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回来了

  生活又翻开了崭新的一篇,因为在久重逢的爱尔芬身边的缘故,当爱尔克在印刷厂帮忙下手时,总是感觉浑身有使不的力气。他觉得这会是自己离开师父师娘后的最温暖快乐的时刻。

  甚至说,当恐怖的台风挥舞着浪摧枯朽地横扫过多兰后,尽大街上一片狼藉,不少树木连拔起,砸在了人家门户的院墙里;港口边的些许渔船掀出水面,倒扣在栈桥上;阿骥所在的马厩顶消失不见,但爱尔克在员工宿舍的新房间里,照样睡得稳。

  雨过天晴,之后是一阵忙碌。不说印刷厂的玻璃窗吹碎了几扇,单是那躺在过道正中间的一块比人脑袋还大的石头,就把刚推开大门的爱尔芬吓得不轻,以为是么蜷成一团的动物。众人琢磨了许久,抬头看到那破烂的窗户,使是木板加固了,但从木板中间豁大的一个洞口射进的阳,还是闪耀得令人睁不开眼;众人恍然大悟,刻抬手,抱着这块台风甩进来的石头,又从那洞口扔了去。

  没想到,这一看似消泄情绪的爽快举动,却引来了巨大的反响。

  “呜哇啊啊啊——”

  刚刚帮忙丢石头的易斯气都来不及换一下,就听到窗外传来凄惨的哀嚎,震耳欲聋,像追击猎物时的土著人的吼。

  “厂长!”

  在门外扫杂物的爱尔芬惊道。

  那厂长维克多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前脚刚下马车,还没来得及抬头看看自己久违的印刷厂,后脚却飞来横祸:一块乌漆麻黑的玩意从窗口洞里飞出来,笔直地落下,砸在自己的脚趾上。

  维克多拎着一条腿,单脚撑地靠在墙边,一旁的地上丢着他的黑色公文包。此刻他虽装革履却尽显狼狈,一张络满胡渣的脸庞扭曲到几狰狞,眼泪水直往外淌。他感觉刚刚那一下自己的脚趾和大地融为了一体。头看,可不见么脚趾了,穿着皮鞋的脚尖砸得凹陷下去,几乎是一张饼了。

  爱尔芬和易斯把他搀扶进屋,他喝了一口水后又搀扶上车,送到诊所去了。那块石头砸断了维克多右脚的三跟脚趾。

  爱尔克看着地板上的一只孤零零的皮鞋——一只长相奇怪的皮鞋,默不作声,心想那维克多也没认出端水给他的自己,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走了。不过让爱尔克感到陌生的是他的外貌和气质,很显然维克多已经成了少年的蜕变,中年男子的形象展露无遗,也不是那个夜晚和师父对话的热忱的学生了。

  工人下班前维克多拄着拐杖来了,右脚包着石膏悬在。趁着大伙喝下午茶的间隙他草草地说了两句,便到他的办公室了。准来说,是到了他办公室隔壁的房间。这原本是一间矮小的杂物房,给维克多稍微倒腾了一下就成了他的休息室。摆上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盏灯后便像那么一事了。幽闭的间内通风却得很好,感不到何的压抑,使桌子上方悬着一层层书架,上面堆满了厚重的图书和资料;顺带一提,书架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相框里,着一张黑白色的照片:那是一个阳明媚的下午,身着军装制服的维克多和贺兰德在雷欧府园的合。

  他平日一般都喜欢一个人在这小房间里待着,虽然他在多兰城区里有一套房子,但也不常住。

  维克多忍着疼痛,艰难地躺倒在床上。他听到了楼底下的下班工人们繁杂的脚声,预料到自己又将会度过一个孤独的夜晚。他又想起外出筹备资金的不顺利导致工厂扩张的计划不得不推迟,心里多少有些烦躁。他脱下外套挂在门后,又扯来子垫起伤的右脚,嘴里暗暗骂道:

  “妈的,谁没事往外丢石头啊……”

  当他闭上眼睛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时,办公室的门敲响了。然后传来吱呀的开门声,脚临,他的休息室的门又敲响了。

  “厂长?”门外爱尔芬细声问道。

  “干么?”

  听到维克多的应,爱尔芬用身体推开了门,手上的托盘里盛有一些吃食和饮品。把晚饭在桌子上,转身看着维克多的伤脚,默不作声。

  “有事吗?”

  维克多一条胳膊搭在额头上,没好气地问道。他道爱尔芬是专门留下来照看他的,但他不愿像一艺术品一样躺在这让人参观。

  “咳嗯。”爱尔芬作势请了嗓,说道,“你不在的时候,我给厂里招了一个人……”

  “你招了一个人?”维克多断了。

  “换你你也会要他的。”爱尔芬急忙辩解。

  “谁啊?”

  “出来。”

  爱尔芬往门后张望,只见爱尔克向右大跨一,身躯顿时填满了大个门框。

  “爱尔克。”爱尔芬略带俏皮地介绍道语气中露出待。

  维克多瞪直了眼看向那青年,瞬间个人如遭雷噬。他从床上滚下来,也不顾那伤脚了,在不大的地板上蠕动地爬着。爱尔芬一个箭上前将他扶起,爱尔克也上前,搀着他的一条胳膊。

  维克多单腿立着,另一只手颤巍巍地去抚摸爱尔克的脸庞,想要认这就是他。他激动得张脸的都红了,眼泪从眼角到了张大的嘴里,用哑了的嗓音结巴地说道:

  “你,你你你……”

  维克多激动到语无伦次,一转身从书架上拿下相框,塞进爱尔克手中。爱尔克看了那照片上的人,用手去擦拭,微笑着说道:

  “师父……”。

  ————

  那晚三个关系殊的人聚在休息室里毫无睡意地谈论,一直到第二天晨的鸡鸣报晓。维克多躺在床上,爱尔芬坐在椅子上,爱尔克坐在地上。这其中令他们疑惑最大的是爱尔克,他们很想道这位年龄最小的雷欧,有着怎样的故事。虽然爱尔芬已经大致了解了一些,但现在,有足足一晚上的时间供他细细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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