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马克思的“悖论”
唐渊放下心中暗爽，回过头来设身处地的站在乐婉容立场分析当时的局势。佣兵团内分为三大派系，两大立场。主战派虽然激进，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精神是让人佩服的，唐渊推测乐婉容那时，想必会很受感动，毕竟这帮手下是要为自己出头。
另一派系投降派，他们主张交出林枭，这一点为唐渊所痛恨。但从实际上出发，这种明哲保身的行为也不能说是错。他们只是没有意识到，这一次太阴宗决心拿他们当鸡杀，给南河州众多猴子看的盘算。
唐渊并不好奇乐婉容会怎么选择，因为从结果上来看，林枭已经落在对方手中，那么乐婉容大抵是倾向了投降派，选择了投降，换取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唐渊问道：“我刚才见狂刀佣兵公会里空空荡荡，似乎没多少人？”
郑凯恨声道：“林枭说将唐颖杀了之后，随便找个地儿给埋了，但忘了埋在那里。于是太阴宗便令佣兵团的人去那荒林中挖坟，不知道为什么太阴宗似乎很着急找那死鬼人妖的尸体。”
唐渊嘿然冷笑，果然如此。想不到林枭还真给唐颖埋了，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人都杀了，还埋他作甚，把那人妖一把火烧了肥沃一下土壤也算他为生态平衡做出了贡献，不过这样也好，林枭花亚楠他们现在监禁在佣兵公会，此时防守必然薄弱，是救出他们的好时机。
至于乐婉容和佣兵团，管他们去死？本来唐渊还因为自己杀了唐颖而给他们引来灾祸有些愧疚，可他们既然交出了林枭花亚楠铁大胆，选择投降，甘愿引颈就戮唐渊有什么理由不成全他们？
唐渊几乎可以肯定，等到太阴门找到唐颖尸体，也就是他们屠刀落向狂刀佣兵团脖颈之时。
可谁知郑凯随后的一句话，就将唐渊的所有推测全部掀翻。
“若是乐会长还在，狂刀佣兵团又怎么会如此没有气节？任由敌人呼来唤去？”
唐渊一愣，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们会长不在？”
“对啊，会长当时面对公会里的三大派系，一时也犹豫不决。好在有人提醒她去找申都统，看看有没有办法。这申都统名为申公铭，是火胤王国武将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实力更高达初阶灵尊。当初就是他带兵打下的南河州和蕲岭州，所以太阴宗也得给他几分面子。申公铭早年与会长亡夫甄嘉亮关系不错，如今他本人就在南河州，会长去找他，想请他帮忙，兴许有些转机。”
唐渊冷笑道：“所以他交出林枭，用来拖延时间？这倒也是个主意。”
郑凯拍案而起，大怒道：“唐渊，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们会长又怎会是那种人？会长说过，你对我们有恩，便是对我们佣兵团有恩，同样是对她有恩。知道林枭是你的朋友，会长他很重视，就算有人怀疑林枭，将他控制在公会中时，会长也不曾苛待于他！好吃好喝绝不轻慢半分！你辱骂我可以，甚至你想要我的命都可以拿去，因为你救过我。可你若再敢污蔑我们会长，就不要怪我跟你恩断义绝，你这声郑大哥我担当不起！”
唐渊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轻淡的冷嘲热讽竟让郑凯愤怒到如此地步，激动的连脸上伤口的结痂都崩裂开来，登时鲜血顺颊而下。站在自己身后的花知礼连忙拿药帮忙治疗，嘴里说道：“唐少侠，我花知礼以性命保证，会长绝不是那种人。”
哇塞！唐渊心中暗叹，这乐婉容还真是个人物，收买人心收买到这种程度？大耳贼玄德公转世也不过如此吧？把那帮主战派的和郑凯这一伙人组合在一起够弄个什么邪教了吧？什么白莲教弥勒教摩尼教明教在他们面前估计都是战五渣！老子前世怎么就没有这种能耐？手底下人一个个都急扯白脸想弄死老子，人和人差距就这么大么？
唐渊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却连声道歉：“郑大哥，您看您，我就那么一说，您也就那么一听。别激动啊，是小弟错了，不该胡乱推测、还望郑大哥原谅小渊的冒失之语，小渊给您鞠躬了。”说着唐渊郑重的给郑凯拘了一躬。
