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落之城波罗的堡
西秦，被称为失落之地，凭借一方万里狂沙与大明以函谷关为界遥遥相抗千年之久，十年一小战百年一大战。双方的关系就像是亘古常在的波罗的海一样，平日里看似和缓宁静的表面之下不知有多少暗流涌动，令人遗憾的是无论是葬下多少皑皑白骨却永远也填不满这一望无际的海洋。
波罗的堡，坐落于波罗的海东海岸，作为西秦皇城，西南面皆背靠海洋，东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其辖区下还有着一条日来夜往船流不息的大运河，不仅是作为西秦的经济政治中心更是北方圣城最后的屏障，毋庸置疑的是不管大明还是西秦都绝不会再出现比它更为令侵略者绝望的军事堡垒，所以波罗的堡也号称永不陷落之城！
今天的波罗的堡没有太阳，而且极为反常的飘起了细雨，更为反常的是主城门凯旋门外一股由万人组成的钢铁洪流从远方浩浩荡荡的开赴而来，而作为主人的西秦皇帝却对此保持绝对的缄默，只有少数几个极少现身的教庭的大人物早早地在门外等候，既然皇帝都不去看，平民百姓就更不敢去了，反正这些骑士他们总会有自己该去的地方。
“佐伊老师，你们终于回来了，您要是再晚来几天学生都不知道画什么了！”
花岗岩制成的城门口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年轻少年见到骑士军团到来，手里拖着一个画板就迎了上去，后面一起等待的神职人员们摇摇头倒没有跟了上去。
“小诺亚，不，应该称之为圣诺亚了，你都已经是大主教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规矩？”
骑士军团中为首的两个骑士之一红衣大主教佐伊看到是自己的弟子诺亚从城门口跑过来迎接自己也是对着周围骑士微微一笑，不过还是拿出严肃的语气。
“算了佐伊，反正我们都已经顺利到达波罗的堡了，你就先去和你的小圣徒聊聊吧，剩下的事我一个人就足够应付了。”另一个年轻些的红衣大主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佐伊心想事关重大，但见到近在眼前的波罗的堡倒也放下心来，就将缰绳递给旁边的骑士，一个翻身下了马。
佐伊捏了捏诺亚一头的金色长发指着波罗的堡调笑道：“怎么，这么大一座城市还不够让你画的吗？”
佐伊挥手想拉开自己老师的手却做不到，只能甩甩头说道：“老师，我可是圣徒，在外面你怎么能这么不给我面子？尊敬的主会惩罚你的！”
佐伊摆着手无动于衷表示自己无所畏惧，而诺亚也深知自己老师偶尔的无赖脾气倒也没有多说，只是将自己手里的画板递给了佐伊：“老师，你说我画功是不是又有进步了？”一边说一边骄傲的耸了耸有着少许雀斑的鼻子。
佐伊一手托着画板一手在画纸上抚摸，眼睛不住的眯了起来。
画纸上屹立千年而不倒的城墙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古城内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教职人员各行其事，骄阳下的波罗的海远方有数条客船正准备扬帆起航，一切都显得惬意而有序。
“诺亚，你画的很好，你这幅画里充满了朝气，就和你的名字一样，是注定了要带给人间希望的，老师很欣慰。”
佐伊摸了摸诺亚的头赞叹道，接着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师，你为什么叹气呀？难道是我画的不够好吗？”
诺亚看着老师一会夸奖自己一会又叹气，一脸疑惑的看着佐伊。
“技巧没有问题，可是我的小诺亚终究是生活的太和平了，这世界需要有光同样也需要一些黑暗，光暗交织才能更好的组成这个世界。”
“这都是老师的疏忽，也是主对你的溺爱，等下次有机会老师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吗？”
诺亚虽然很想告诉老师自己画画时光暗对比做得很好，不过想到能下次出去玩就不打算说出来惹怒老师了。
佐伊看了一眼波罗的堡说道：“诺亚，你觉得波罗的堡安全吗？”
“那肯定呀，波罗的堡可是永不陷落的城市。这里不仅有伟大的皇帝陛下亲自坐镇带甲十万，还有老师你们三教常驻的数位红衣大主教统领数万十字军。遇到危机的话，圣城里的教皇、先知以及牧首他们也会立刻赶过来，我实在想不出来除了圣城还有哪里比这更安全！”
佐伊看着他摇摇头，然后指着旁边正在缓缓前进的钢铁洪流说道：“你知道我们这些人此次出行的目的吗？要知道我们可足足出动了两位红衣主教和一万五千十字骑士，而我们也只是负责押送的任务而已。”
诺亚这时候才注意到骑士军团之中有一个由数十匹马一起拖动的一个巨大箱子，箱子一面好像还有一扇门，被上万铁骑紧紧围在中央，一步又一步，沉重的箱子在坚硬的地表拖拽出一道道轨迹。
诺亚用双手掩住嘴惊讶的说道：“那是一个囚笼？”
“不错，一个纯粹由深海精铁经过上万次锻造而成的囚笼，圣母还说过，在这个囚笼的内壁还包裹着一层无解的迷药，可以使人永远无法清醒过来。我实在想象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来押送！”
