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24 章
贞子从宴会大厅出来。
古堡般大厅墙壁上有琥珀色的打光，像是古名著《了不起的盖茨比》书中的场景，夜晚被映衬得辉煌壮丽。
没有风。
狭小的车距让她艰难地找着自己的车位，手袋还在地上掉了一次，她卡在卡缝中转身辛苦地捡起手包捡。那一瞬间她眼眶颤了颤。前后都是昂贵的豪车。核心区贵宾们有加长款专用车或管家接送。
她没有。
跟他们一比，她的境地无法自欺自人。
去他的基因起源阶级，去他的核心区高层。
陡然间，贞子一脸冷漠地望向古堡般的大厅。她是一个像钟摆般摇摆在自卑人格与自大人格之间的人。自卑让她拼命跨越区域，玩命做实验，自大让她认为自己可以凌驾于任何规则至上。
她早已看透了这些，只不过这些年她一直陷入迷茫。
好像doctorbai死后，她就失去了指路的启明星。
那样的女人，活着的时候只不过一名女性科学家，逝去之后却可以影响人的斗志、前进方向，不想承认她的影响力也难。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精神信仰？
贞子对自己默念，有朝一日，她要干一件大事，她要干一件大事。
她要重新找回独属于自己的信仰。
或许是碰见了廖成军、fire，她今夜忽然不想回家。贞子驱车来到了她未婚夫的公寓。并不是只有文丽、柯媛才有男朋友，她也有自己的男人，想到这，贞子心理变得好了不少。
拿出钥匙开门。
公寓客厅亮着一盏灯，这间公寓跟她住的差不多大。在某种程度上，她跟她未婚夫两人也算旗鼓相当。
她是奥古斯都集团实验室的首席科学家身份，对方是集团内部管理层，比她小六岁，是个年轻的情人，她清楚，论她为奥古斯都先生做得那些“事”，她地位的重要性甚至远高过她的未婚夫。
但对方，贞子眼神冷了冷，总觉得是她高攀了他。
一个c级基因跟一个a级基因在一起。
a级基因在学术智力上不凡，在思考问题上有自己独到的角度，对方曾在餐桌上这样对她讨论过。
“你知道奥古斯都先生为什么一定要跟伊莎贝尔这种最古老的基因在一起？”
贞子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同为女性，她一点也没把伊莎贝尔放在眼底，她可是跟科研界大牛doctorbai日常工作在一起的科研人员，攻坚的皆是对地球意义重大的科学选题。
而伊莎贝尔那个女人只是一个住在帝王塔200层的基因起源论患者。
不过对方没有注意她的脸色，他依旧兴致勃勃。
“因为娶任何一个a级基因、b级基因、c级基因，奥古斯都先生都只会是一个普通的男性，唯有娶一个最高贵的基因，他才是社会阶层上奥古斯都先生。这步棋，走得精妙。”
她当时面带微笑，暗地嘲讽道，“你们男人心底都想娶一个高贵而古老的基因吧。”
a级基因没看出她表面上的笑，一边吃早餐一边道。
“不，我还是爱你的，不过你的基因要是再高一点就更好了，c级基因还是低了点。”
她的动静吵醒了年轻的情人。
贞子拉过对方的手臂，金色裙子落地，让他抚摸她的肌肤。对方含含糊糊，刚从睡梦中醒来，“回来了？今晚怎么样，遇见了哪些上层基因。”
核心区的a级基因跟a区的a级基因不一样。
a区的a级基因早已确定了人生的科学信仰，而能进入核心区的a级基因无一例外是为了往上爬，他们对上层基因的社交财富、一举一动更向往、更富有进取心。
贞子当初也是利用了对方这样的心理属性，暗示她平日工作上跟奥古斯都先生走得很近，让对方选择了她。
“还不错。”
她敷衍道。
“他们的女伴长什么样？都是s级基因吧。”
这种问题起初对方还只是一个小主管时并不频繁，但是在她的运作之下升为集团管理层后，最近一段时间问得越来越频繁。
a级基因娶s级基因。
虽然少有但也不失为一条升迁之路，前有奥古斯都先生。
贞子失去了兴致。
她从对方身上下来，裹了一条浴巾，坐到床边抽了一口烟。年轻的情人在壁灯下眉眼显得有些温和。她笑了笑。
“还不错。”
贞子想起还在a区同doctorbai一起攻坚实验项目的那个阶段。
她在neo谈过两段恋情，无疾而终，她疑心自己在两性关系上失去了能力，她内心没有一个家庭的具象模板，可能是c区创伤、原生创伤或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一度有点消沉。
不过看到doctorbai也没有恋情之后，她的想法好受了不少，这么优秀的女性不照样没有感情吗？自己与doctorbai的共通点似乎又多了一个。尽管a区以及neo里不少人想追白博士。
对方虽然冷冰冰，但冰冷也是一种美。
doctorbai在感情议题上的态度一直是冷的，其他男性有心也无法再进一步，这样的情况其实让贞子内心的紧张感环境不少。
doctorbai有时像她的浮木、有时像她理想中的内心画像，假如对方恋爱结婚了，不再是科学家，而是一名普通的妻子、母亲，她会看不见自己的道路。
neo基地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么先进完善，不过有一个规定是相同的：实验基地内部不准养猫，只可以在外面喂小动物，防止动物被实验污染。
贞子从来不喂小动物。
她自己都没人怜惜照顾，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其他。文丽倒是经常喂猫，还会分享图片给大家看。直到一次，贞子从基地外面经过，看到一个身着棕色风衣的男人耐心地喂着一只猫。那只猫将小爪子伸在对方裤子上，想要吃对方手中的东西。
