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堪破虚妄
森林中，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小女孩脸上，她蹲在地上，双手托腮看着不远处的牙纹。
脸上史莱姆的痕迹变得越来越多，不仅如此，就连右臂上也出现了淡蓝色的粘液，显然身体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但她已经很满足了，起码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是不清楚，自己的姐姐还在不在？
“我们该走了，吃饭时间到了。”十七号挥挥手，示意牙纹停下挥舞的拳头，赶紧回去吃饭。
十七号是她的编码，在她前面还有年龄更小的孩童，都是用编码命名的，至于本来的名字早就忘记了。
牙纹停下挥舞的拳头，气息逐渐收敛，身形也恢复成原本的模样，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在不久前，他也是一名孩童。
受到柯丽娜的指使，再加上塔林本身也想要研究，他们合伙将牙纹催化成了只知道听从命令的机器，保证正常的生活行为，剩余时间就是在不断地打磨自身。
这一切都是为了柯丽娜的警觉，提防从北方传来的深渊怪物。
牙纹和十七号一同回到屋子内，十七号紧紧依偎在牙纹身边，然后开始吃饭，两人吃饭的速度都差不多，随后牙纹开始午休。
十七号搬来一张小椅子，趴在牙纹床边，紧闭着眼睛也跟着睡着了。
面对未知的环境，她本能地寻找让自己安心的地方，牙纹就给了她这种感觉，自然是不愿意远离的。
屋外。
“情况加重了。”卡普兰看着面前的鸡翅，双眼放光。
“异化速度已经减缓不少，”柯丽娜说：“跟在牙纹身边，她身体内的史莱姆细胞转化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但终究是抑制不住的。”
在这之前他们可不清楚牙纹还有这种力量。
“让塔林接着研究便是了。”柯丽娜夹起一根青菜，她还是喜欢这种人类的生活，让自己有活着的感觉。
“话说回来，他已经两天没出来吃饭了。”不远处的实验室大门紧闭，门口甚至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饿不死的，放心。”柯丽娜说：“不过维西传来消息，南方发现了龙的踪迹，旁边还有璃鲛的身影，他们去南方做什么？”
“谁知道呢？”卡普兰将鸡翅吮吸完，剩下一根根骨头：“扶曜那小子喜欢到处跑，或许是看见正常人类世界，这次如此兴奋吧。”
“但愿早点回来。”柯丽娜点点头，忽然语气放轻。
卡普兰伸出的筷子停顿，抬头看向卡普兰：“你感觉到了什么？”
……
遥远的北方。
白澈知道自己要走出森林，随后他找到了一张地图，在白澈身后，是正在互相残杀的村民，在村子上方，出现一只散发着诡异红色气息的巨眼。
克苏鲁之眼飘荡在空中，一圈圈的环状波动以瞳仁为中心散发，将人的心智直接扰乱。
以白澈的学习能力，他很快便理解了这幅地图，上面还有一些印记，最深的点显然是这个村庄所处的位置，不过在这下面，隔着很大的一个湖泊，还有一片陆地。
在白澈的概念里，海实在是有些陌生。
“也就是说，如果我想看见更多的人，就要往南方走？”
白澈理所当然的这么想，这个世界是未知的，就连他自己也是未知的。
他是因何而存在，为什么自己出生之后，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陌生，而且充满了秩序？
……
白澈不喜欢秩序。
反倒是当初在深渊里的那种感觉让他怀念，充满迷幻，神秘与未知，还有无尽的死寂，那才是他喜欢的模样。
充斥着绝望与混沌，代表着未知的眼睛漂浮在深空，透过这双眼睛，白澈能看到许多东西，甚至是万物初始的模样。
“所以，你就是北方深渊里蕴藏的意识？已经凝聚实体了？”哈姆图感觉自己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当初师傅留在北方森林，不就是为了阻止这东西出来吗？
“我似乎认识你……”
白澈食指一下下点着脑袋，神色茫然，然而记忆已经有些混乱了，只剩下了模糊的印象。
哈姆图后退一步，神色紧张，眼前这生物看上去就像是个书生，白白净净的样子在外面的人口交易市场绝对很抢手。
可这文静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邪恶的心啊！
该死！
哈姆图竟然罕见的慌了神，嚅嚅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轰隆隆！！！
主导的意识开始动摇，不知不觉中，隐藏于各个身体区块的意识开始暴动了，蔚蔚的身躯开始扭曲，身上的肉块四处逃离。
意识和躯体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
恐怕没人能回答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哈姆图本就是一个个离散的肉块组合起来的新身体，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恐怕就连创造他的人都不想不到。
然而这就是事实。
肉块分散开来，却没流出鲜血，仿佛是积木组装后有重新散开了，只是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褐红色的粘液，不清楚是什么物质。
“你身体散开了。”白澈轻声说道，仿佛理所当然。
哈姆图拼命的调动意识，尝试着去将身体重新组装起来，然而根本没什么办法，那些肉块已经具备了自己的意识，想要重新组装，凭借现在的哈姆图不可能完成。
“我们两个仿佛天生就是对头，”白澈说道：“可是，现在的你实在是太弱小了，弱小到让我连动手指头的想法都没有。”
当初他们相遇的时候，哈姆图和克苏鲁之眼就已经有了蒙蒙中的对抗念头，只是没想到白澈竟然也能记得。
“我成长的速度很快，但你不是，”白澈上下打量着哈姆图：“能让我感觉到不舒服的，你还是第一个，或许，你有着特别的潜力。”
“或许，是现在的你过于弱小，也可能是现在的你还没找到属于自己的修炼方法，总之你还差得远，”白澈如此说道。
“那么，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成长起来，然后给你挑战我的机会，让我知道，你们这些弱小的生命究竟是什么，可以吗？”
白澈忽然自顾自的说了一堆话，听起来莫名其妙，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放过哈姆图，还给她成长的机会呢？
却不曾想，以白澈的视线，他看见了隐藏在哈姆图身后千丝万缕的东西。
那是一个庞大的世界，拥有着庞大的人群，似乎一起在商量着什么，在这群人面前，正是那些肉块。
祁阳眯着眼睛，从天空中俯视着大地，看见白澈所做这一幕，不由得捏了捏眉头，知道麻烦大了。
克苏鲁之眼竟然还有堪破虚妄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