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和谈
两人便把目光移向白恒。
白恒也笑道：“两位先谈，有了结果之后我再做补充。”
“如此甚好！”二祭祀恭维了白恒一句，随后看向格尔腾，“东胡族长，不妨把你的要求提一提。”
格尔腾的眼睛骤然一亮，随后，又缓缓眯起。
他思索片刻之后，非常霸气的说道：“这十三城，我东胡族要了！”
格尔腾故意顿了顿，观察起二祭祀的反应，他想知道秽族所能接受的底线在哪里。
俗话说的好，“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格尔腾把价喊的很高，一张嘴就是十三城，等着对方讨价还价。
然而，二祭祀竟没什么反驳的意思。
“这个……可以商量。”二祭祀明显松了口气，“不过，你要保证，日后，你东胡族不得再进犯我秽族！”
格尔腾心中大喜，却不动声色。
他此番没有探出秽族的底线，便轻轻咳嗽一声，暗中提高了价码。
“二祭祀，这十三座城本就是我东胡族所攻占，要想让我们退兵，你们得拿出点诚意来！”
二祭祀呵呵一笑，说道：“东胡族长，此事并非我一个人能够决定，你先将你的要求全部提出来，我再去同大家商议。”
格尔腾看了看白恒，见白恒没有丝毫不满，便来了底气。
他笑道：“二祭祀，秽族西边本就与我族相邻，如今北部十三城也落入我族手中，你我两族已经是大面积接壤，若是长期接触下去，恐怕不免会有摩擦发生……”
“不错。”二祭祀点点头，“那依你的意思呢？”
格尔腾毫不客气的说道：“我的建议是，你族向南或向东退出百里范围，与我族之间留出一个缓冲地带，这样，日后才不至于引发矛盾。”
二祭祀脸皮抽动了几下，沉默下来。
这个东胡族长哪是让秽族退出百里范围？
这一退，分明是让秽族再交出数城，其中就包括了他身后的王城！
可眼下的局面，秽族根本没有谈判的本钱，二祭祀有苦难言。
他干笑几声，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须得与众祭祀商议之后，才能答复于你！”
说完，他又看向白恒。
“白兄弟，你看……还有什么补充？”
“没有。”白恒笑着摇摇头。
“那好，我这就回去同大家商议。”
二祭祀苦着脸走回了王城。
格尔腾立即抱拳谢道：“白兄弟，多谢！此番如果能够顺利和谈成功，我东胡族算欠你一个大人情！”
白恒收起长枪，摆摆手笑道：“族长言重了！人情就不必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族得与粟末部结成同盟，日后，还请多多照拂一下粟末部！”
“这是自然！”格尔腾哈哈大笑，“我与大赫图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你不说，我也会做出保证——只要我格尔腾活着一天，这个同盟就不会解散！而下一任族长若还是我这一系，此条政策一样不变！”
格尔腾没有说什么永不侵犯之类的豪言，反而更显真实。
他年富力壮，轻易不会退位，最少能为粟末部带来二十年的和平发展时期！
有这段时间，相信粟末部已经能够恢复很多实力。
“好！我相信你！”白恒微微一笑，“如此，我便可以放心离开了！”
一旁的大赫图看了看白恒的侧脸，目光中满是崇敬与感激。
粟末部遭逢大难，若不是有白恒，说不定早就被灭部了！
而今，有了东胡族这个强援，粟末部不会再惧怕肃慎族其他部落的倾轧！
待到若干年后，那扎也成长起来，则粟末部崛起有望！
不多时。
二祭祀去而复返，表情非常凝重。
“白兄弟、东胡族长，二位可愿保证，一旦我秽族撤出百里范围，便不再追杀我族凡人？”
格尔腾率先表态：“二祭祀请放心！我以我族守护鹰神发誓，秽族若退后百里，在我有生之年，我族绝不再犯境一步！若违此誓，咒我族失去鹰神的庇佑！”
鹰神……
白恒面露古怪。
金毛巴不得不做守护神呢，若他知道此事，必然会鼓动东胡族进犯秽族，好打破誓言，让他得以解脱，从而安心修炼。
这样一来，东胡族相当于主动放弃了守护神，反而会实力大减，对粟末部的威胁也就小了很多。
想到这，白恒淡淡一笑，“此事过后，我便会离开，相信格尔腾族长不会食言。”
二祭祀郑重道：“那好！那我族愿举族东退百里，将王城与西部六城拱手想让！”
格尔腾眼睛一亮，“东退？可是准备与貊族一战？”
二祭祀点点头，沉声道：“不错！此番我族大王陨落，实力大减……正要推举新王登位，借此机会，东进吞并貊族！”
格尔腾大笑，“哈哈，好！二祭祀放心，我格尔腾一言九鼎，今后，咱们两族便是盟友，我会约束族人，不得踏境一步！而且，有我族镇守在此，南边的高夷必然不敢轻举妄动！你们放心出手！”
此话一出，二祭祀会心一笑。
要知道，高夷族的西方也与东胡族相邻，此番秽族让出西部数城，那高夷族便与东胡族两面接壤！
有了东胡族的钳制，秽族东进攻打貊族时，高夷族便不敢轻易插手。
