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毛笔
呜啦！罡风呼啸，黑甲骑士的重劈还没有击落下来，强烈的劲风便吹散了地面的尘埃。
离歌若有所感，他扭头往过道处望去，只见冉附离盘曲双腿飞跃在空中，右手中指与食指合并同时翘起大拇指，做出模拟手枪的手势，一团颜色分明的指节大小的火球在他指尖逐渐凝结。
“砰”他鼓起腮帮，仿佛真实子弹出膛的音效，那团火球激射而出，重重地打在了骑士的胸口，打出了鲜明回荡的脆响，但只留下一道让微微发红的痕迹，没有出现一丝裂纹。
“砰”“砰”……
冉附离一刻不停的继续射击，让火焰弹如电光一般闪动。
黑甲骑士虽然人高马大异常雄武，但其灵巧性简直是在耍杂技表演。
大部分的火焰都被他异常敏捷地避开，即使击中也非正面，角度偏斜流火四溅，甚至没有造成明显的痕迹。
骑士则依然注视着离歌，对于杀死他有着强烈的执着，但他已经腾不出手，因为冉附离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他右臂后拉，掌心凝出了一根炽白的火焰长枪，对准了双手举起了那把幽沉宽大的直剑，伏下身子斜斩而来的骑士。
转眼间两人就撞在一起，黑色流光与炽白流火也交融在了一起，往四处散去。冉附离后撤一步，右手握拳流火包裹住拳头，一记上勾打在了黑骑的面甲下颚。
“当”的一声巨响，骑士身形摇晃，但面甲没有破碎，也未对他造成致命的损害。在对方阔剑横扫而来之前冉附离双手往地上一撑往后空翻飞跃而起。
在半空以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时，他再次做出手势，模拟声效，造出首尾相连的三枚火焰弹，让它们直直射向敌人的天灵盖。
骑士的阔剑砸进倒塌一半的盥洗间墙壁，“轰隆隆”半个房间连同上方甲板的一台火炮直接倒塌了下来，而他本人再一次展现出奇迹般的微操马匹技巧连人带马腾空跃起，小范围大幅度变向，将激射而来的火弹全部躲掉。
与此同时，停留在半空的冉附离突然看到一只纯粹由火焰构成的乌鸦跳了出来，正是离歌之前在甲板腹诽他使用作空对地导弹的道技。
只是颜色从橘色变成了黑色，冉附离心中一跳，想起神使状态时齐鲁说过的话。
“看来死神领域也有一定气运成分，我明明没有呆太长的时间，这个能力已经被转换成‘活’的属性。它已经完全独立存在，不再受我的控制，这样不仅会消耗我大量的道力，而且随时可能打乱我战斗的节奏，必须要尽快解决掉他”
一只接着一只黑乌鸦从冉附离的身体飞翔出来……数不清的黑炎鸦仿佛是将牛奶泼洒到了天上，黑夜变白，星辰变黑。
它们虽然已经不受人控制，但没有四处乱撞，而且扑腾着翅膀成群结队，密密麻麻不断的飞舞，像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直到有两只黑乌鸦靠得太近合为了一体，它们开始彼此靠近不断聚集，逐渐形成人形化作了冉附离的模样。
而真正的冉附离已经飞回了地面，他略伏身体，全力朝骑士冲刺过去，在中途一根火焰长枪已经砸了过去，被敌人一剑劈成流火，下一刻冉附离又凝聚的火焰枪已经直刺进了他的大腿，随后脚踩着抢杆跳跃而起。
他整个小腿发出凝固的红炎，因炽热高温而升起阵阵白烟。一下鞭腿砸在面罩的脸颊上，骑士立刻踉跄了一下，冉附离抓住机会右手呈现手势，插入齐鲁之间对穿肩膀的空洞，给他来个了内＊射。
‘滋滋滋’
他的肩膀被直接炸掉了小半块，狰狞伤口上的肉还发着红光，被高温炙烤。
他发出声音虚幻的怒吼。
充满恶意，充满邪恶，无形的嗔语啸般荡开，几乎不分先后地钻入了周围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离歌与虚弱状态的齐鲁直接吐出一口血。
冉附离也感觉到鼻端凉飕飕的，有鲜血在沁出。而背后黑火鸦冉附离马上从呆萌转头苏醒过来，他看了一眼冉附离并在下一刻俯冲而下，速度快得如同流光。
冉附离虽说有被影响，但他没有停止行动，利用之前的后坐力，他已经移动到了墙壁上部边缘，这个时候他双脚一踩整个人再次改变方向像是炮弹一般打向敌人。
他疯狂释放道力，于体内膨胀起一颗黄橘螺旋色的火球，它不断增大直到超过自身三倍的大小，然后在将之挤压到自己身体里面。
幽蓝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随即蔓延至全身，冉附离的速度陡然加快，几乎让人的眼睛无法捕捉。同时骑士身上的黑甲，也仿若融化化作黑雾，并且快速的融入他的体内。
