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祭拜亡故之人

  粼光邀风逐波澜,推捣细浪抚壁畔,礁岸回应卷渊潭,幽深眩目惊冷颤!

  曾经让世人瞻仰,向往的守眷部落,发生史无前例的巨大重创后,蓝雪谧高冷漠然的态度,在与殇泽羽的正面交锋后,产生了峰回路转的改善。

  不知是痴情的力量,主导了她由来已久的本心,还是强烈的占有欲望,在悄无声息的作祟,都没法获取其中,暗藏的机密。

  两人于参天的海樱花树下,近距离邂逅几个时辰后,在抛弃世俗眼光的洒脱中,形影不离地,回到了外围的浮岛聚居地。

  他们出现在了,热火朝天的重建现场时,只见佩姗的身影,正忙碌不停,迅捷间带着点疲惫的痕迹。

  她看到两人,超越界限的举动后,瞬间被五味杂全的心绪淹没。

  殇泽羽和蓝雪谧,谈笑风生的走来,佩姗假装故意避嫌,不瞧向殇泽羽。

  她只对蓝雪谧恭敬行礼,道:“圣女,你回来了。”

  蓝雪谧点头嗯声以应,遂问道:“长老,部落屋舍受损的地方,这些天差不多,该修整好了吧?”

  佩姗面色肯定,道:“回圣女,已经修缮得十有八九了,但像圣殿之类,要求苛刻,不能有瑕疵的面子工程,还得等到大家,把灵力调整到最佳状态,才可倾注众人之力,来进行全盘的修葺。”

  蓝雪谧面带欣慰之色,道:“长老辛苦了,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别把身体累垮了。”

  佩姗弯腰客气,道:“谢圣女关心,这点苦累,不算什么。

  属下能尽绵薄之力,为圣女分担忧愁,是属下的荣幸。

  倒是圣女这几天,跟属下共同做事,想必定是很劳累了。

  你才应该多加歇息保养,别把娇贵的身体,给耽误了。

  若不是有你带领属下,我恐怕也会无计可施。

  说到底,还是你的功劳,才让部落的再建进度,得以加速。”

  蓝雪谧婉言道:“长老过誉了,我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哪有什么功劳可言。要是论执行力的话,恐不及长老的万分之一呢!”

  佩姗腼腆笑着应对,蓝雪谧借机环顾四周,审查重建的整体情况。

  殇泽羽便在一旁,附庸而立,跟随着蓝雪谧的眼光,伺机而动。

  他却不知,如何去插嘴,处境让人为之着急。

  片刻后,佩姗示以冷面,表现得心事重重。

  殇泽羽看到后,以为是针对他的反应。

  但在分秒的时间后,却听她说道:“圣女,部落损坏的建筑,修建的过程,也可告一段落了。如今,属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圣女批准。”

  蓝雪谧面色平静,略带疑惑,道:“长老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佩姗吞吞吐吐,道:“属下······属下想去一趟迷怨部落。”

  蓝雪谧立刻惊讶,道:“迷怨部落不是已经,跟我们彻底闹翻了吗?长老还只身犯险,去那里干嘛?”

  佩姗低声道:“去祭拜下故人。”

  蓝雪谧坦言道:“是缅怀桀琅的吧?”

  佩姗点头道:“圣女猜的没错,毕竟我跟他从小长到大,也不想做得太决绝了,打算去送他最后一程。”

  蓝雪谧深情道:“喔,那好吧。

  思念之心,人皆有之。

  长老对知己情深义重,值得世人学习敬佩。

  永别的仪式,不可省略,你就放心去吧。

  部落的事情,交给我和他便是。”

  说完,她把眼光投向殇泽羽,佩姗也直视着他,让他尴尬地苦笑起来,有种难以消化的感觉。

  佩姗临走前,交代好部落事宜,便留下话语,道:“那既然圣女答应了,属下这就出发,以免耽误太多时间。”