佐伊说着自己也不禁犯怵，额头不自觉冒出冷汗，他抓着诺亚的手说道：“所以说，相比于主，相比于这个世界，我们都还很渺小，诺亚你要记住老师说的，当你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要多去想想眼中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为什么又会是这样！”
“存在的即是合理的，如果你见到什么不合理的就要想办法把他变合理，这才是我们教徒应该为主做的。”
说完，佐伊拍拍诺亚的肩膀，将画板还给了诺亚，迈步离开去追赶前面的骑士去了，不论以后这个世界变得怎样，身为骑士的他只需要现在去完成自己的职责，这是每一个骑士对主的承诺。
诺亚在城门口看着身边的骑士一个接着一个从他身边经过，不少人见到他身上穿的紫色长袍还不禁底头致敬，而他也失魂落魄地一一回敬。直到城门要关闭了，一向规规矩矩的诺亚突然决定不进城去了，而是一个人跑到波罗的堡南面仅有的一个小山坡上坐了下来。他将画板高高的举起，对照着不远处真实的波罗的堡他的眼睛忽然冒出了一丝怀疑的目光。
这一天对诺亚来说是注定不凡的一天，对波罗的堡同样也不是一个寻常的日子。
这一天，波罗的堡不知名的某处骤然爆发出一声如雷霆般的巨响，整座城市的人都能感受到地面剧烈的颤动，接着一道白色人影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白光从地表升腾，伴随着一声声模糊不清的呢喃，如同九幽地狱冲破人间界的壁垒，无穷无尽的白色业火开始向八方蔓延，所过之处青砖蔓瓦皆成焦土，城墙一侧地面的开裂不出意外的引发波罗的海海水倒灌，滔天巨浪席卷八方，而无数的平民在那白色光芒底下莫名其妙灰飞烟灭！
“放肆！你这阶下之囚还敢困兽犹斗！本皇誓要将你挫骨扬灰永世不入轮回！”
一声愤怒到极致的嘶吼传遍全城，波罗的堡皇城内，身着紫金帝袍剑眉星目的秦皇此时正不得不尽力开启波罗的堡的护城阵法，他根本没想到这次圣母的计划会出现这么大纰漏！也根本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猎物之强远远超出了预料。那可是一尊彻底觉醒了的真仙呐！
秦皇虽然对着天空中的天人咬牙切齿怒目而视，可现如今却是没空去找他麻烦，而是不得不先赶紧去开启护国法阵避免更大的损失，波罗的堡绝不容有失。只要阵法开启之后的波罗的堡根本就无坚不摧。
一瞬间，就在那天上仙人准备趁乱离开的时候，波罗的堡里无数道箭矢甚至还有飞剑如蝗虫般遮天蔽日密密麻麻朝他射去，纵使是仙人也不可能冒着这种千军万马级程度的攻击而不开启护体真元格挡，可若是在一身气力耗尽之前他还不能脱身，便任他是钢筋铁骨也是穷途末路。
可就在这一停顿的功夫，城中二三十道身影或御剑或虚空踱步全都同样腾空而起，众人磅礴的气机封锁了整个空中，一个个互成犄角将他紧紧围住。为首一人正是红衣大主教佐伊。
“阁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是好大的威风呀！”
另外一位大主教又道：“阁下此时束手就擒，将来未必不能留得轮回往生去，莫非你当真不怕身死道消吗？”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迅速结印，他们从天空至高处穿过云层借下无比炽热的太阳之火化为万千锁链配合其余强者准备将白衣仙人从半空中逼落。
“本尊可不想来你们这失落之地，一个被自由永恒遗弃的可怜地方！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
白衣仙人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气势猛然凛冽起来，接着他看了看下方已经笼罩了全城的巨大光幕以及不断往四面八方列阵前行的黑压压的数万甲士，心里预料之中的一沉，即使是真仙也只能在短时间内滞空，而在平原之上再强的强者也会被大规模军团围剿到活活累死。
他，回不去了。
白衣仙人回过头朝东边的方向望了望接着凄然地说道：
“我当然怕死，我如果不怕死就不会选择成仙了，看似高高在上的我们还不过就是特殊点的凡人罢了！生到死，死到生。”
“太久了，久到我已经忘记了太多太多。”
“但是我还记得那东方是我的故乡，那里有一个叫青莲的人曾经告诉我，仙有什么好当的，还是安安心心当个人舒坦。”
“我还记得我叫岳擎苍！我在朝阳破晓之时证道，五岳之巅成仙！五岳之巅你们见过吗，那是世界上最雄伟的高山。”
岳擎苍将视线从东方缓缓收回，望着三位红衣大主教和下方的波罗的堡笑道：
“现在的我突然不怕死了，所以该我问你们了，你们也不怕死吗？”
岳擎苍的笑声随着他的话语回荡四周，声音越来越大，他四周散发的光芒也越来越盛，极致光芒彻底掩盖整个苍穹，烟雨天空，奇迹般的出现了一个刺眼的太阳！
那一天，整个西秦的人们都被天空中的异象吓得魂不附体，有些地方莫名其妙地看得到两个太阳，直到其中一个太阳从天空中缓缓坠落，夜幕才重新降临整个人间。
那一战在西秦历史上只有极其模糊的记载：岳姓妖魔作乱皇城，圣佐伊大主教为主殉难，两位红衣大主教重创，十字圣骑士军团伤亡万数。
可对于亲眼见证却又用心思考了的人来说是难以磨灭的记忆，那一天，天空中的太阳照耀在诺亚高高举起的画上，少年站在土坡上呆呆地望着天空，随着光芒的逝去，画上的波罗的堡渐渐沉寂在夕阳中慢慢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