他们在接触的一刹那，仿若卷起了沙尘暴，冉附离肘砸合膝撞，手掌挥斩时，掌缘锋利如刀，他的攻击速度简直让人感觉他多出了三头六臂，周围呈现出漫天拳与脚的幻影，拳拳到肉。
黑炎骑士吸收了黑雾后似乎拥有充沛到极点的体力，每一下冲锋都像是发情的公牛。他时而劈斩，时而拍击，时而横扫。用最简单的剑法诠释什么叫返璞归真、大道至简。
两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竟维持了好几十秒，盥洗室内的物件以惊人的速度迅速瓦解。
离歌看着战斗场景几乎都睁大了眼睛，这不同于他见过的一招定胜负，或者双方你来我往，他们战斗没有丝毫的间隔。
每一招都像是在为下一招辅助，但同时这一招又是在上一招的帮助下才能达到最大效果，在如此迅捷的战斗还有保持这种精度的应变，简直可怕。
离歌感慨之后竟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望向一直试图跟上冉附离与黑炎骑士的黑乌鸦大声喝道“喂，你是不是也信仰那什么主，那祂应该会给你体内烙印下什么东西吧”
黑冉附离呆呆傻傻，听到声音后慢慢转身迎向离歌，看到他后眼睛猛然瞪大像是禁闭多年并每天被喂食媚药的男人终于见到了女人一样。
他的眼睛也如同骑士发出黑光，饿狼一般地扑向离歌。
距离瞬间拉进一半，他背后突然出现马赫环状的黑火焰圈，人形身体爆开化成黑压压的乌鸦群，先头部队瞬间冲来，刚触碰到离歌就发生了惨烈的爆炸。
没有鲜血喷溅，没有血肉飞舞，被炸开得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冰晶。而在那个位置的后面正是被冉附离有意引过来还在继续激战的黑甲骑士。
每一只黑乌鸦的背后都出现了马赫环，它们以超音的速度撞上骑士的后背，
武船在摇晃，整个世界仿佛都要被炸飞，离歌躺倒在地上一颗巨大的泡泡包裹着他，看着外面黑炎冲天的景象，宛如真的来到了地狱。
血肉横飞的骑士上半身几乎没有了，只剩下一个脑袋连接着零散骨架的皮肉，他僵硬在了原地发出虚幻的痛苦的呻吟。即使有守护泡泡离歌也感到了不适。
盥洗室内外的半空中都悬浮着一个个冰晶镜，它们位置或高或低，或远或近，仿佛杂乱无章实际上却是静心放置。里面既有陈木兰对泡泡道的精确掌握，也有齐鲁的家族知识。
因为有了他们对光影的反射，才能让离歌的成像出现在‘错误’而又万分正确的位置。
对于刚‘活’过来的乌鸦冉附离，又怎么会知道物理知识？
这个时候，李向阳与史太强终于处理好船上各方的收尾工作，下到底层找冉附离报告
结果却是看到这个军机九部的最高长官，衣冠不整，头发散乱，裸露出来的皮肤多有擦伤。李向阳顿时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眼神开始发飘“看来，我们与史兄错过了一场大战”
“这就是你们说没有发现他们祭神的仪式？这里都出现活人献祭了又是怎么回事”冉附离边整理衣服边冷笑道。
“这次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厕所里祭神，他们信仰的神还真不介意，难道是什么厕神，或者盥洗室之主什么的”
李向阳说话的时候，史太强已经默默走过去，拿出长火枪抵在没有丝毫保护的脑门，扣动了扳机，让他的脑袋如西瓜般爆开，紧接着他又一拳将脖子的骨骼打得粉碎。
别人是死也不愿意补刀，你是补刀补得近乎在鞭尸，离歌虚弱的腹诽。
做完这些后史太强抬头看到脸色苍白的齐鲁踉跄了几步，似乎脚下发虚差点一头栽进马桶里。
“你晕血？”
“不！我刚才向神祈祷，就在这里！”齐鲁发怔得像是在喃喃自语。
“厕所之神？”
“太阳神”
史太阳抬手点了一下额头，又在两肩各点了一下“愿神宽恕你”
齐鲁沉默地望着一边祷告一边远离自己的史太强，久久无言。
“你们快看，这个恶灵好像留下了什么”陈木兰看见骑士灰黑的血肉在快速崩解，看见那把阔剑钻进了他的腹部内老，与心脏、胃袋、肠子等器官胡乱糅合在一起，并且所有血肉正化为黑雾渗入直剑里。
随着这个过程阔剑逐渐变小，到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支纯黑色的毛笔，一支比那种写狂草的毛笔还要大一号。
冉附离瞄了一眼说道“应该是超凡武器，大概率那个死神领域的效果，只有那个效果有足够的位格在主人死后会被遗留下来”
“超凡武器！？”离歌有些好奇，可惜他刚要行动，右胸口就传来令人抓狂的痛苦。疲惫与重伤一起直袭大脑，下一瞬间，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