郑凯本不愿再理他，但看他道歉诚心，心中气也就散了。又听他要鞠躬，立马大吃一惊！这可如何使得，他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让恩人给自己鞠躬这事他郑凯还做不出来。他连忙起身上前相扶，却是晚了，生受了唐渊这一礼。
郑凯顿时有些惊慌失措，而一旁的花知礼也露出责怪目光看着郑凯。
“这……这你看，唉！怪我，怪我！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我这脾气也就暴躁起来，本来你就不认识会长，根据事情作些推测，即便不合理也怪不得你。唉，是我不对，是大哥不对！”
哪里不合理，我怎么觉得合力的紧？唐渊心里不以为然，手上拎起茶壶，给郑凯斟满茶杯，笑道：“大哥哪有不对？小弟当然也没错，错的是那狗日的太阴宗和元家。来，郑大哥，喝口水润润嗓子，我还得听接下来的事情呢。”
郑凯一拍大腿，赞同道：“对，错的都是他娘的元家，和狗日的太阴宗！小渊你说的太好了，要是平时，就为你这句话，就得喝上两坛子酒。”
唐渊苦笑，双手一摊。“我这小猫肚子，一两酒就能让我现了原形，郑大哥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郑凯听了哈哈大笑，一旁的花知礼也无声的笑，刚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变得其乐融融。
平安则听得目瞪口呆，咱这老大也太牛掰了，几句话哄的这俩瓜娃子跟喝了老婆尿一样笑个不停。要不怎么说人家是老大，咱只能是小弟，还是那种心甘情愿鞍前马后的呢？话说这个花知礼怎么像个娘们，长得俊俏也就算了，还笑不露齿，笑而无声，一幅羞答答大家闺秀模样。若不是自己天赋异禀嗅出这货绝对是个公的，只这笑容就能让自己起了反应。
平安这边胡思乱想，其他三人都喝了口茶水，唐渊建议稍息片刻，郑凯摆手拒绝，似乎到了关键情节，郑凯深吸了口气，似乎在控制情绪。只听他沉声说道。
“会长带了十几个人去了南河州，公会交给两位副会长打理，可谁想到甄云毅那鳖孙子趁着会长离开，向元家投了诚，将整个佣兵团拱手奉上，更将自己闺女甄瓶儿许给了元涛那混蛋。而林枭，就权当作是礼金，嘿嘿，女方给男方送礼金，自古以来闻所未闻，这老东西也算开创了先河，这脸皮之厚之贱，震古烁今！甄云毅如此行径，我们自然看不过去，想要反抗，可主战派的高手大多数被会长带走，中立的甄云明又是个连屁都不敢大声放的懦夫，我们孤立无援，抗争不过被压制下来。本想暂时隐忍，等会长回来再讨回公道，也好救出林枭。谁料此时元家家主的四弟元峰带着元涛来了，表示正式入主狂刀佣兵公会，并提出要纳花姐为侍妾，还要铁大哥和我给他的随从赔命，简直欺人太甚，当场就打了起来。可那元峰是高阶灵军，元涛也是灵军中阶修为，又有甄云毅的人帮忙，我们最终不敌。花姐被擒，铁大哥为了掩护我逃走，一只胳膊被活活砍了下来，也被擒住，而我虽然逃出，脸上却落下这道伤疤。”
说到这里，郑凯眼眶通红，手中茶杯也被捏得碎裂。而侍立一旁的花知礼倒是干脆，直接哭了出来。
这下唐渊彻底明白了，这小镇仍是狂刀镇，佣兵团依旧是狂刀佣兵团，只不过现在不再姓甄，都已经改姓元了。
无产阶级的精神领袖，当代共产主义运动的先驱，卡尔·马克思说过一句话——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句话无疑是至理名言，可在这里不奏效。这要不是郑凯告诉自己事情经过，只这些表象，唐渊还真看不出来。
他想过佣兵团可能会投降，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彻底，直接覆灭了那乐婉容苦苦支撑的属于甄家的一切。
有人会问，这和投降有什么区别？我回答你，区别大了。
投降只是暂时的屈服，若是能够带着人撤出南河州，日后未必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即便按照唐渊的推测，太阴门最终落下屠刀，但只要有一个人逃出生天，狂刀佣兵团抑或是甄家的希望就还在，因为骨气，精神还在。