  蓝雪谧轻笑点头,但见佩姗英姿飘逸,瞬间腾空而起。

  她化作一缕蓝色雾絮,从广阔无垠的留离海面掠过,朝迷怨部落奔去。

  桀琅出殡当天,丧礼的全程,由蛟鱿主持大局。

  迷怨部落之人,皆尽数出动。

  整个队伍,浩浩汤汤,绵延数里。

  他们用最高级别的仪式,将桀琅送入了,他一心缔造的虐心海滩处。

  从未有土葬习俗的迷怨领地,由此多出了一座,与海风为伴,与海水为邻,死守天涯海角,凄清的孤冷坟茔。

  佩姗急速飞行,孤身一人,来到迷怨部落中心地区,上门去祭奠桀琅。

  她期盼着,能在他下葬前,赶到目的地参加葬礼。

  但不明事由的她,此刻去已经太迟了,殊不知桀琅,早就下葬多日。

  她随身裹挟的灵光,轰然落地的瞬间,清一色玄黑装扮的迷怨士兵,见到仇敌出现,登时凶神恶煞起来,祭起凶猛的武器。

  对方个个面目狰狞,整齐列队,严阵以待。

  别提欢迎客人的语言,甚至还恶言相向,只差动手这一环节了。

  填充满部落的每个边角,像在做着高度警备状态的男兵,未得到任何允许的情况下,竟想擅自轻举妄动。

  佩姗也毫不怯战,当即引诀唤灵,作出迎战的架势。

  不出片刻,她便被亮丽的蓝色光芒,覆盖住全身,予人威慑的气魄。

  重出江湖的蛟鱿,这时已暂替部落,最高领导人位置。

  即便他归顺了迷怨部落,却依旧表现得平易近人。

  他未受冲动的屈悯蛊惑,而示以恶贯满盈的习性。

  在众数的迷怨士兵,准备用不友好的方式,撵赶佩姗时,他反倒出手相阻。

  蛟鱿道:“住手!”

  他再面对佩姗,客气道:“请问你找谁?有何贵干?”

  佩姗满面敌视状,轻浮道:“没想到野蛮部落内,竟也有通情达理之人,倒还算没有灭绝人性。”

  听到佩姗出言不逊,义愤填膺的士兵,满脸的无法忍受样。

  蛟鱿却淡然地挥手作罢,畅怀笑道:“是我管教属下不严,冒犯得罪你了,本尊替他们赔不是,还望你大人大量,别去介怀。”

  佩姗两眼来神,审视着蛟鱿,道:“原来你就是,背负千古骂名,世人皆知的无耻之徒蛟鱿。”

  蛟鱿默不作声,一旁的士兵,怒斥道:“大胆,你这女人,这般不识抬举,竟敢口出狂言,侮辱我们神尊,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士兵说完,便欲行打击之势。

  蛟鱿附以狠脸色,重声说教道:“干什么?!目中无人似的。俗话说来者皆是客,何况她是来祭拜你们长老的,并无其他恶意,又为何对此计较不休。”

  佩姗两眼充满好奇,面向蛟鱿询问道:“你如看出来,我是祭奠桀琅的?”

  蛟鱿面色平静道:“因为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佩姗满脸怀疑状,蛟鱿迟钝半会,道:“跟你开玩笑的,你应该就是杀害桀琅,守眷部落的长老佩姗吧?”

  佩姗冷然惊道:“你怎么知道?”

  蛟鱿陈述道:“既然你是佩姗,那所有的环节,都可触类旁通了。

  就像你知道,我的名字那样,如你响当当的守眷部落长老,自然是声名远扬。

  而你跟桀琅,又是红颜知己,想必除了你,没有其他人,会在此刻出现。

  你此番到访,定是出于内心的愧疚,试图做点,不损人格的补偿吧?”

  佩姗傲慢道:“算你猜对了,既然都明白,我是来祭拜桀琅的,那你们为何还拦住我,不给我放行进去。”

  蛟鱿耐心解说道:“不好意思,你来晚了一步,桀琅早已给送上山埋葬,如需祭拜故人,还得麻烦你,移步到虐心海滩。”

  佩姗大惊道:“你说什么?为何会下葬那么快?

