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吾王铁面
大乾王朝，北凉行省。
日照城。
北街依然是这座城最穷苦的地方。
各路苦力匠人，在这里聚集。
王老七的铁匠铺正热火朝天。
几个伙计光着脊梁叮叮当当地打着农具。
一个行脚行里，行脚的苦力们，正在分配着活计。
另一个大院子里，老镖师正在给小伙计们讲解战技。
老镖师显然心不在焉，一双眼睛，总是瞟着一边的婆姨。
婆姨已经不年青了，肥大的臀部，在洗衣物时摆来摆去。看得老镖师眉飞色舞。
“……天下战技，唯快不破，这就好象……”
“孩子他娘，我想……”
婆姨又羞又恼，骂了一句：“不行，滚！”
“好咧！你们看，出招多快……”
院子里响起一片笑声。
北街最清静的地方，是一间典当行。
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能开起一间典当行来，说明主人的地位特殊。
掌柜的是个瘦削的中年汉子，这几天，他不再呆在柜台后面，等着客人上门，而是将店面交给了小伙计，他开始满城游走，打听一对母女的下落。
东街南街西街，他已经转遍了，结果令他很失望。
今天，他在北街上无目的走着，寻找着蛛丝马迹。
他寻找半天，在一处跳蚤市场的一角，忽然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蹲在一个小摊后面，等着买主。
小姑娘蓬头垢面，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一身衣服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材质却是上乘。
他心头一动，停下了脚步，走近前去，这才发现，小姑娘的摊子上，只有几只破碗，小姑娘低着头，也看不清她的面貌。
他蹲下来，拿起一只陶碗来，问道：“多少钱一只……”
“五百个钱……”小姑娘怯生生说道。
典当行掌柜的笑了起来。
“新碗也不过五个钱，你这是只旧碗，最多两个钱，要价这样高，是家里急用钱吗？”
小姑娘用力点头，身躯却更缩了几分。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怎么自己出来，不怕人贩子拐你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又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我要卖五百个钱……谢谢……”
掌柜的摇摇头，正打算扔下几个钱离开，目光忽然落到小摊下的破布上，他心头就是一动。
破烂旧布下，露出一角铁器来，乌沉沉的一角，他停下来，靠近，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要将破布翻起来查看那件铁器。
小姑娘却一把按住，摇头说道：“这个不卖的……”
掌柜的说道：“我只看看，并不要你的。”
说着扔出十几大钱来，说道：“我就看一眼，这些钱都是你的。”
小姑娘愣住了，迟疑地松了手。
典当行掌柜的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地掀起破布来，那件铁器越露越多，露出一大半来……
掌柜的电击了一样，停下手来。
那是一张铁面……
上面每一个纹路，每一处凸凹，都熟悉至极。
他的一只手抑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他咬着牙，强行要自己镇定下来，告诫自己，不要哆嗦，不能乱……
不过，他已经挺直了身躯，整个人如北凉的一把战刀，锋芒毕露！
“我给你一千个钱，把这个……卖给我吧……”
小姑娘一把按住，抬头用力说道：“这个……不卖的……这是爹爹的东西，我只剩这一件了……”
掌柜的缓缓跪了下去，声音哽咽说道：“你是……请问，这个东西，是你亲爹给你的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说道：“是我义父给我的……我需要五百个钱，这些碗可以都给你……”
“你义父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不肯说，连连摇头。
“是不是叫苍龙……”
小姑娘倏尔抬起头来，两只大眼紧紧地盯着掌柜的。
掌柜的久久打量着眼前这张脸，几十岁的人了，泪如雨下。
他跪倒在地，一字一字说道：“殿下……无忧殿下，属下北域王驾下千夫长游喜舟，殿下受苦了……”
小姑娘愣住了，她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我义父的兵吗？”
“是，属下没能早点认出殿下来，属下该死！殿下想要什么，都跟我说，属下但凡能做到，定然肝脑涂地。”
小姑娘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我娘说，我义父的敌人好多，如今的北凉，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他的女儿……”
“我跟娘要被人赶出房子里了，要五百个钱……还有，我跟我娘几天没吃饱饭了……”
游喜舟顿时放声大哭，冲后面吼道：“快拿些吃的来，来人，给我家殿下备吃的！”
在他身后，一直跟随着几个人，这时，后面一阵乱，众人纷纷奔过来。
游喜舟喝道：“传我军令，拿吃的来，给我家殿下……”
“是！”
众人顿时挺拔如松，答应一声，如飞奔走，片刻之后，一大桌子饭菜，就被人端了过来。
无忧公主只拿了两个馒头，就对游喜舟说道：“我娘一个人在家，她病着，坏人在家里不肯走，要等他的钱……”
“属下明白了！”
游喜舟依然跪在无忧公主身前，恭恭敬敬说道：“殿下，属下需要这只王面，调动兵马。”
“可！”无忧公主点头。
游喜舟恭恭敬敬接过铁面，这才回身，从手下接过一个包裹来，飞快地顶盔惯甲，束上军带，挎上军刀，提起战枪，捧着那只铁面，从柜台后跳出来，随手抱起小姑娘，向着街上走。
小姑娘大眼睛在他身上寻找着。
“我要五百个钱！”
掌柜的连连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黄金，说道：“小殿下放心，属下这条命都是你的……”
他来到了大街上，冲着王老七的铁匠铺子吼了一噪子。
“王老七，惯甲！前去护驾！”
铁匠铺子安静了一下，有人喝道：“谁？你在乱叫什么！”
掌柜的挺直了身躯，沉声喝道：“本将北域王座下第一狼将，千夫长游喜舟，奉铁面将令，凡北凉部，立刻奉命着甲！随我前去护驾！”
铁匠铺子里顿时当啷啷响了一片，有人嗷地一声嚎叫了起来。
“末将百夫长，候长河奉命着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