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势均力敌

  白慕川总是很纵容向晚。</p>

  这事换了程正，不能这么干。</p>

  更不可能允许向晚伤着腿还东游西荡……</p>

  在某种程度上，白慕川与向晚的性子里是有相近特质的。</p>

  外表看起来谨慎小心，骨子里都有一点疯性。</p>

  一旦情绪上来，对生活，有时候比较恣意。</p>

  当然，白慕川不会让她走太多路。</p>

  他从哈桑那里拿了钥匙，开着那辆越野车，带着向晚出了小镇，然后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往上走。</p>

  向晚看着这路的方向，有点熟悉。</p>

  “去问心庵？”</p>

  “准确说，是问心山。”</p>

  “呵！”</p>

  向晚笑了，“这山的名字取得还挺文艺的，也不知是哪位先人的杰作。”</p>

  “嗯。”白慕川说：“他们讲，以前香火鼎盛，很灵验。”</p>

  “噗！这个你也相信？”</p>

  “当然不信。”白慕川侧过头，“不过，想到这山以前的盛境，有些唏嘘……”</p>

  为什么唏嘘？向晚眨一下眼，狡黠地笑，“因为以前山上住着一群小尼姑吗？”</p>

  “傻！哪一个小尼姑，有我家小妖精勾人？”</p>

  “……”</p>

  “我啊！就稀罕妖精！”</p>

  “……有妖精吗？哪里啊？好怕怕！”</p>

  “远在天边，近在座边！”</p>

  “噗……”</p>

  这家伙就是有本事把她说得心花怒放！</p>

  向晚噙笑白他一眼，“专心开车吧你……别贫了！”</p>

  山道不好走。</p>

  何况，刚刚下过大雪。</p>

  白慕川哼笑一声，“看哥的技术！”</p>

  这辆越野车马力很足，白慕川的车技当然也没话说，稳稳当当地就绕到了半山。</p>

  到这里，已经不能再往上了。</p>

  白慕川把车调了个头，停在山腰的平地上。</p>

  这是一个绝妙的观景之地，可以看到金黄色的阳光从山尖洒下来，光芒万丈，将白雪覆盖的万物温暖，并洒下一层晶莹的色彩……</p>

  整个世界，一片雪白。</p>

  他们在雪白的世界里，世界只有他们……</p>

  而他们，又仿佛拥有了全世界。</p>

  向晚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去，拥抱了一下风，突然愣住……</p>

  到这里，她突然明白，白慕川为什么要唏嘘了。</p>

  不远处的那座山峰，就是曾经的问心庵所在地。</p>

  因为那一场爆炸，问心庵背面的山体滑坡了，被雪一盖，乍然看去，像一道冰川悬挂在山上……</p>

  还有那一座年代久远的庵堂也已经彻底坍塌，摧毁般倒在雪地里，从她的角度，只能隐隐看到屋檐上的镇宅神兽……</p>

  白雪掩盖了罪恶与痕迹，却掩盖不了那些发生过的真相。</p>

  “你带我来，就为了看这个？”</p>

  向晚看白慕川久久不语，慢慢走过去，倚靠着他的胳膊。</p>

  “嗯……”白慕川应着，“不完全。”</p>

  “还有什么？”</p>

  “等离开这里，你就很难见到这么纯粹的自然风光了。”</p>

  “这到是……”向晚深吸一口气，“真的很美！”</p>

  大都市里永远看不到的美。</p>

  商业化的旅游区也看不到的美。</p>

  白慕川侧头，看着靠在自己身边的女人，默了片刻。</p>

  “向晚，那个人……可能不是孟炽。”</p>

  嗯？</p>

  向晚一怔，抬起头来，与他眼对眼，琢磨片刻。</p>

  “为什么？”</p>

  白慕川皱起眉头，“上午屠亮传来消息。事发时，孟炽在南木的拍摄基地……有好多人可以为他作证。孟炽本人表示，那天离开无名村后，他径直返回南木，期间再未离开。”</p>

  《灰名单》剧组在南木县。</p>

  孟炽来南木的目的，也是为了剧组的拍摄进度。</p>

  “那么……你又为什么用了‘可能’这个词？”</p>

  可能，就是不完全确定。</p>

  白慕川用词向来精准，不会只是随口说说。</p>

  果然，白慕川面色冷冽地看着她，深目里流露出一抹异常复杂的疑惑。</p>

  “因为我又相信你的直觉……”</p>

  “嗯？”向晚虽然高兴他的信任。</p>

  却知道，白慕川不是一个凭直觉为案件定性的人。</p>

  沉吟片刻，他说：“能为孟炽作证的人，全是《灰名单》剧组的人，基本来自孟氏传媒……”</p>

  向晚明白了。</p>

  这些人都要靠孟炽吃饭。</p>

  他们的证词，可信度自然要打折扣。</p>

  “那怎么核核实？”</p>

  “我觉得我们走了弯路——”白慕川停顿片刻，“所以，我准备从西市杀人案开始，重新调查！”</p>

  那是这一系列事情的起源。</p>

  很多作案动机，其实就隐藏在最初的行动里。</p>

  至于后面的案件，完全有可能是为了掩盖最初的真相而做出的诱导……</p>

  “我支持你。”向晚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任何时候都不放弃。这种精神，只有在你身上看到过……”</p>

