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南行记（四）
病老汉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陈大富不就是罗士信当年在历城外救的那个落水老汉吗，为了表示感激，他还给了罗士信半袋子钱，后来无论是给绛雪买药看病的费用，还是赶去五台山一路上所用的盘缠，几乎都是从那半袋子钱里出的。</p>
“陈伯父，你...你怎么...你们别在这里待着了，来，我背您去客栈，这里不是养病之所...”</p>
他乡遇故知，罗士信本想问问他怎么会混至如此田地，但转念一想，对一个将死之人，自己又何必去提他的伤心事呢，倒不如让他舒舒服服的度过剩下的时间。</p>
“别...不用了，少侠，你莫要再唤我做伯父了，老朽已经如此境地...哎...”，陈老汉阻止了罗士信想要背他的举动，悲泣道：</p>
“少侠，老朽知道自己不行了，我烂命一条，死与不死都是无所谓，可是这女娃...”，说着陈老汉吃力的指了指那个叫碧儿的小姑娘，道：</p>
“我死后，这女娃孤苦伶仃无人管，免不了沦为他人的玩弄之物啊！你是好人，老朽看得出来，你是天下难寻的好人，老朽求你了，我死后...”</p>
“陈伯父别说了，您老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小姑娘我一定会照顾周全，不让她半点儿受委屈。”</p>
别说这陈老汉与自己有那么一段渊源，就算他们父女是陌生人，罗士信也不可能看着小女孩儿孤苦无依而不管，就算自己不能照顾她，也完全可以寻得一户可靠的善良人家，由自己出钱，让他们代为照顾小姑娘。</p>
“不...不...罗少侠，这女娃手脚灵巧的很，也算有些姿色，现在就让她给您当个使唤丫头吧，将来等她年纪再大一大，您就娶了她吧，总之千万别把她交给别人，老朽求您了...”</p>
“娶...娶她？这...恐怕...”</p>
不能怪罗士信诧异，陈老汉这话实在出乎罗士信的意料，做个使唤丫头倒还好说，至于“娶了她”，这就有点儿难办了，首先对于这样年幼的小姑娘，罗士信实在调不起“性趣”，更何况自己已经有了长孙无垢这个知书达理的小美 女，还有一个美若天仙的梦中情人江洛琪。</p>
“陈伯父，实不相瞒，我已经有了婚约，对于这小姑娘...您别着急，要不这样，待她长大后，我会亲自为她寻个好婆家，送她出门...”</p>
一听罗士信开口便拒绝了自己，陈罗汉不免有些急火攻心，罗士信不想过度刺激他，赶忙提出一个折中方案。不过陈罗汉对于罗士信这个提议似乎也并不满意，哭哭唧唧道：</p>
“罗少侠千万不能把这女娃交给别人啊，您若有了婚约，就让她做平妻...要不做妾也成，总之千万不能让这女娃落在旁人手里...她的身世...唉，她会没命的呀！”</p>
其实做妾和做通房丫头没多大区别，身份地位都是非常卑贱的，说白了就是主人的泄欲工具，除非能讨得家主的欢心，否则被人玩儿腻了之后，一般不是被卖掉，就是被转送他人。所谓宁做穷人 妻，莫做富人妾，陈老汉竟然拒绝了自己为小姑娘寻户好婆家的提议，而执着的要自己收了这小丫头，这让罗士信感到很奇怪，不禁疑惑道：</p>
“她的身世？陈伯父，难道这姑娘不是您的闺女吗？”</p>
“她是...”，陈老汉欲言又止，斜眼看了看一旁驻足聆听的客栈老掌柜，似乎对他有所顾虑，稍一沉吟，道：</p>
“罗少侠，不是老朽不说，只是这女娃身后有一个天大的秘密，非至亲之人不能告知，不过当你将这女娃收入房时，一切便自会知晓了...呼...呼...答应我！老朽求你了，答应我...呼...呼...”，陈老汉本已在油尽灯枯的边缘，刚刚又与罗士信说了那么多话，元气耗尽大半，此时已是有进气没出气，眼看就要不行了，却兀自抓着罗士信的手，哀求道。</p>
陈老汉都已经这样了，罗士信又怎能让他含恨而终，急忙安抚道：</p>
“伯父放心吧，我不把她交给别人便是....”</p>
“呼...呼...少侠的大恩...老朽...老朽只能来世再报了...”，得到了罗士信的许诺，陈老汉终于放下了心中唯一的牵挂，他不舍的看着兀自哽咽低泣的小姑娘，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道：</p>
“碧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p>
“爹——”</p>
