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只是抄了一首诗

  “吴大火,是你!”

  吴焱望着不远处同样盘膝坐在绿云仙席的马脸中年修士,挤出职业化的笑容,回道:“哈,马老师好。”

  “那首水手不错,有空去我那坐坐。”

  “好!”

  “今年天音季,暂排第二,我曾经的学生。”马脸修士开始卖弄起来。

  其实,他只教过一门课程,后来下海经商了,连秦政都不认识。

  “老马,你和这位才俊还有这番交情,不如一起聚聚?今晚,我老赵埋单……”

  “哪能让赵公子破费。”

  “大火,给不给老师一个面子……”

  “各位前辈,今日有约,就不打扰了,还请见谅。”

  吴焱立刻抱拳,驱动着绿云仙席远去,让那群修士感慨连连。

  “政哥,你看,我们挑个地儿。”

  秦政哪嫖过修仙界的青楼,苦笑一声:“客随主便。”

  “那……”

  刚准备朝着一座挂着灯笼的门楼而去,从黑暗中走出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妪,躬身道:“吴公子,清流小筑今晚开宴,可愿前去打个茶围。”

  “这!”

  见吴焱有些为难,秦政笑道:“既然有请,大火,那便去吧!”

  秦政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然后掂量了一下口袋里的灵石,心情简直复杂至极。

  清流小筑,那是教坊司三十六花魁疏影姑娘的居所。

  “吴焱公……”

  另一边,又一位老鸨走了过来,只是,她一看到那位老妪,便收了口,朝着吴焱便是一拜,退入了朦胧的夜色之中。

  其间,又有人来请,还有不惧那老妪的,说某某花魁今晚也开宴,不如去听一曲仙音,赏一段妙舞。

  被老鸨们捧着的感觉,让吴焱受宠若惊,瞟了一眼不为所动的乐爹秦政,却也只能委婉拒绝。

  这是一座很雅致的院子,院门的匾额上写着:清流小筑。

  看笔力,是大家手笔,有股道韵隐含其中。

  院门敞开,门楼上悬挂着两只灯笼状的宝物,映照出月纱般的光线来,走进去,院内是大片盛开的梅树,红梅点点。

  清流小筑的疏影姑娘属于教坊司第一等的花魁,号称诗乐双绝。

  不自觉的,已经登上天音季第二的吴焱,有些局促不安。

  论在仙音上的造诣,他吴焱只能算个新人小辈,疏影姑娘那可是让整个京中达官贵人都奉为仙子的上流女修啊!

  不要说他吴焱,便是已经成名的乐师,也很难成为清流小筑的座上宾。

  秦政倒是没有这些心理负担,回想着古代青楼的规矩,大大方方地走进这修行界的极致销魂处。

  每每提到青楼,我们都会想到道德伦理,想到人性,想到莺莺燕燕,想到艳骨娇容。

  然后,一看到白胳膊,就想到全裸体,一想到全裸体,就会想到生殖器,一想到生殖器,就想到性交,一想到性交,就想到杂交。

  但其实在古代,青楼本指豪华精致的雅舍,等到宋元时期便慢慢成了烟花之地,青楼里的女子在当时大部分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除了娼卖身之外,一般来说,身为伎的她们,或者才华横溢,或者能歌善舞。

  类比明星。

  但是,几乎99的人,都一致认为青楼是鸡院。其实青楼和鸡院是两码事儿:鸡院全世界都有,这并不是华夏民族的特有文化。

  而青楼提供的是更高级的服务——爱与自由。

  跟青楼相似的,在现代,叫娱乐圈。

  这修行界的青楼,更是如此。

  肉欲,最低级的欲望。

  修行者逛青楼,那不叫嫖,那叫顺心意,那叫游戏红尘、磨砺道心。

  在清流小筑中,疏影姑娘是唯一的角儿,犹如大家闺秀,剩下的百十人都为她服务。她也绝对不会站在窗前揽客——嗨,后面的观众,你们好吗?

  每位客人想进入真正的清流小筑消费,是有严格的筛选过程的,首先你要么有钱,要么有才,经过简单甄别之后,第二轮就是旗楼赛诗了。

  秦政和吴焱刚坐下不久,第一杯茶还没喝完,一个摇着折扇的修士走了进来,看那折扇上隐约透露出来的宝光,就知道这家伙不简单,家世不简单,有钱人。

  “姒爵爷,您请!”

  姒姓,这是国姓啊!