男子目露温和，抚摸了一下猫咪的后背，喂完手中的食物。
男子起身，一名长相温和的男人，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视线看到她身上的实验室白袍，问道。
“请问neo基地要怎么登记进去？”
贞子被对方温和的感觉打动。她似乎天性喜欢温和、柔和的东西，文丽、还有这名男子身上都有这个特质。她将对方带到neo实验室登记处，也许下次他们还有机会相见。
直到对方见到doctorbai出来，他伸了伸手，眼睛里一点点有了光泽，全身散发出一股比刚才喂猫还要温和的气息。
“hi，白。”
doctorbai跟对方结婚了。
贞子看得出，她们两人是真心相爱。
doctorbai跟对方相处的氛围感不同。doctorbai多了一副透明无框眼镜，是对方送给白博士的一份礼物，白博士每次都有珍惜戴上。
两人如此相爱，贞子心像被细细扎过一样。
她暗地里观察过那名叫柯衡的男性许久，对方是一名大学人类学教授，a级基因，学生们叫他柯教授，基因背景不算特别出挑也不算特别差。
但贞子依旧有一种直觉，对方不像表面上那样。
温和的东西，是真的吗？
关于doctorbai与柯衡如何相遇、交往、相恋，其他人完全不知情，不过其他人看得出柯衡对白博士十分细心，两人有感情。
doctorbai甚至难得对他们开起了玩笑，“我这种专门搞保密实验的，要是轻易就被发现还搞什么保密项目？”
文丽摇头鼓掌，“服了，专业，专业。”
其他男性：“我要去看看对方到底何方神圣，就这样把我们neo基地女神给娶走了。”
汪守正、她们那一代科研人员全跟着笑。
只有贞子没有笑。
贞子看了看年轻的情人的脸。
对方被她温和地凝视着，脸上的神情一瞬间也变好了一些，贞子伸出手抬了抬他的下巴，对方在她这个具有支配性的动作下愣了一下。
“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贞子开口问。
原来是想跟他增进关系，a级基因双臂交叉，人很有自信地靠在床头上。
贞子手指碰了碰他的手臂。
“我喜欢你的手。”
a级基因感到自己被肯定。
“还有腿，腿也很修长。”
a级基因神情更愉悦了一些。贞子的手指沿着他的轮廓抚摸了一下。
“还有眉骨、脸，挺温和，不是吗？”
贞子温和地冲着他笑了笑。
她拍了拍他的脸。
a级基因恐怕还以为她爱他爱得无法自拔吧。在核心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贞子找到自己记忆中的相似轮廓，尽管人格、性情、能力虽然完全不像，但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替身。
加长款车开过d区大桥。
这里又叫做异种地狱，场景跟a区、b区、c区完全不能比，但是d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它反而纸醉金迷、有的地段十分繁华、喧嚣。
整个区域霓虹满彩，黑暗藏匿期间。
一个满脸色彩的女性靠在墙壁上抽了一根烟。
她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金发让她显得美艳年轻，大腿上是破破烂烂的渔网丝袜。她刚从异种手下逃出来，一个姐妹被异种吃掉了，血溅在她的棒球衣衣摆上。
金发女郎对着墙壁擦了餐，骂了一声“晦气”。
那辆加长款车似乎停在巷口有一段时间了。那奢华、上层基因的所有物燃起了她的一点兴趣，她踩灭了烟，对自己的嘴里喷了喷口气香水，又警惕又带着挑战欲地走过去。
“来我们d区干嘛？”
对方的车动也不动。
她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转念一想，能来她们d区还能是什么好人？她俯下身子，朝车窗内抛了个眼神。
她知道自己现在身段非常有曲线。
对方还是纹丝不动。
她有点泄气、没耐心了，“不搞来什么d区，老娘走了。”她往前走了两步，正觉得有点丧气，身后车灯朝她的方向闪了闪。
车灯照在她身上像亮如白昼。她反射性遮掩。
车门渐渐开了。
奥古斯都集团实验室。
“听说了没，奥古斯都先生好像又换了一个女朋友。”
“上次c区那个呢？”
“分手了，c级基因，能谈几个月？”
“说的也是。”
从实验室出来的贞子一身白袍，她的脸色有点疲惫，但是眼底又有一种异样的光，其他人见到她自觉噤声。
他们刚刚还在她背后讨论到c级基因。
贞子就是c级基因。
那些人有点怜悯地看了看这个所谓的实验室首席科学家。
她a级基因的未婚夫移情别恋，在集团里跟另一个s级基因的新实习生好上了，对方只用了40分钟就把a级基因给吊走了。
贞子目前似乎还并不知情的样子。他们看着贞子脱下无菌手套，在水流下洗了洗手，垃圾桶里无菌手套上沾着点血迹。
贞子没理他们在私聊什么，她干完自己的事情，换了一身实验室白袍又进去了。
“你们说，要是她知道自己未婚夫跟s级基因好上了，她会怎么办？”
“……难说。”
众人想象了一下，贞子被奥古斯都先生委以重用，对方性格不好相处，看人的眼神时常像异种那样有点古怪。
他们背着她八卦，聊她的c级基因，但是没人敢当面轻易挑战她贞子。
总觉得这个女人背后不会就这么简单。
那一刻，他们同情的竟然是她的未婚夫，对方真的知道自己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c级基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