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且烹好肉待儿郎
三十七个人，这些人中男性只有老人和孩子，女性倒是老人青年孩子基本俱全。他们俱都衣衫褴褛犹如乞丐，灰头土脸满身污垢，瘦弱不堪面有菜色，在陈仲看来就算逃荒的难民也比他们有排面儿的多。他们从黑暗中钻出来以后，每一个人都直勾勾的盯着篝火上烤着的羊肉，眼睛放射出令人心惊的幽光，就像饥饿的狼一样。
廖化来到近前，低声道：“这些人众初见主公，恐难信服于公。还请主公亲自主持，分割肴肉，分予众人，以定其神，安其心，收揽之用。”
陈仲点点头，起身来到众人面前，站定大声喊道：“所有人！看着我！”这些人应该在来到之前被严振东特意提点过，他们恋恋不舍的移开了盯着羊肉的视线，不情不愿的看向陈仲。
陈仲嘿嘿一笑，叫道：“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作为你们未来的同伴，我只想说一句话，想吃肉必须得排队。都站好了，男左女右分开站好，个子矮的在前面。元俭，你来负责割肉。”作为学生时代饱受排队之苦恼的男人，陈仲怎么可能放弃让这些可怜的人们也感受一下来自祖国人文关怀的机会呢。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乱成了一团麻，陈仲趁机低声对廖化说道：“元俭，先割些嫩些的好肉，分成小块，让王三郎马上送到营寨里去，那些来不了的人我们不能放着不管。”说罢陈仲就饶有兴致的钻进了人群，亲自给为了位置先后争吵成一片的诸人分排队伍。
说实话，想让这些基本上毫无队列经验的人，顺利的排成一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幸好有着香喷喷的羊肉吊着他们的胃口，陈仲几乎喊哑了嗓子，方才勉强排出两条七扭八拐的纵列。
陈仲沮丧的看着他们，这些人在排队方面比最小的幼儿园学生都不如，而且他相信若是一个应对不及，他们刚排好的队伍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
陈仲扭头看向廖化，廖化举着沾满了油脂的残剑，点头低声回应道：“主公放心，廖化已安排王勇携带了吃食回返营寨。有一位与他相熟的马守贞马姑娘，未曾随老严一同前来，必然是留在了营寨里照顾剩下的人等，有他二人在必能万事妥当。”
陈仲闻言，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他对众人高声道：“都排好了队，不准乱明白吗！现在开始分肉，一个一个的来！谁也不准抢！哎！认清楚了你们前面的人是谁，下一次还是按照这个次序发肉。元俭，割肉！”
廖化也是个知情趣儿的聪明人，他大声应和一声，挥剑自羊架子上切下一片足有婴儿脑袋大小的肉片，然后送到陈仲手中。陈仲用专门准备的厚树叶托住一看，却发现这肉片也就比树叶稍微厚那么一点儿，就像某拉面里面的牛肉一样，看着分量不少，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
陈仲也不为己甚，双手捧着肉片放到排在最前面的一个豆丁儿小丫头手里，一脸虚伪的说道：“好孩子，慢慢吃！不够的话一会儿再来要。”
小丫头迫不及待的接过肉片，深深的闻了一口香气，一脸雀跃的回头叫道：“妈母！真的是肉哎！好大好大的肉肉！”说着便要钻进队伍里去。
陈仲赶忙一把拽住她，故作严厉的训道：“不许往队伍里面钻！领了你的肉，就去那边赶快吃，不吃完下次没你的份了！”若是真让这小东西钻进队伍里面，莫说她的肉能不能保住，整个队伍非得暴动不可，毕竟饥饿的人群是最可怕的。
小丫头被吓坏了，捧着肉片楞在原地，撅着嘴巴可怜兮兮的垂泪欲涕。陈仲的心都要化了，他硬起心肠一指不远处躺着的卫春华，道：“去那边！”
小东西懵懵懂懂的走了过去，一路上不断的回头乞望。待得站在卫春华身边，更是无助的泪流不止。
陈仲喝道：“吃肉啊！”
小丫头机械的咬了一口肉片和夹着的树叶，然后神色一滞，眼神立刻灵动起来，却是她被肉的味道所吸引，立刻急切的咀嚼起来，像个小仓鼠一样飞快的进食。
陈仲处置小丫头的整个过程，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的看着，不肯发出一点声音，一直艰难求生的他们，富有着小人物所特有的狡黠。等得小丫头毫无忧虑的待在的卫春华身边，惬意的享用她属于自己的肉片时，整个人群顿时燃烧了起来，他们喋喋不休的相互指责，有的还不带恶意的相互谩骂，生怕有人打乱了属于自己的次序。
陈仲重新从廖化手里接过切好的肉片，递给了另一支全是男性的队伍的第一个人。没想到这个小毛头儿强忍的馋涎还不肯接。小家伙儿还振振有辞的争辩道：“阿朵的肉上面有厚树叶裹着！俺的肉没有厚树叶！俺不要！”然后不停的嚷嚷着非得要有厚树叶裹着的肉片。
稍微靠后面些的几个老头眼见这小毛孩儿犯拧捣蛋，急得直跳脚，其中一个脾气暴躁的忍不住叫骂：“我把你个没把门儿的兔崽子，不想吃就赶紧滚蛋！耶耶还等着吃一口荤腥的呢！”也就不停跟陈仲道歉的，希望他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踢那小子一脚赶开就是。
陈仲看着拧儿吧唧身前小毛孩子，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小东西屁事儿还真不少！小乙！多摘一些那种宽树叶来，要洗干净的。”
说罢陈仲自先前预备的厚树叶里捡了一片，裹了肉片重新递给男孩儿，小家伙儿这才兴高采烈的接了过来，双手抓着狠狠的咬了一大口，一脸满足的用力咀嚼起来。
陈仲虚踢了一脚他的小屁股儿，没好气的道：“别在这里碍事儿，小子！滚远些去吃，没看到后边的人正等着领肉的吗？”
小毛头儿也不气恼，扭扭屁股儿一溜烟儿跑开了。
接下来分肉的过程算是波澜不惊，一众人等对陈仲甚是恭谨，老老实实的都领了肉，裹了厚树叶的那种。陈仲身心俱疲的给最后一个人分了肉片，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周围全都是进食的声音。
陈仲越发觉得自己饿的狠了。
羊架子上的肉此时已经少了大半，陈仲对廖化吩咐一声，待他挥剑“唰唰”切了好多片上好的肉片，每一片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一指多厚。
陈仲招呼梁小乙、老严凑过来，与廖化，四个人坐在一起开始享用肉片。
陈仲把肉块裹了厚树叶，轻轻咬了一口，一种莫名的滋味在味蕾之间炸裂，那种美妙的口感，简直比陈仲以前所吃过的所有猪牛羊鸡鱼肉要好吃十倍，一百倍，一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