  原来是皇室子弟,果然高傲。

  一盏茶之后,清流小筑外,坐了一位户部的高官,一个世家公子,筑基期的修士至少五个,还有两个不知道姓名门派连外貌都不一定是真的金丹期大能。

  秦政没料到,见到的第一个金丹期大能,竟然是在这里。

  第一次与金丹期大能斗法,竟然是为了一个花魁。

  月上柳梢,八大山真正的活了过来,只见无数的宝灯在八大山间绽放光彩,站在高处便能看到人间的灯火和天上的银河交相辉映。

  旗楼赛诗难不倒秦政。

  “政哥,要是被淘汰,我们换家,今晚你一定要尽兴……”

  钱都花了,不在乎多花点。

  吴焱这个人,出手倒也大方。

  秦政点了点头,就见到一个身穿霓裳羽衣的少女摇着小蛮腰走到待客厅,笑道:

  “今日旗楼赛诗,姑娘说了,镇守极北白色冰原的武破之武将军在八月即将回京续职,她想写一首诗贺之,但却始终无法落笔。因为姑娘从未去过北方,不知边疆苦寒。今日烦劳各位大才,以此为题,作一首诗。小婉待姑娘拜谢了!”

  那皇室爵爷摇着折扇,颔首道:“武将军镇守白色冰原十年,罗刹人不敢南下一寸,劳苦功高,当贺之。”

  那两个金丹期的神秘人也点了点头:“白色冰原上环境恶劣,更有恐怖的白灾。白灾笼罩之地,不管植被还是修行者,所有生灵都将凋零,而后粉碎,纵然是岩石亦不能避免,瞬间冻裂,化为齑粉。”

  户部的要员也扶着长须道:“当年我在北方边境待了一年,可以说,纵然是筑基期的修行者,都难以抵御极北的寒潮,金丹期才有自保的能力啊!苦寒之地,戍边将士真的苦啊!”

  一番感慨之后,侍女奉上笔墨纸砚,众人皆在沉思。

  秦政左看看右看看,抓耳挠腮,我这是抄还是抄呢?

  看见别人动笔,他也拿起了笔,好在原主的记忆融合了,这毛笔字倒也合格。

  舔了舔墨,写吧!

  见花魁的第一关,写诗。

  写到旗楼的影壁墙上,一看文才,二看书法,自然会有人抄下来,拿进去给花魁看。

  如果花魁看不上诗人的文笔,可以直接拒绝客人入内。如果花魁见过这首诗,知道非诗作者,有人代笔,那么直接轰走。花魁见多识广,可以说学富五车,学识可不比那些盛名的才子差。

  如果一看,是原创、充满才华的诗,嗯,这个有才!这个可以进下一关。

  清流小筑深处,轻纱薄缦,袅袅香雾从青铜九尾兽耳炉中飘出,一个妙龄少女盘膝而坐,正打坐清修。

  突然,一阵寒流从门外吹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嗯?”

  轻声的呢喃响起,一双明目睁开,看向前院的方向。

  此时,清流小筑的前院待客厅中,秦政拿着笔刚刚写完最后一个字。

  只是,这最后一句“雪山空留马行处”写完,他体内那近二十道才气立刻飞出,尽数融入到了所作的这首诗中。

  “大道自成的传世战诗?”

  那两个金丹期大能立刻丢了手里的笔,瞪大眼睛看过来。

  题:应疏影姑娘作白雪歌送武将军归京

  诗,却是不见了踪迹。

  秦政也是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就是抄了一首诗啊!

  我没想装逼的啊!

  所谓传世战诗,其实和天言仙音相似,音乐能入道,儒家的诗词自然也能入道。

  诗词文章中,自带才气。

  有才气的诗词文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引动天地元气。

  能引动天地元气的诗词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战诗战词,有杀敌御敌效果。

  而战诗战词中,更是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与大道切合,化为规则,成为“传世”战诗战词。

  而眼前,文字化道,出现异象,正是传世战诗的象征。

  鹅毛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大夏极北边疆之地,一片茫茫,一片苦寒,寒冷的风从冰原上吹来,发出呜呜声,卷起片片雪花。

  那幸存的千树万树上,宛如梨花开放。

  一片白色堪比沙漠的冰原,被严寒冻结,凝固成了百丈坚冰。

  突然,就在这生灵俱灭的不毛之地,一阵马蹄声响起,看到了辕门,看到了赤旗,看到了一行清晰的马蹄印。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

  幻境凝聚成黑墨,深深烙印在那面影壁墙上,咔咔声不绝于耳,竟然将整面墙都给冻结。

  清流小筑,化为冰天雪地,树上宛如梨花开。

  一道婀娜身影随着一阵春风出现在待客厅,那些婢女已经足够动人,但在此女面前,实在太黯然失色。

  便是姚曦、曲诗音,也不够她打。

  “秦公子,疏影怠慢了。”

  微微一福,浅笑道:“各位金丹期的前辈,筑基期的同道,今日秦公子写下传世战诗,小女子愿与其彻夜长谈,不知各位同道可能让小女子如愿?”

  “哈哈,今日目睹此等战诗出世,当浮一大白。疏影姑娘,秦公子,我等告退,此诗,今夜要传天下。”

  “是是,不耽误秦公子良辰美景了。”

  那爵爷满脸遗憾,朝着秦政一拱手。

  至于吴焱吴大火,僵硬地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

  ‘我乐爹,这是又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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