秽族此举，相当于让东胡族给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
白恒不禁啧啧称奇，想不到秽族竟能化危难为机遇，借着与东胡族同盟之机，狠狠的利用了东胡族一把。
他笑道：“看来，大家都对这个结果挺满意呢。”
二祭祀幽幽一叹，希冀道：“希望我族与东胡族世代修好，从今往后，永不开战！”
“希望如此！”格尔腾点点头。
其实，两人都知道，这个同盟只是暂时的，并不牢靠。
日后，为了各自民族的利益和兴衰，两族再度兵戎相见也不是不可能。
但此刻，双方看在白恒的情面下，都保持了克制，并作出了承诺。
此后，两族都将约束族人，能够保持数十年的和平。
对秽族来说，这个和平局面更为难得。
他们一旦攻占下貊族地界，则东面临海，西北两面为盟友东胡族，而南面的高夷人自有盟友牵制！
到时，秽族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休养生息。
这是秽族多年来求之而不得的局面，可谓弥足珍贵。
二祭祀叹道：“给我三日时间，将王城与西部六城的族人迁徙走，到时，你们再入城！”
“好！放心去吧，我这就命大军退出十里之外！”格尔腾答应的很痛快。
天色已渐渐泛白。
不觉间，一夜已经过去。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惊心动魄的事，足以改变历史的走向。
而白恒，也到了离开之时。
白恒朝格尔腾与大赫图抱了抱拳，“此事我就不参与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几人连忙挽留。
“白兄弟，等喝了庆功酒再走不迟！”
“对，不必急于一时。”
“不错，我秽族也准备设宴招待白兄弟！”
白恒缓缓摇头，“不必了！我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师姐她们应该等了很久。”
他转身看向格尔腾，沉声道：“记住你说的话！”
“白兄弟放心！”格尔腾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格尔腾有生之年，绝不会让任何人去侵扰粟末部！包括肃慎族各部！”
真正的男人，一诺千金！
白恒并不怀疑格尔腾的承诺。
他重重的点点头，将视线落在了人群中的那扎身上。
“那扎，你确定不和我走？”
那扎坚定的摇摇头，“不！我要成为一名真正的萨满，守护粟末部！”
白恒暗暗一叹，又把目光落回到大赫图身上，“大赫图，那扎就交给你了！”
大赫图上前给了白恒一个熊抱，随后在白恒耳边说道：“白兄弟，放心吧，我死之前，那扎绝不会有事！”
说完，他又用力的拍了拍白恒的后背。
白恒同样给出回应，用力抱了抱大赫图，便接过一名弯刀男递来的缰绳。
他翻身上马，再度抱拳一拜，“诸位，白恒就此告辞，若有缘，咱们还会相见！”
几人脸上都有些不舍，纷纷抱拳。
“保重！日后再见！”
“一路顺风！”
……
……
同一时间。
肃慎大地。
大麈神在半空中用神识扫遍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却没有发现乌真三人，不禁有些疑惑。
“奇怪……难道不在这里？”
大麈神仔细一回忆，察觉到一些异常。
“我想起来了，昨夜有不少凡人召唤于我，似乎是在肃慎大地以南的地方。”
想到这，他将神识投射到更远的地方，在秽族王城周围，东胡大军之中，终于发现了白恒的身影。
“原来在那里！看你往哪跑！哼！”
一声冷哼传出，大麈神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眨眼之间，他的身影再度出现之时，已经身在白恒头顶的半空之中。
大麈神冷冷开口，声如洪钟。
“小子，本神来问你，你为何要将本神的分魂打散？”
“今日，你要不给本神一个合理的解释，别怪本神将你抽筋挖骨，生生炼化为一枚丹药！”
大麈神身影显现的非常突兀，声音中又饱含神威，在场众人一时间惊慌失措，又难以忍受，纷纷翻身下马，跪在了地上。
不少人与战马的七窍中，都渗出了鲜血，疼痛难忍，惨叫连连。
就连二祭祀也毫无反抗之力，捂着头跪伏下去。
白恒的情况稍微好上一丝，但也是头痛欲裂，汗水瞬间打湿全身，双腿发软，如肩负巨山，苦不堪言。
他座下战马首当其冲，一头栽倒在地，竟口吐白沫，抽搐起来。
白恒滚落在地，双手撑住地面，猛然抬头，朝半空中的那道身影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对凡人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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