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百姓
过了几日，宁毅走了，因为左相李冈的召见。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宁毅走后没几日，陈辉与刘西瓜、聂云竹再次举行了大婚，刘西瓜穿着礼服，总感觉怪怪的，这才多久，她又结了一次婚。
婚后的日子平淡却甜蜜，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生活在江宁，如果不是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北方战事的消息传来，加上的流民也逐渐多了起来的话，他们甚至没有几分在打仗的感觉。
却是从京城不断流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让陈辉倍感熟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最新一期的武国福利彩票，大家快来买呀……”
可能是战乱让百性更加得贫困了起来，一个越是贫困的人就越是幻想着一夜暴富，武国福利彩票一经推出便火爆整个京城周边。
每隔半月开奖一次，也是为了将彩票的范围辐射到更广，而且宁毅不愧是巨头出身，各种防伪措施先进了整个时代，几乎没有人能做出完美的仿制品。
不仅仅是彩票，宁毅甚至推出了国债之类的东西，为北方战事募集了无数的资金。
“相公，你说我这一期能不能中？”
没有看出来，聂云竹还是一个小财迷，每一期的彩票她都准时去买，从未有过间断。
“哈哈，肯定能中……”
“你这句话都说了二十次了……”
“可是你一次都没中……”
“我这次肯定中……”
“你这句话也说了二十次了……”
“小宝别跑……”
刘西瓜闲着无聊便当起了陈大刀的师父，每天天不亮便把陈大刀从被窝里揪了起来，不仅要背书，更重要的是要学习刀法……
“姨娘……我就休息一刻钟……”
“就一刻钟……”
看着可怜兮兮的陈大刀，刘西瓜也不免脸上一笑。
“好，就一刻钟，我看着时间呢……”
“哎……”
陈大刀小小年纪便承受了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沉重，小脸一萎，哀声载道了起来……
也许是和陈辉在外奔波了一年多，仅仅五岁多的陈大刀性格也很坚毅，除非真的受不了了，不然即便再辛苦，也是没有喊过一句累。
……
北伐大获全胜……
这个捷报让整个武国都振奋了起来，青云六州重回武国，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在宁毅的资金支持下，董道甫可谓是兵强马壮，靖国连连失利，便开口议和了，并归还了青云六州。
“秦相……我董道甫不负重托，将青云六州夺回来了……”
“你听到了么？”
董道甫看着这失去多年的故土，想到了秦相多年的夙愿，忍不住泪洒当场。
“秦相！故土已归，愿您安息！”
董道甫双目圆瞪，满眼赤红，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随后缓缓跪倒在地，朝着那远方，秦相自尽的方向，低下了头颅，一路提携他，教导他的贵人，他心中如同父亲一般伟岸的秦相值此大礼……
身后的所有将士亦是一同怒吼了起来，他们的铠甲上遍是血污，可是却怎么也挡不住他们那惊人的气势。
“故土已归，愿您安息！”
“故土已归，愿您安息！”
“故土已归，愿您安息！”
三声怒吼之后，所有的将士尽皆弯下了自己的脊梁，久久不能起身。
也许，那位老人，为武国奋斗了一生的老人，此刻才能得以安息吧……
……
三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临近新年了，战胜武国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冷却，可是又是一条让无数人目瞪口呆的消息从京都传了出来。
“董道甫以叛国罪被处决……”
一时间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尽皆是不敢置信，明明三个月前才战胜了靖国收复了失地的董大将军，怎么会叛国？
可是随后的消息，让众人更加迷惑了起来。
“董道甫曾对着靖帝的方向下跪朝拜，是靖国安插在武国的细作……”
“靖国假意将青云六州归还，便是为了取信武国，让董道甫继续迈入高位……”
“靖国要从内部瓦解了武国……”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周喆调派人员打压陷害董道甫的亲信了，将所有他麾下的将士打乱在其他军中，骨干亲信全部扑杀，这在周喆看来不过是一件小事，现在的董道甫失去了大军的支持不过就是没牙的老虎。