可甄云毅的做法直接将狂刀佣兵团推进深渊，这至少代表着甄家的完全屈服。碾光了骨气，磨灭了精神，那甄家还是什么？不过是元家豢养的一群狗而已。诚然，乖巧听话的狗或许会活的长久，可用来交换的代价却是使甄家仅剩的两条血脉，从某种意义上，彻底绝灭！
唐渊与甄家没半个铜灵币关系，他只是因为觉得可笑至极，有些感慨罢了。
好在佣兵团还有眼前这些人在，既然甄家消失了，那么狂刀佣兵团就由他们扛起，因为那也是他们的佣兵团，他们的家。甄氏一族弃如敝履，他们视若珍宝！或许这些人没有唐渊想的这般多，但他们能聚在这里，能聚在这间民宅之内，就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这样的人，唐渊想要帮一帮。
唐渊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做得久了不免有些疲惫。他笑了笑，向郑凯问道：“听说元家三天后要办喜事？元涛和那个甄……哦，甄瓶儿的婚事？”
郑凯点头道：“是的，他们还要处死铁大哥，和林枭……我们正想办法混进去，设法营救。”
唐渊对着平安笑道：“平安公子，想不想跟老大去玩玩？”
平安转头看向花知礼。“听说你们会易容术？”
花知礼不知道平安为什么这么问，呆萌的点点头。
平安咧嘴笑了，对唐渊说道：“老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郑凯连忙问道：“小渊，你想做什么？”
唐渊笑了。“做什么？平安公子，你回答他。”
“哦，老大之前跟那个甄瓶儿说了，他们抓了老大的三娘姐姐，还要杀老大的朋友，他要收点利息。”
唐渊笑道：“不对，利息咱们收完了，那小娘们手感不错。现在咱们要收回本钱了。”
郑凯拒绝道：“不行，小渊你太胡来了！到时候会很危险，你不能去！”
“郑大哥，你仔细看看我，以你初阶灵军的眼力，可能看出我的修为么？”
郑凯眉头一皱，定睛看向唐渊，只一会儿，就愣住了。“这……”
“郑大哥，我前几天侥幸，中阶灵军了。”
“啊？”
“还有，那个人妖不是林枭杀的，是我杀的。我以高阶灵兵的修为杀了一名觉醒了血脉的初级灵军。”这确实不是事实，可倒也算不上编瞎话蒙人，当时唐渊若不是为了从唐颖口中得到消息，杀掉唐颖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郑凯牛眼环睁，不知道说些什么。“呃……”
“我灵兵时就能杀灵军，你认为区区的元峰元涛还有那几只没了骨气的家犬挡得住我？”
“这个……”
“还有，郑大哥，不瞒您说，我也是血脉灵修，虽然血脉品级不高。但绝对强于唐颖那死人妖。”唐渊说到这里，旁边的平安撇了撇嘴。
“……”这时候的郑凯已经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他纵然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也不可能幻想出如此“奇闻”！一个多月前的高阶灵兵，被自己当作弟弟的“小渊”，此时已然是需要自己仰望的中阶灵军。
可是，唐渊的话还没有说完，郑凯接下来会继续震惊。
“今天这一番谈话，我的心境有所提升，使我修为上的瓶颈松动了，我想这三天，足够我突破到高阶灵军。”唐渊看着郑凯一副呆愣面容，以为是担心自己危险，他笑着为郑凯甄了杯茶，茶水已冷。轰！唐渊手中嗔恚赤火燃气，将杯中香茗再次烧热，递给郑凯，笑道：“放心吧，我们过去又不是闹什么大动静，只不过是帮元二少一个小忙。”
平安疑惑问道：“老大，你说咱们不是闹事儿，是去帮忙？”
“是啊。”唐渊笑了，笑的很开朗，很阳光。
看着他的笑容，平安没得心中一慌，上次他对自己这样笑，自己摔进坑里，晕了半个时辰。这一次……还好，倒霉的该是那个叫元涛的，不是自己。
只听唐渊一面加热另外一杯茶水，一面继续说道。
“我只是去帮这位元家二少，把喜事……嘿嘿，办成丧事！”
滋溜一声，杯中茶水被唐渊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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