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精怪借法擅封神
天启十七年前后上谷郡的郡学书院接到了秦都行者司的文书，提示各地书院。近来民间多有精怪借法作乱。眼中扰乱了一般人的生活，各地官府也非常头疼，特意行文让各地郡学书院出人出力尽量清理此类事件。一旦发生绝不姑息。
离戎也接到了这个文书的誊本，他比一般人知道的更多。这不止是精怪借法作乱那么简单。背后还有很多事情，说到根底就是信仰争夺。精怪借法古来有之，不过都局限在一时一地很难成大气候。真正成气候的只有故楚。他不愿意追及过往但是这种现象让他觉得有些不正常，而且想到了箕檀国。
白武问离戎，离戎也就跟他谈了几句。
严格来说刚才白武弄死的那个人不是行者，虽然具有行者手段但是却不是真正的行者。行者死后会有遗蜕留下但是这种人不会。他们修行方法不是自己修行，或者根本没有修行方法。只是借助精怪传授的方法强化自身，甚至暂时借助精怪的力量。
就是从精怪哪里借来的力量。但是作为代价就是要供奉精怪奉精怪为神圣。这就是野封或者是自封。精怪修行有很多种，其中的一种就是借助人的信仰香火的力量提升修为，这种修行方法很快但是也弊端多多。
那就是受制于香火和供奉人的多少。想要获得供奉和信仰就要展露力量让人信。但是在这之前却需要一个名字，或者说是一个称号。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只有了正式的称名之后百姓信仰供奉的时候才有念诵的真名。他才能获得这种信仰和香火带来的力量。
世间封神和行者所谓的神不是一种神。但是某些方面却又有相通的地方。能在世间封神封圣者只有帝王。有些正神是历代帝王加封，香火鼎盛威名远播。但是这些被封的神真要有灵也必须庇护帝王。
所以王说是诸神守护不是没有动道理的。在虚灵的世界里很多被历代帝王封过和祭祀过的神会保护帝王。
而正因为如此这些因为天地重开之后灵力重启而成精成怪的连给帝王托梦都不敢，更不用说得到什么加封了。所以他们依靠的是农村之中的愚夫愚妇，给他们托梦或者是用诡异的手段威胁他们，让他们信封并且传播自己的名声以获得香火。
在这个过程中要么暗示这些愚夫愚妇给自己封一个名号，要么取一个名号方便传播和供奉，这就是擅封神名了。这等于是抢了那些历代帝王所封神明的信仰之力，也等于是抢了帝王的封神封圣权利。所以不被容忍。
天启之前大秦一统时候把各国的神都搬到了神都，秦皇统一进行了一次封神。这些被封的神被称为正神。有官方的祭祀，信奉这些神的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建立祠堂和祭祀场所。这些神的祭祀也可以传颂神名。除此之外的所有祭祀和祭祀场所都被成为淫祠邪祀在官府的禁止之内。
不过天启之前这些事情影响不大，顶多就是几个巫婆神汉敛财的手段。在一些乡村都存在，只要不闹的太过分地方官府也不会着力清扫。但是天启之后这些东西慢慢的成了气候，开始扰乱地方秩序了。这才有了行者司的举动。
离戎早就收到了公文，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今天被白武撞上了，既然撞上了那就让白武顺藤摸瓜去处理。看他现在的状态打不过逃跑应该没问题。一个正经的行者对上这些精怪借法之辈应该不是问题。
白武问清楚状况，自然也领了命令。他感觉的到离戎说杀他没有开玩笑，如同说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白武恨他可是不想死。不过在他惆怅该如何去做的时候县衙的捕快找到了他。
非常客气态度很好。