陈老汉扔下这句话后，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辞世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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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儿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把你爹的后事料理了吧...老掌柜，麻烦您帮我拉住她...”</p>
小姑娘始终抱着陈老汉的尸身不肯松手，可是此时正是盛夏之际，尸体是不能久放的，没办法，罗士信只好强行把小姑娘从尸体旁边抱开，将她交给客栈老掌柜，然后就想去搬陈老汉的尸身。</p>
“我爹没死，你别动他！”，小姑娘好像一只抓狂的小母猫，挣扎着想扑过来，可是手臂却被客栈掌柜牢牢的拽住，只能在那里冲罗士信不断的嘶吼。</p>
“他们在那！就是那小子！”</p>
罗士信还没等搬动陈老汉，这时从客栈方向杀来一票人，领路的就是之前那龅牙男的两个跟班儿，后边跟着大概二三十号地痞流氓，个个手里都抄着家伙。他们本来是想去客栈找罗士信寻仇的，却发现罗士信等人在前方的墙角处，便凶神恶煞似地扑将过来。</p>
“大爷，就是这小子，就是他把二爷踢成重伤的！”</p>
一群人冲到罗士信面前，将三人困在墙角，然后人群中走出一个三十多岁、满脸恶相的男子，这男子怒气冲冲指着罗士信的鼻子，恶狠狠道：</p>
“兄弟们，给老子废了他！”</p>
眼见一群恶霸好像疯狗一样扑过来，罗士信赶紧从怀中摸出几颗钢珠，他自己的钢珠已经在扶风外青竹林打光了，现在怀里这些都是江洛琪按罗士信的要求命人为他后配的。罗士信现在手中没什么称心的家伙，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持械歹徒，他也只好先用这些暗器来应应急了。</p>
嗒嗒嗒...</p>
“前面的人群让开，莫要挡路！”</p>
就在罗士信手中钢珠待发未发之际，从街道的另一头奔驰过来十数骑，为首者乃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身后十数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样子应该是一群江湖武人。喊话者便是那白衣公子身边的一个随从，他们本不打算管别人的闲事儿，可是这群恶痞将一条街道堵得严实，他们根本没办法穿行而过。</p>
让路？一群痞子在这一带早已横行无忌惯了，只有别人躲他们的份儿，哪有他们给别人让路的道理，所以任那人喊破了嗓子，一群恶霸也丝毫没有挪地方的意思。</p>
那群人被众恶霸挡住去路，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之前那喊话者更是强横，用马鞭指着一群厉声喝骂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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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聋了还是瞎了，没听见爷爷喊话吗！都站在这里作死啊！”</p>
哎呀，所谓怪事年年有，今年就特别多，那位“大爷”见状心里很是不爽，歪火怒气猛往上窜。以前多少年也没人敢在自己的地头上滋事寻衅，今天倒邪了门，一下子就冒出来两伙人，之前那个伤了自己兄弟的蛮小子还没来得及收拾，现在又冒出这么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来叫板，这要是让他们安然的过去了，以后这十里八乡的百姓谁还会怕自己！</p>
“你他娘的敢再说...说...好...好美的一个兔儿爷啊！”</p>
“钱大爷”转过身去刚想冲来人发飙，却正好看见那些来人中领队的白衣公子，就在这一刹那，这厮之前还狂暴不堪的眼神却突然间变作了痴迷，甚至有些淫亵。原本的威胁之语只说了一半儿，最后竟然放出这么一句不靠谱的话来。</p>
兔儿爷？还好美的一个！这“钱大爷”的猪哥样儿让罗士信很是感到一阵恶寒，林子大了还真是什么鸟都有，看男人能看到像他这样目泛淫光、口水直流的，也的确是够另类的了。</p>
罗士信实在想不明白，男人之“美”能美在哪里，难道像自己三师兄那般娘里娘气？罗士信被“钱大爷”那厮的猥琐表情勾起了好奇心，情不自禁的探头望去，刚好看见那白衣公子的半张侧面，便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待他向前微挪几步，换个角度看清那公子的正脸时，不由暗吃了一惊，原来这人自己不仅认识，而且还相当熟络.....（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