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怦然心动

  第六章

  “下面，到了我们今天上岗仪式最激动人心的时刻，颁发导览员工作证！”小颖向舞台边退了两步，“首先，请第一组导览员新人上台。有请我们明粤艺术博物馆导览员负责人柯闵泽主任，为他们颁发工作证。掌声欢迎！”

  换了一身正装的柯闵泽面带微笑上了台，举手投足间，带着恰到好处的风度，自信而优雅。

  台下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他充耳不闻。

  看着台上的新人们，他的思绪飘到了一年半前的导览员面试。

  那时，自己刚被聘用为主任，孙姐对空降的上司很是抵触。所以，柯闵泽在义务导览员面试过程中，很识时务的没有出声。

  反正孙姐才是义务导览员的实际领导者，自己只要做好馆方与导览员的接洽工作便好。他打着只监督不过问的幌子，坐在一旁眯着眼睛，自我放松。

  “大家好，我叫沈安凌，来自四川成都。”柯闵泽终于有了兴趣。

  这个女生的声音不算清脆却音质清澈，细语绵绵却不显娇媚。宛如山间小溪，流水潺潺。再加上偏缓的语速，糯糯的，柔柔的。

  嗯，声音倒是天生做导览员的料。他抬起头，女孩儿笑盈盈的，一双溜圆的眼睛灿若星辰。虽然算不上特别漂亮，但明眸皓齿，亲和力也挺强，观众缘应该不会差。

  几个问答，她的专业知识和临场发挥都不算抢眼，但看得出来她的诚意和努力。

  孙姐不屑的扫了柯闵泽一眼，用笔点点沈安凌的报名表：“主任，看在是你老乡的份儿上，我会录取她的。”

  柯闵泽挑挑眉，未置可否。

  孙姐绝不是会开后门的人，却故意这般刁难。这女生资质不错，看来，没得到认可前，要离她远点了，免得殃及无辜。

  “欢迎你。”柯闵泽对面前的女生笑笑，为她挂上了工作证。女生偷瞄了他一眼，极尽娇羞地回了一句谢谢。

  完全不像现在这个女生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那时候，沈安凌就站在这个位置。她欢天喜地地翻看着工作证，根本没留意挂好工作证后，自己在她面前多停留了几秒。

  不就是个天资不错的女生吗？他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颁发完工作证，柯闵泽在舞台中间站定，与新人们合照。可他的视线却跳过了相机。

  沈安凌的座位空空的，人呢？

  柯闵泽难得心不在焉，准备下台。

  “主任请留步。”小颖赶紧出声提示，“今天有许多观众也来到了现场，为了感谢大家一起来见证导览员的成长，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大家自由举手提问。想问关于我馆的义务导览工作，或者关于我们馆藏的展品都可以。柯主任会给大家做详细的解说，掌声有请！”

  “第一位幸运观众，这位戴眼镜的先生。”小颖示意工作人员把话筒递过去。

  “主任你好。我想问问，常设展厅里有一个定窑的碗，碗口像是被磨过，但太整齐了，应该不是，想请你讲解一下。”

  “谢谢您的提问，观察得非常仔细。我们二楼的常设展厅，的确有一个定窑白瓷刻花碗，大家感兴趣等会儿可以去参观一下。定窑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它的特色，除了被大家所熟悉的刻花、印花技艺之外，就是这位先生所疑惑的这圈黑边了。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一般的瓷碗，底部都有一群这样的黑边。它其实是没有沉淀釉色，显现了胎土本身的颜色。定窑白瓷也一样，只不过，它的黑边是在瓷盘口沿的位置。那为什么位置特殊？这是因为，定窑白瓷与其他瓷器烧制方法不同，它是倒扣着烧的。因此，口沿部分与炉底接触，无法使釉色呈现出来。所以形成了这圈黑边，也就是大家常说的芒口。我就简单解释一下，不展开了，具体的，诚邀大家来展厅，听各位义务导览员进行讲解。”柯闵泽朝观众鞠了一躬。

  “好的，谢谢柯主任简单明了的讲解。还有一个好消息，因为今天是国际博物馆日，所以馆方特别提供了小礼物，送给提问的观众。有请我们的工作人员。”

  话音刚落，安凌出现在多功能厅最后面，端着礼物，从正中间的楼梯款款走来。

  多功能厅后面的灯光特别亮，照得安凌有些虚幻。她今天笑得格外灿烂，一袭纯白的连衣裙，衬得她摇曳生姿，楚楚动人。

  柯闵泽看呆了，竟联想起定窑白瓷在灯光下，会呈现晶莹通透的样子。

  她正好从舞台前方经过，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幽幽晕开，他的心，突然生生漏跳了一拍。

  安凌刚把礼物递给第一位提问的观众，另一个穿着大红色衣服的女生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那柯主任，您最喜欢宋代五大名窑中的哪一个呢？”

  柯闵泽缓了缓神，官方的回应道：“人们常形容汝窑瓷器‘雨过天晴云破处’，钧瓷‘夕阳紫翠忽成岚’。汝官哥钧定，各有各的特色。”

  “我问的是柯主任你最喜欢哪一种？”红衣女子不依不饶。

  “嗯——”他顿了顿，回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花香，“一定要选的话，我个人最喜欢定窑白瓷。”

  “为什么？”

  他视线微移，淡淡的笑了：“没有为什么，一种感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