  “不要商业互吹了！”白慕川一本正经，“每次听到你说我好，我就怀疑你……是不是为了得到我？小向晚，你不会又对我起了什么歹心吧？”</p>

  一个又字，是把昨晚的“案子”又翻出来了。</p>

  向晚瞠大眼睛，“白慕川，咱们要点脸啊……到底谁对谁起了歹心，谁又对谁耍了流氓呢？”</p>

  “你先脱我裤子。你先起了歹心……我嘛，唉！只是防卫过当！”</p>

  “！”向晚惊叹。</p>

  然后歪着头想了片刻，突然眯起眼，“这么说来，我如果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白白吃亏了？”</p>

  白慕川一脸严肃，“女英雄，可别乱来！”</p>

  噗！说得跟真的一样。</p>

  向晚快被他笑死了，偏头看一眼湛蓝的天空，叹一口气，慢慢走到山边，望着这一片银色的世界。</p>

  “你就别指望我乱来了！哼！女英雄对巧取豪夺毫无兴趣……”</p>

  “那女英雄对什么有兴趣？”</p>

  白慕川走过来，从背后圈住他的腰。</p>

  两个人视线一致，一起面对这个空无一人的冰雪世界。</p>

  向晚没有说话。</p>

  沉默片刻，白慕川突然问她：“向晚，你准备写一辈子小说吗？”</p>

  向晚一怔，“为什么这么问？”</p>

  白慕川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写网络小说很熬人心志，一年两年三年……无数年写下去，你会短命的！”</p>

  “……”这破嘴！</p>

  能不能好好说话的啊！</p>

  向晚忍不住笑，“我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写小说是我目前最容易求得生存的工作，收入虽然不稳定，但可以养家糊口。而且……说实话，我其实也有一个文学梦。想写一些让人产生共鸣的作品。所以，为梦想打工，让理想赚钱，这不是很好吗？”</p>

  向晚说了很多。</p>

  像是说给白慕川听。</p>

  又像是为了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p>

  坚持写下去，本来就是一种很磨人的考验。</p>

  白慕川沉默。</p>

  向晚望着远处的风景，安静了片刻。</p>

  “为什突然这么问？”</p>

  “等回了京都，你可以去学校学习。”</p>

  “嗯？”向晚心里一跳。</p>

  “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一边写作一边读书。”白慕川双臂慢慢收拢，把向晚抱得更紧，“把未完成的学业，捡起来，重新开始……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考虑去专业系统地学习犯罪心理……”</p>

  向晚听懂了。</p>

  她有一会没有回答。</p>

  身体僵硬着，安安静静的。</p>

  然后，突然笑了一声。</p>

  “我没有学历，工作不稳定，是不是……让你觉得很丢脸？感觉带不出去见人？”</p>

  这个问题尖锐，却也直接。</p>

  是向晚一贯的风格。</p>

  有什么事情，摆在明面上说。</p>

  “不会。”白慕川回答很快，“你的情况，我一开始就知道。如果在意，就不会选择你。”</p>

  很耿直的回答。</p>

  向晚听了，略感窝心。</p>

  “可人家说，好的爱情是势均力敌，你不怕我们这样下去……走不长久吗？”</p>

  从爱情到婚姻，要走的路很长。</p>

  两个都是偏理智型人格，不会冲动去决定什么事。</p>

  这样的人也会为未来可能发生的风险，提前进行预演，并做出规避……</p>

  三年，七年，十年……</p>

  最初的新鲜感过去，荷尔蒙的吸引也渐渐消失，两个人靠什么走完这辈子？</p>

  向晚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不管对方说出什么承诺，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这是理智。</p>

  但她也很希望听到白慕川说，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平庸、世俗，容颜老去，他依旧爱她如初——这是理想。</p>

  “感情要用心经营。”白慕川没有甜言蜜语。</p>

  这是他俩在昨晚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后，最正式的一次会谈。</p>

  基于女人的感性……</p>

  也基于男人的理性……</p>

  他俩都很认真。</p>

  白慕川：“小向晚，我们要一直保持下去……如你所说，势均力敌！”</p>

  嗯！</p>

  可势均力敌，谈何容易？</p>

  向晚双眼明亮而真诚，带着一丝笑。</p>

  “我输你太多。在起跑线上，就已经输掉了！”</p>

  白慕川：“不会——”</p>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