  按照水幻都的规定,长老级别的人物离世,不是得作法七七四十九天后,才给进行海葬吗?

  为何这才十来日,便已完成仪式?”

  蛟鱿解释道:“那是以前国泰民安之时,亡故之人,才有的特殊待遇。

  如今正处动乱之际,便不再遵循,那些繁杂的步骤。

  另外,他是第一个,死于非命的长老,故而也不太适合,用传统的方式来下葬。

  所以,他只经过三天,隆重的作法仪式,便入土为安,并非是常见的海葬模式。”

  佩姗听后,满脸扭曲。

  她大惊失色,道:“土葬?再怎么说,他也是部落长老,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就安葬了他。”

  话音刚落,便有爱出头的士兵,道:“你也知道这么说?当初你毫不留情杀死长老,奈何没想到这些,现在却在这里埋怨。”

  佩姗想说话反驳,却自觉低下头,进入沉思悔过的安静中,以求应付众人的怪罪。

  片刻后,蛟鱿看着她满面忧伤,于是提醒道:“好了,我安排人,带你去埋葬他的地方吧。”

  佩姗尊敬地点点头,带着歉意,委婉道:“给你添麻烦了。”

  在迷怨兵士的引领下,佩姗来到桀琅的坟墓处。

  她却见屈悯已在此,以守墓人的身份跪拜着。

  正值年少风华的屈悯,经过一番变故的洗礼,这时完全像丧失了意志,任由聒噪的海风,吹得他蓬头垢面。

  他整个人,如行尸走肉般,充满让人失望的色彩。

  佩姗轻声碎步,走近桀琅的坟墓。

  屈悯貌似并不在意,她的到来,仿佛这是预料之中的安排那样。

  他依旧无精打采,跪在沙滩上。

  他久未合眼的凹陷眼眶,目不转睛守望着,桀琅的孤坟。

  佩姗在隐约间,看得到他愤怒的情绪。

  天空乌云密布,低沉压抑。

  狂风肆虐,风卷云涌,树木摇摆,枝叶凌乱。

  周遭的环境,仿佛在演奏一场,生死永别的亡灵之歌,为陷入冷战边缘的两人,加注感伤的养分。

  佩姗面无表情,低头不语。

  她清瘦的身影,在气旋的包围下,显得弱不禁风。

  她恭敬地做完祭拜之礼,难受的自言自语,道:“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怎么就没看出,当时你的心意。

  我竟然还用那种,惨无人道的方式对待你。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心如同刀绞般痛苦。”

  跪地的屈悯,听完佩姗,似乎故意说给他的话后,阴森地冷淡道:“哼哼哼······哈哈哈······

  真是好笑,杀人的时候毫不犹豫,事后才知道反省悔悟。

  可谓是猫哭耗子,黄鼠狼给鸡拜年,虚情假意,口蜜腹剑。

  时光不会倒流,人也不可复活。

  你这样罔顾事实,滥杀无辜,终有一日,是要遭报应的。”

  佩姗欲哭无泪,面带伤心,道:“你说得对,出来混,始终是要还的,我们部落,也不是沦落为,海上浮岛了吗?正好验证了你的诅咒。”

  屈悯嘲讽道:“人在做天在看,你们施行逆天暴政,必然遭受天怒人怨的谴责,而你们的浮山陨落,便是上天,最直接给力的惩罚。”

  佩姗语气低沉,道:“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座孤岛。

  若是长期无人照看和光临,只会变得越发荒芜,越来越离经叛道。

  直到脱开正常的轨迹,变得不再和谐融洽。

  甚至极端得,使人堕入万劫不复的仇恨深渊。”

  屈悯继续昂声,道:“岁月带走了宝贵的生命,却挥不去残留的伤痛。世上没有后悔药,你这样悔不当初,只会让人愈加反感。”。

  佩姗见屈悯,虽义正言辞,却不顾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她施以片面的责怪。

  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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