只剩下。。。”逍遥后面的话显然说不出来了。
萧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连串的突变让他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考虑。眼下听逍遥说起却是很有可能。萧贤将目光投向二长老与四长老两人，只见两人神情依然如故，没有丝毫变化。
萧贤皱了皱眉头似乎若有所思道：“四大长老都是隐居在教内，平时几乎不外出。因此几乎没有叛教的可能。大长老和三长老又刚刚过世，说起来他们两人和我都脱不了干系，如果一定要查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查清的。如今圣教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也查不出什么，不若先放放吧。”
“决计不可！”二长老闻言站了出来。“如果放任一个奸细在我们之中，那圣教必亡！我们必须将这个人揪出来。何况让草木堂去查一下我们几个人这几年的行踪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萧贤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来道：“既然如此那便请风堂主按二长老的意思去查一下吧。”
“属下遵命！”风堂主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去。不过片刻，凤堂主再度回到大殿内道：“回禀教主，属下已经查过，最近5年之内除却教主和教主夫人出去游玩过几次以外，四大长老并无任何出入记录。”
萧贤皱着眉头低声道：“如此说来，看起来这叛教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我了。”
众人闻言顿时大惊，纷纷道：“教主怎么又可能叛教，风堂主你是否有查漏的？”
风堂主却是一脸无辜地道：“记录上却是是这么记载的，总共就5人的记录，我不可能老眼昏花到这个程度吧。”
众人闻言却也不再说什么，都纷纷低头私下议论着。若要他们相信他们的教主是叛徒，这似乎太过荒谬了。
良久一个沧桑的声音从殿内响起。“教主，除却我们五人，或许还有一个人知道落神石和整个东台门的情况吧。”
众人闻言，一个个面带惑色朝说话之处望去。只见一直沉默的四长老此刻却抬起头来盯着台上的萧贤。
萧贤也是一头雾水。他低头沉思一阵。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清澈的眼神变得惊疑不定起来。“莫非你说的是亦幽？”
四长老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萧贤。然而他的表情却已然显示了他那肯定的答案。
“不可能是她！”萧贤断然道。
“是不是暂时还不便下定论，但是教主夫人不应该排除在外。她的出身也使得她成了最值得怀疑的人！”四长老大声道。
萧贤愣了一下，随即又道“我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我可以用我的一切保证，她决不是内奸！而且她也不知道落神石一事！”
“这不是谁可以保证的事情。或许教主你在梦里无意中说出来被夫人听到了也不无可能，我们必须彻底查清楚！否则难以给两位长老和其他死去的弟子一个交代！”四长老站起来说。
萧贤一听到大长老三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让他去查她却是怎么也做不出来。倘若自己真的这么做了，那么连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大殿之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静。几乎所有人都在望着台上那个身影。
“教主，我也不是针对夫人。如果夫人真的是清白的，那么也就不怕我们查了，不是吗？”四长老继续道。
萧贤想了想后摇了摇头。“虽然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如果你们拿不出明显的证据，那么我不会允许你们去查她。虽然我是你们的教主，但是我也是她的丈夫！”
“教主！”四长老突然提高声音。“难道你想做圣教的罪人吗？”
“罪人么？我想我没有那么无私吧。如果一定要成为罪人，比起做自己的罪人来我宁愿选择做乾坤教的罪人。”萧贤分毫不让。
“教主，有件事情不知当不当讲。”古护法突然道。
他旁边的金护法闻言脸色一变，压低声音朝他喝道：“古兴天你闭嘴！”
萧贤皱了皱眉头，古护法从来就不是这样犹犹豫豫的人。“有什么事说吧。”
古兴天仿佛没有听到金护法的话继续道：“昨天我和金护法下山查探情况经过‘雨石林’的时候恰好碰到夫人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本来我也没太留意，可是刚才在突围上山时却刚好碰到昨天和夫人在一起的那个人。我这才发现那个人竟是东台门四大真人之一——玄通真人。”古兴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他。
仿佛被什么重重的击中一般，萧贤竟就那么突然定住了。
远处的厮杀声越来越低，仿佛渐渐远去。然而大殿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真正的杀戮却越来越近。只是谁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杀戮中北杀戮的对象。
萧贤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整整半盏茶的功夫。台下的人也不试图叫醒他。叫他又有何用。不是他不醒，而是他不愿意醒而已。和自己相爱了这么多年的妻子竟会出卖自己，这让他如何相信。
“金！”萧贤突然转过头来。“兴天说的你可看见？”
金护法抬头看了一眼萧贤，又缓缓地垂下头。“是的。”
萧贤静了一会儿，仿佛又不甘心地道：“金，偌大的乾坤教中就数你和夫人关系最好。你应该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明白，但是。。。古护法说的的确是事实。。。”金小声地道。