“董道甫，你很好……”
周喆怎么也忘不了那日的屈辱，他一个武国皇帝，竟然连自己的军队都调动不了，竟然被臣子下了兵权，他一个皇帝，竟然没有一个武将在军中的威望高，他董道甫想要干什么？
从那天起他便想要杀了秦嗣源和董道甫泄愤，谋划了一年多的时间，今日终于是畅快了几分。
青云六州也回来了，他也掌握了兵权，朝堂上少了贺元常和秦嗣源，再也没有人敢光明正大忤逆自己的命令，自己便是武国的中兴之主。
想到了这里，他不免大笑了起来。
轻轻拍了拍宁毅的肩膀，只觉得他越看越顺眼……
“宁毅，你做的好……”
“朕很欣赏你……”
“谢陛下夸奖……”
宁毅微垂着头，周喆看不出来丝毫的异常，他也没有看到宁毅眼中那深沉的愤火，终有一天，这怒火会将整个武国燃烧殆尽。
宁毅搓了搓笑得已经有些僵硬的脸，神情有些恍惚，迷迷糊糊走进了自己的房中。
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董将军……我会为你报仇的，为你报仇……”
想起在牢中与董道甫最后的交谈，宁毅怎么也忍不住眼泪，那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将军。
恍惚间，似乎又梦回了那一天。
“宁兄弟，没事儿，从我下来战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忍受这样的一个将军……”
“一个缴了他兵权的将军……”
身上便是伤痕的董道甫，轻轻抿了一口宁毅带来的酒，脸色异常平静。
“董将军……”
“宁兄弟，我大概知道你今日的来意，我不问你究竟要干什么，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心中觉得这武国是什么？”
宁毅眉头皱起，想起了秦相，想起了陈辉，想起了密侦司与武德营，想到了前世……
“是百姓！”
深深吐了一口气，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宁毅了，那个只会躲在江宁，整日想着安安分分当一个小赘婿的宁毅。
“好！”
董道甫目光深沉得看了一眼宁毅。
“宁兄，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我那些兄弟，还要多靠宁兄照顾了……他们都是无辜的，跟着我流血流汗，我不想让他们为我陪葬……”
“董将军放心，我定会保下他们……”
董道甫最后深深得看了宁毅一眼，突然咬破了手指，让宁毅脱下了内衬，用血混着酒，在宁毅的内衬上写了他那些亲信的名字。
看着董道甫在奋笔疾书，宁毅的脸色愈发得沉重，想到了上次辜负了秦相的重托，他心中悔恨万分，这一份重担，他一定要担下来，绝不会让董将军失望。
写完这些血书，董道甫已经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宁兄，可曾带匕首……”
宁毅掏出了秦相那一把曾经郑重交给他的匕首，让董道甫也有了片刻的失神。
“好！我董道甫果然没有看错人！”
董道甫看着这把匕首，便毫不迟疑了起来，直直刺入了自己的大腿上。
“董将军！这是……”
“嘶……”
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董道甫满头大汗，牙关已经在颤抖了。
他从身体里剜出一枚令牌！
“宁……宁兄……”
“这枚……令牌……可让他们听信与你……万万不可有失……”
“我早已知晓……自己绝无活命之机……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宁毅脸上的泪水止不住了，他深深朝董道甫鞠了一躬，如此将军，生平仅见，不愧是统帅三军，战胜靖国收复失地的董大将军。
从他接到秦相的先帝遗诏的那一刻起，恐怕早已经想到今日之祸了，却是纵死无悔……
“武国……也罢……拿走我这条命……我便再也无愧于秦相了……”
“秦相老了……走得慢……我或许能和他……结伴而行……”
董道甫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宁兄，他们便交给你了……”
“武国……武国……哈哈哈……”
笑着笑着董道甫的眼泪便不经意得流了出来，他和秦相拼上了性命护卫的武国，到底是什么？是周喆么？是皇室么？
不，是这芸芸众生，是这生活在武国的每一个百姓。
无论宁毅要做什么……
既然秦相选择了宁毅，那他便义无反顾得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