因为在茅霜的家中搜到了青盐五百石。现场抓到的里长和茅霜已经全都招认了，这些盐是他们打算开春的时候贩卖到塞外的。在塞外能吃的起这种盐的都是部落首领或者箕檀国王公贵族。
问题是泉塞不产盐何况是青盐。青盐是精盐之中的精品只做富贵人家刷牙调味之用的。在泉塞县能用的人家屈指可数。这一下出来五百石也不知道怎么运过来的？那又是一个大案子跟白武没有关系。
不过根据秦律，犯赃作奸者官府所擒赃物得一成，义捕者所擒赃物得三成。也就是说有作奸犯科贩卖赃物或者打家劫舍的人被擒拿了，官府可以扣留赃物一成，如果被民间的主动捕盗者擒拿了可以得到赃物三成。这是秦为鼓励民间捕盗积极性制定的法律。
在秦作奸犯科要防备的不止是官府，还有自己周围的人。一个不小心就被左邻右舍群起而攻之拿起来送官府了，因为有赃物可以分成。至于原主认领少了怎么办？你连自己的东西都守不住，不能防盗那就是你自己的活该了。
所以大秦有很多官府备案的赏金猎人，常年为官府捉拿罪犯领取赏金，当然也分贼赃。这是他们的发财之路。按照律法白武可以得到五百石青盐之中的三成也就是一百五十石。
这命拼的值得，现场所有人看着白武露出艳羡的目光，但是看到周围房倒屋塌的样子也是感叹这钱不是谁都能赚的，这盐也是拿命拼出来的。
普通的盐在泉塞县一石盐六十钱，十斗为一石，十二斤为一斗。平均盐价在五小钱一斤。这是官方定价，其实私盐比这便宜大概二三小钱一斤。
一百五十石盐折合成银也就是白银将近九十两，还不算不过青盐比一般的盐翻倍，这是一笔从天而降的巨款。所有人见到白武都很客气很羡慕。不过也有不客气的，那几个茅霜家的邻居就不客气了，县衙不管他们直接就找白武算账。
白武也不是傻子，自己干活拼命还要赔钱没有这个道理。他们完全可以去找都行使衙门。不过折腾成这样自己终究有些责任，如果自己没得到什么好处他们也不会找自己，现在自己得了好处也应该补偿一些，答应给他们一石盐做补偿，这些人立即欢天喜地的走了。
事情刚处理完盐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交割，白武浑身破败的刚到家把白母吓一跳，这是咋了？刚说明白前因后果县衙的新捕头就上门来。上一个捕头被鱼叉杀了，新上任的捕头叫雷泽，对白武很客气倒不是冲着那些盐，而是冲着白武能把那个不似人的家伙打死。
离戎让白武办事不会让他一个人去调查，而是给他找了帮手。直接把行者司的行文以正式公文的模式转给了县令，我帮你弄了铜钱案你也要帮我做点事情吧，于是把清理淫祠邪祀的事情转交给了县令，县令欠了离戎人情不好推脱，自然转交给了捕快继续查访。
雷泽接到这个事情气的关起门来骂了县令半个时辰，这不是让兄弟们送死去么？那人不人妖不妖的自己能打的过么？于是有人建议找白武。县衙捕快办案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和赏金猎人合作，也可以雇佣有能力的白衣临时使用。
所谓白衣就是不再官府但是又有能力的民间义士。
白武听懂了雷泽的意思，这正中他的下怀，离戎交代的任务白武还不知道怎么办，有了这些捕快他就更方便了。于是假装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白衣抓人每日五钱佣金，这是有价格的。
捕快都是地头蛇，在这些人的手段之下里长和茅霜很快就招了。这些盐是在铜钱案之后陆续从涟水县用爬犁送过来的，而他们就是负责储存。居中联系这件事的就是里长，而负责往外走和运输的是野猪寨的人。
白武上门要债茅霜让他赶紧走就是因为今天刚有一批盐运进来，本来他等的是里长过来，有人敲门看都没看就开门了却是白武。而里长是担心白武发现了什么想要把他骗进来弄死。