“很多年前，到底是多少年前，自己也不记得了。只是记得那时候一个倔强的青涩的比自己年纪小那么些许的女子只身来到了教中。或许在别人眼里，她是一个叛门的不孝弟子、一个不顾礼节的疯子、一个心怀不轨的奸细，但是在自己眼里，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英雄。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个女子能如她一般，不顾世俗异样的眼神，追逐自己的爱情？没有，至少除了她以外，自己没有再遇到过其他女子。
因此自己从心底里佩服她，尊敬她。也因此，自己成了她唯一一个在乾坤教算的上是朋友的人。她热情、温柔、善良、美丽，绝对是自己见过的最完美的女子。倘若说她是奸细，自己绝然是不会同意，然而自己却偏偏作证她是奸细。这怎么可能？可是这又偏偏发生了。。。”金心里突然涌起一些奇怪的念头，这些念头不一会儿就将她淹没了。。。
“我不信！”萧贤突然指着众人大声吼道：“你们。。。你们。。。一定是你们合计起来诬陷她！她绝不是这样的人！”
众人顿是慌乱起来。
“教主息怒。属下若有半句谎言，天诛地灭！”古护法脸色煞白，连忙伏于地上唯唯诺诺地道。
“教主，古护法的话是真是假，只需要将夫人叫来对质便可。”四长老大声道。
萧贤目光一寒，望向四长老。四长老也直视着他，并不闪躲。
最终，萧贤眼光渐渐软了下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颓然坐倒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亦幽深深地低着头缓缓地行走着。秀美的脸庞藏在了两侧垂下的鬓发内，时隐时现。前方是哪里，那已经不重要了。仿佛真的不重要了。亦幽的眼里只有脚下的路，或许连路都没有了。
“师兄，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竟会与整个东台门对立，我竟会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很多很多年以前，离开东台门，我尚能找到一个慰藉自己的借口。我对自己说，即便我的人离开东台，我的心也永远是一颗东台的心。
可是，今天我没有办法再找到这样的借口。我真正地成为了整个东台门的叛徒，而且叛得这么彻底，连我自己也无法为自己再找到任何借口。可是。。。师兄。。。我没有错。我真的没有错。即使我知道我有罪。。。如果一定要为这罪付出代价，我愿意。。。”亦幽深深埋下的头抬了起来，那里隐藏地竟是一张凄苦的脸庞。
望着头上“乾坤殿”那三个气势磅礴的三个金色大字，亦幽停了下来。“我背叛了你们，背叛了东台门，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而这一切却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他。这是对是错？这是否值得？倘若是错、倘若不值得又该如何？”
亦幽闭上眼睛，似乎就这样睡着了般。
许久，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整理了一下，抬脚朝大殿内走去。“倘若是错、倘若不值得，我也不可能回头。很久很久以前，我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所有人都屏息凝气，望着那个站在大殿中央的女子。无论在哪里，她总是那样鹤立鸡群，吸引了所有的视线。就如当初吸引了他的视线般。
“亦幽。。。你。。。你来了”萧贤此刻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小孩，连说话都有些唯唯若若。
亦幽轻轻地点点头，视线一直在此刻高高在上的那个男子身上。仿佛自己的世界里除了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萧贤几度再欲开口，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亦幽眉头微蹙，显然她已经感觉到了周围不同寻常的气氛。“贤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我。。。”萧贤终究还是将脸别了过去。“你们问吧。”萧贤道。
“夫人请不要见怪。”四长老站出来道：“这次失败我们怀疑是因为圣教内部出现了奸细，请您前来也是为了彻底的查清楚此事。”
亦幽没有说话，脸色却渐渐苍白起来。她转过头去望着台上的萧贤，只见萧贤依然望着别处，不敢与之对视。
“贤哥，你唤我前来就是为了此事吗？”仿佛要确认什么似地，亦幽语气却依旧平静地道。
萧贤依旧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无话可说。
半晌，亦幽仿佛明白了什么。粉拳悄无声息地缓缓握紧，双眼紧紧地闭起来。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断了，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沉静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有什么要问的便问吧！”
四长老看了一眼萧贤才道：“请问夫人昨天教主来乾坤殿以后您在什么地方？”
萧贤转过头来，望着亦幽。显然，他也很想知道她的答案。
亦幽睁开眼来，与萧贤的四目对视。也不知道两人是否从对方的眼里读到什么。“我在‘雨石林’。”亦幽看着萧贤缓缓地道。
顿时，众人脸色□□。随即纷纷议论起来。
萧贤看着亦幽，一脸地不可置信。
四长老愣了一下接着道：“那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去见一个人。”
“谁？”
亦幽没有立刻回答，她望着台上的萧贤，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萧贤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萧贤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哪怕是在面对三大派即将攻上山的情况下。也不知道的紧张还是渴望。
大殿之内突然就安静起来。
“我二师兄玄通。”半晌之后，亦幽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