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三气朱纯臣

  月色如霜均匀的撒在了石阶之上,四周时有夜莺啼鸣,树影在灯火下摇曳,不时有沙沙声,好一幅月夜春画。

  守门的士卒在迟疑片刻后,还是决定将礼单交给成国公,毕竟这锦上添花的厚礼,成国公越早知道越好,也别让人捷足先登抢先献媚了不是。

  “成国公,小子有要事相禀。”

  一个守门的小旗官,平日里连直视国公老爷的资格都没有,如今突然一嗓子把众人吓了一跳,朱纯臣贴身近卫还以为其是刺客,当场拔出了腰上的软剑,片刻间便将小卒治住了。

  “放开他,说吧。”

  “成国公,成千岁小子多谢您了。”

  说话间这个小旗官便将怀中带有火漆印的信函献与了朱纯臣,低头时脸上抑制不住已然生笑,看来他还憧憬着献宝有功后,升官发财搂着女人来。

  “你……”

  “成千岁你别急,小子我这就催促那人,将宝物呈献过来。”

  成国公朱纯臣在看到信里内容后血气充面,酒醒了大半不说,一时间竟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斩了他,给我斩了他!”

  “成千岁这是为何呀,这是为何呀……”

  身旁的爱妾见状便用纤纤玉手给朱纯臣轻抚起了胸口,片刻后稍有恢复的朱纯臣,当即令贴身近卫结果了那个小旗官。

  小旗官也是可怜至死也不知自己的性命,早就被朱慈泂交代给小鬼了。

  “去鬼坡岭,马方,快,备快马!”

  管家马方跟着他这个主子也有数十年光阴了,他从未见朱纯臣动怒至此,甚至不惜身份当着众人的面便火冒三丈当街杀人。

  当下马方那敢询问,急忙赶往后院马厩,牵了数匹骏马,送到了近前。

  至于成国公朱纯臣为何大怒,甚至不惜当众失了上位着的仪态,那则是与朱慈炯的信有关,内容如下请诸君静听:

  纯臣,纯臣绝非纯臣,竖子小人自万历三十九年,蒙祖阴德袭爵以来,不思为国,反道谄媚侍主,欺压众庶,慢侮天地,悖道逆理。

  盖天为人纲,父亦为子纲,上行下效,尔为功臣之后,忝居高位数十载,不作忠臣良将反行妖孽饕餮之事,伤化虐民,父子共妻,好乱乐祸,为天下笑。

  今领皇恩,西征平乱,本应拨乱反正,悬崖勒马。不了匹夫竟行猪狗之事,畏敌不前,妄想残贤害善实乃戏弄神祇,震怒上帝之行也。

  逆人之罪,罄竹难书。是故上帝哀矜,擎天巨雷,降罚于尔。凡尔之后,生儿为奴,生女为娼,且无魄门,永受十八地狱之苦。

  这一封信,先是人身攻击说其不忠,又说其父子两人共嫖一女道德败坏。最后映射中军畏敌不前,宁武关忠臣良将几遭迫害,咒骂他全家无屁眼,是谁他能不生气。

  文章结尾,朱慈炯又署名鬼坡岭,成国公朱纯臣也不傻,当下知道出了大事,便驰马往鬼坡岭大营而去。

  “马方到那了,呼呼……”

  “主公,现在据鬼坡岭不到二里,转眼便到了。”

  “那就好。”

  朱纯臣年逾半百且肥头大耳,弓马又早已生疏。如今纵马疾驰,屁股哪能受得起这样的颠簸,当下半趴在马上,也才稍有缓解。

  “各卫所指挥者何来?”

  “指挥佥事阮宏,快来见本帅!”

  “国公大人,阮指挥佥事他……”

  “怎么,还能死了不成,快让他出来,本帅有要事。”

  见这几个千户神情难看不在言语,朱纯臣大叫不好,当下疾步入了中军行辕。

  推开牛皮卷帘,迎面便见到了脖子上深陷剑痕已然结痂的尸体,来细看去尸体嘴角微张仿佛还在大声叫喊,而此人正是指挥佥事阮宏。

  “啊,内弟,反了是谁杀的他,是谁,我定活剐了他?”

  “是定王殿下,阮大人不尊军令所以被杀。”

  成国公朱纯臣听闻此事竟还与定王有关,当下发指眦裂,咬牙切齿,但还是装做无事,生怕大营人多口杂授人以柄。

  “定王来了,好好,内弟因违反令旨被杀,我无怨言。那你等为何不给阮大人收尸,为何?”

  如火山迸发一般的怒火,朱纯臣怎么遏制,这不手握住刚才接话千户的衣领,想将其提起来。

  但如今沉迷酒色的他,身体早被掏空,那还有年轻时的气力,这一提,那个千户纹丝不动不说,他朱纯臣也被晃的一踉跄。

  “国公您没事吧,是定王殿下不让末将收尸的,说是曝尸于地警示将士。”

  “很好,定王殿下做的对,你也做的很好,附耳过来,本帅有话要讲。”

  “是”

  “啊,国公你为何要……”

  怒气本来就未消的朱纯臣,又听到那个千户,句句不离定王。当下认为此人是朱慈炯安插在此的亲信。那还得了当下把他叫到身旁,拔出袖刀,一刀结果。

  说话的艺术这个千户一点不沾不说,甚至还用大佛压小佛句句添堵,简直愚蠢至极,死的着实不冤。

  “把我内弟厚敛,至于这厮曝尸荒野,喂予柴狼便是。”

  朱纯臣漫不经心的将刚才擦拭血迹的丝帕,扔到了那个千户尸身上,如今在见成国公哪还有刚才的怒气,平静的让人发怵。

  “救命,救命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处理完丧葬事宜的朱纯臣还未得喘息之机,便又听闻隔壁大帐,有呼喊之声,当即命令管家马方前去查看。

  “成国公,是老奴我呀!”

  “曹公公,您这是怎么了?”

  曹化淳被解绑后,好似哭诉似的进入了中军大帐。成国公朱纯臣寻着他的声音,才好不容易认出浑身破碎有如落汤鸡般的监军太监。

  “大军,定王殿下,定王殿下把大军调走啦!”

  “什么!”

  此言一出,犹如当头棒喝,成国公朱纯臣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脸色惨白,若不是管家马方眼疾手快,将其扶住,恐怕又要添些许外伤了。

  “大怒伤肝,国公切勿在动真火了。”

  时间须臾,三更以至。休养半个时辰后,朱纯臣勉强坐起来身,又派人将监军太监曹化淳请了过来。

  细谈之下,这才知晓,原来那个遭天杀的定王,竟盗取了自己的调兵旂牌,而后挟持了监军太监曹化淳。

  将中军里的精锐骑兵、火枪队、步军合计一万二千全部调走不算,还将大量火药、红夷大炮、大半辎重全部拿走,简直是釜底抽薪拔本塞源。

  “曹公公,他利用完您之后,竟还如此待您。而且他还假借圣意,调我兵马,坏我布局,就算是他贵为帝胄,我也要参他一本。”

  “成国公不可如此!”

  “曹公公您深受迫害,为何还要替其说情。”

  “国公为主帅,老奴为监军,如今军队被人调走,乃是咱俩失值之故,若是要检举定王,那不相当于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了。”

  “害……”

  如今的成国公朱纯臣可谓是进退失据了,若说上次朱慈炯断他财路,朱纯臣说誓杀朱慈炯,还有几分气话。如今敢动他立身之本兵权,可真是触及其暗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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