上谷郡地处边地，泉塞县更是连接塞外蛮族和箕檀国的交通之地。所以地方并不安全，在县城之外所有的村子都是结寨自保，很多村子出了寨子种地养牲口，有危险的时候就钻进寨子关门防护，这种寨子没有千八百人轻易打不下来。
野猪寨也在险峻之地更是易守难攻，但是雷泽只带了二十个捕快和白武就敢去抓人。大秦统一多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句你敢对抗朝廷包庇犯人，就让野猪寨不攻自破。
而且野猪寨的村老都不等捕快进门直接就捆了三个彪形大汉出来，一个个都是桀骜不驯的样子。后边还有人抬着不少的盐以及两个箱子。
“大人，你们是问贩私盐的事情吧。我们几日前也已经发现了。就是这三个混蛋干的，人我们早就抓了本来想送上县衙可是天不好耽搁了。今日大人上门正好，这是盐，这是他们贩私盐的钱都交给大人。”
说话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弯腰弓背十分客气。指挥人把没开包的青盐和两箱子铜钱放在地上。身后负责抬东西的几个人则战战兢兢，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
野猪寨属于村也就是里这个级别，这个老者算是这里的里长，或者是村长。现在把人和盐送出来了非常主动，弄的捕头雷泽都觉得这也太容易了吧。拿我们当傻子糊弄？
“这三个人姓什么叫什么？都是谁家的，贩私盐可是重罪。这一去可能回不来了，家里人不送送么？”
雷泽呵出一口雾气问道。
里长脸色一愣，随即展开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笑了。
“大人不知，这三个人就是三个闲汉无亲无故，平日横行乡里哪有亲人，大人把他们抓走算是为民除害啊。都拉去砍了才好。”里长笑眯眯的说到。
“抓他····”在捕头背后看了半天的白武突然说到。
那三个壮汉跟被自己打死那个一样，都是肩膀宽阔四肢有力，眼神桀骜不驯，虽然被困着双肩跪在地上，但是如同看死人一样看着这些捕快。甚至其中一个还咬着牙发出呜呜的声音。
而让白武注意的是那个老里长，在雷泽他们看来这个人就是个老者，老态龙钟弯腰塌背。但是在白武的眼中这个人牙齿光洁锐利不像老人，浑身透着气劲，眼神偶然间闪过红光，甚至身体里澎湃着一股力量不断呼应着周围。
白武这话一出口，雷泽没反应过来，抓谁？
可是那个老者反应过来了，猛然往后退一步却发现捕头和捕快没动，自己行动过激了。他这一动气劲勃发，身体伸展开来眼神锐利，哪里有老态龙钟的意思。口中发出一阵阵闷雷一样的呼吸声。
“动手，小心那三个···”白武喊着抽出破狼刀夹带气劲直奔那个老者。
这次白武是带刀来的。
可是这些捕快听雷泽的习惯了，白武一动手根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去看雷泽。雷泽反应也快直接抽刀。可是地上原本跪着那三个反应更快，一声怒吼绳子轻易振断跳起来就撞飞了面前的捕快。
捕快倒飞出去口吐鲜血重伤。其他的捕快这才反应过来。
“尔等大胆，敢对抗朝廷是要造反么？”雷泽功夫不错躲开了其中一个人的攻击，嘴里大喊着。
换做是普通百姓这一句造反就足以吓破胆，可是对这几个人说就是说笑话一样，根本不搭理雷泽。
白武的刀被老者拦住了，用的是手中那平淡无奇的造型奇特的木杖。咣当一声发出金铁撞击的声音。刚才负责抬着东西的老百姓早就翻身跑回野猪寨，而且还快速的堵死了寨门。
“我乃平山将军朱策坐下，先锋李丑，尔等快来送死。”老者荡开白武的刀仰天大喊。
好像把压抑许久的气息全都喷射出来，声震四野。同时身体逐渐慢慢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