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名妓郑妥娘

  食禄乘轩着锦袍,岂知民瘼半分毫?

  满斟美酒千家血,细切肥羊万姓膏;

  烛泪淋漓冤泪滴,歌声嘹亮声怨高;

  群羊付与豺狼牧,辜负朝廷用尔曹。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在听到王命岳讲述后,朱慈炯不由得感叹起来。虽说如此朱慈炯,却没有因为这一个读书人的话便将一方父母官革职查办的道理。而是又继续翻起了官员履历的卷宗来了。

  施令,字行法,号清躬,直隶通州人,于崇祯13年中二甲第三十八名,初为庶吉士。后因与首辅魏藻德同乡,屡受提拔,先为清苑县县令,仅仅半年便擢升保定府同知成为一方大员,如今已担任保定知府三年有余。

  “这明面上的东西,大家都知道,但想了解大家都不知道的,可就要另费一番心思。”

  其实王命岳到来之前,朱慈炯便已经发现,保定府的账目有些问题。但当他派人查的时候,却发现知府施令却干干净净,一点污点也没有,简直就是大大的清官呀。

  但俗话说,人无完人越是这样反而可能越不正常。今天又听到了王命岳话,更加加重了朱慈炯的怀疑。

  自从两日前保定府瘟疫被控制住,解除了禁出令,城内就恢复了往日繁华。将王命岳安排妥当,朱慈炯便开始盘算着亲自带人微图私访,以调查出事情真相。

  毕竟在他如今这么高的位置上,能看到的东西只是别人想让他看到的而已,要想不受人蒙蔽,只能事必躬亲了。

  “虽说施令是铁板一块,但他手下的人却不一定没有马脚。”

  “殿下英明。”

  “哈哈哈,大彪你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我听的却甚为受用呀。”

  “殿下,俺说的是实话。”

  “两个男人一台戏!”

  “哈哈哈,三秋说的是,我也算个老戏精了。”

  朱慈炯、三秋、王大彪一行三人过了报国寺之后,便到了西大街。只见此处不愧为保定最繁华的地段,过往商贾皆从此处交易,车辙马蹄更是昼夜不绝。

  在出发之前,朱慈炯便已经知道了施令的大管家鲍安爱去望春楼点那里头牌。当下便扮作嫖客进入望春楼,希望能从鲍安的身上找到突破口,查出施令贪赃枉法的铁证。

  听人说这里的头牌名唤郑妥娘,是江北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更让人称奇的是样貌也是一绝,什么西施,貂蝉跟地一比也稍逊风骚。若不是北方连年战乱影响了经济,名气定不在秦淮八艳之下。

  “两位俊公子,里边请,咱们这的姑娘,个个都漂亮,个个都好看。”

  “您看上哪个,您跟我说,荤的素的,甚至是雏都是有的。”

  “老鸨,本少爷我要点这里的头牌郑妥娘。”

  “公子你可真识货,可这价钱……”

  “钱不是问题。”

  “还有就是郑妥娘,是清倌人……”

  “无妨。”

  “哎呦,三位爷里面请。”

  老鸨子见两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少年和一个粗大汉两前一后走着,当下便以为是那家的贵公子相约玩乐,赶紧谄媚的上去讨好。而三秋见老于事故的老鸨子将其错认为公子,当下侧过脸笑了起来。

  穿过雕梁画栋,满挂红灯笼的大厅,朱慈炯等人便来到了一处房间。一进屋内便见一个绮丽的屏风,穹顶则已透着晕红的帐幔为衬,左侧紫檀架上放着香炉,时时散发出沁人的清香,右侧则是女子的梳妆台。四周点缀着的流苏,一步一景,给人一样雅致之感。

  正当众人被房间布局所吸引之时,却传来了清雅悠扬的琴声。细看去只见珠帘之后有一美丽的倩影,若隐若现的脸颊,含情脉脉的眼神,略有微蹙的眉,更是增加了其神秘之感。看的王大彪都是失了分寸,连连夸赞起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公子谬赞了,请坐,喝茶。”

  “姑娘琴音虽美,但好像有些许忧愁之意,可有心事。”

  “公子也懂音律。”

  “略懂罢了。”

  “那些达官贵人来我这不过为了找点乐子,公子能听懂我弦外之音,也真真当得上知己了。”

  朱慈炯说了一些很多人的共性后,迎春以为自己得遇知己,便用纤细修长的手掀开的珠帘。如果说刚才王大彪看的不够真切,但此时只见迎春脸半遮着白纱,一身紫色纱裙却遮不住那细致光滑的玉腿,脸似芙蓉胸似玉,可真算是美到不可方物了。虽然朱慈炯未见其全貌,但也知其真当得起倾国之姿。

  “什么,妥娘竟然被旁人点了,我倒是看看是谁这么大的狗胆。”

  “哎呦,鲍大人,不如今天换个吧,小翠、小青也是极好的呀。”

  “滚,给你脸了。”

  将老鸨子推到了一旁,鲍安便一脚踢开了房门,只见屋里有三名男人,其中有两个是俊公子模样,鲍安当下大怒。

  “妈的,老子慕你名气,这么多次来也只是隔着珠帘,从未见你真容,如今来两个小白脸,你就主动出来搔首弄姿。”

  “大人,我只为客人弹琴,除非知己否则我从不露面。”

  “你说知己就知己,我今天非开了你苞不可。”

  “啊……”

  只见鲍安根本不把朱慈炯放在眼里,而是径直越过三人,抓住了郑妥娘的手腕,好似当场便要行事一般,吓的郑妥娘惊惧不已,连连后撤。

  “大彪,这是不拿我们当人了。”

  “懂了,公子”

  “我可是知府的大管家……”

  “大爷饶命,啊……呀……”

  一个像熊一样的黑影向着鲍安而来,压迫感使鲍安松开了郑妥娘的手,连连后退。

  但即便鲍安他亮明身份,像熊一样男子也只是微微一笑,便又往鲍安走来,就算其开始求饶,却仍然被打一顿。

  不久在朱慈炯的示意下,王大彪这才停止了单方面的毒打,在见此时鲍安却像一个充足气的气球一般,少说肿了有一圈。

  “你家老爷也不过区区四品,那比的上我的家世。”

  “滚。”

  “我家少爷说的是滚!”

  鲍安被大彪和朱慈炯着一惊一吓,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被三秋这么一吓,竟然真的滚了出去。

  “公子你虽说世家不俗,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赶紧走吧。”

  “俺家殿……噢,公子,可不是凡人呀。”

  郑妥娘见朱慈炯帮她解了围,当下感激,又突然想起鲍安的背后的势力,脸色当下惨白。虽说如此但还是赶忙将朱慈炯往外推,看来是想一个人承受鲍安的怒火了。

  “我若走了,姑娘又将如何。”

  “公子快些走吧,我就算死也不会委身于贼的。”

  “姑娘,既然都不怕死,那么为何还怕活着,跟我来吧,此事定有计较。”

  还未待郑妥娘反应,朱慈炯便拉着她的手,让其重新送回到了椅子上。郑妥娘不明白为何她二十多年一直漂浮的心,如今却好似叶落一般安定了。

  “请姑娘再弹一曲《流水》吧”

  琴声又起,从缓慢到疾速的滚拂,从滴水到滔滔江河,时而婉转,时而悠扬。心无杂念的郑妥娘,比之前弹奏更上一层,好似天神下凡一般,而此时三秋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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