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c区。
雨夜过后，肮脏的水洼折射着一丝月色。
空气清晰了一些。
一名瘦弱的少女顺着人流从安全洞出来。
c区对雨夜就会有异种侵入的现象习以为常了，每次会自觉进入军方为人类修建好的安全洞，他们并不害怕因为有军队保护他们。
人流熙熙攘攘。
少女没有马上回家，她漫无目的地从人群中走出，独自漫步到c区的大桥边。
大桥全长6000多米，分上下层，上层公路桥下层磁悬浮隧道桥，又叫做c区第一桥。
人在桥前显得渺小。
白色钢缆一根一根发射状将大桥桥身宏伟托起，夜晚降临整个桥面桥索会变成荧红色，是c区唯一的特色标志物，同时也是唯一连接c区和d区的交通命脉。
大桥下方没有水。
二十年前异种大批侵入，人类防御不过，将c区和d区间的大桥炸毁过一次。
她远眺大桥对面的d区。
c区全区萧索，d区反而灯火通明，歌舞升平。d区比c区凶险，但是经济比c区发达得多。
据说d区接触灾变异种较多，不少异种交易、异种爱好者常常去往d区，d区私底下有资金注入，被打造成一个灰产区，有灰产链，盛行“异种经济”。
不少人在那赚到了大钱。
她也想赚钱。
c区鼓励教育，教育资源免费，但是后末世了，谁还会真的花生命读书，更多人只想赚钱想法设法去更安全的地方，例如核心区，但是后者渠道又被基因起源控制了。
她不屑地想了想核心区。
她虽然没见过核心区的大人物，但她就是反感他们，瞥了瞥自己身上的平民装，要是她是核心区的人，不用努力都可以过得很好吧。
一辆加长型轿车亮着漂亮的车灯从大桥出口驶出。
那是核心区的车。
少女被车灯打在脸上。
她下意识伸出手指遮了遮眼睛，纤细的手被车灯照得通亮，肌肤线条像被柔化过一般。车灯转向，梦幻般的光从她脸上消逝，少女又被留在平凡无奇的c区夜色里。她恍然若失了一下。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正准备离去，就在这时，刚刚离去的加长型轿车竟又开了回来。
那辆黑色车停在她的不远处。
车窗渐渐摇下。
身后是荧红色发射状的线，铺天盖地把人类网在其中。
一张上层基因的男人的脸从车内露出。
奥古斯都实验室。
贞子理了理实验白袍，在实验室门前刷了一下高级证件，门前绿光滴滴闪烁了几下，通行。
一双透明色无框眼镜架在她的鼻梁上，鼻梁上隐隐有一点压痕，她不仅没觉得重反而觉得这幅眼镜对她有加持作用。
在她的记忆中，doctorbai就喜欢戴一副透明眼睛，她丈夫常在大学教完课后来实验室找她，把她的眼镜取下来帮她按摩太阳穴揉捏视力点。
没想到自己也沿袭了戴透明眼镜这个习惯。
doctorbai有的，她也想有。
奥古斯都实验室是核心区最先进的实验室之一，跟之前doctorbai的neo实验室和斋双叶实验室并称实验室三大巨头。
贞子在这座实验室感觉更自在。这里她说了算。
大型实验机器在自动运转计算。
机身在空气里微微震动。机器低频运转的声音让人的耳膜不舒服。
几个助理在实验室的休息间里聊着八卦。
“奥古斯都先生又带回来一个‘女朋友’。”
“据说是c区。”
“c区？”
“嘘，你们说，奥古斯都先生是不是有那个大病？”声音压低了一些，“放着好好的最古老、最上层基因不要，偏偏要去找那些下等基因。”
“奥古斯都夫人可是最古老、最高贵的基因，我此生见过最高雅的女人。”
“被pua多了，产生逆向报复吧，被最高贵的女人天天说基因低配不上自己，干脆就……”
实验记录板敲在桌子上。
那几个人一瞥见贞子那张瘦瘦的脸，立刻噤声闭嘴，各自散开去干自己的活。他们不怕贞子的学术能力，但是怕贞子的眼神。
贞子面相不是那么舒展，清秀无奇，脸有些瘦窄，笼在白袍之下的身型偏瘦。
几个人一脸正经，避开贞子的方向，沉下心来做实验。
待贞子走后，其中一个先抬头。其他人望向贞子背影的地方，一边讨论。
“之前奥古斯都实验计划都是doctorbai说了算，doctorbai牵头奥古斯都和斋双叶做了不少大型实验项目。”
当时地球科学飞速发展，不少科技就是那时出现的。
现在整个科技速度再次放缓，他们对手中进行的实验一知半解，还有一半内容是隐蔽的，只掌握在贞子手中，连最终要做的实验课题是什么也不知道。
“白博士学术水平高。”
那人望了眼贞子的方向。
“她是三级跳吧，c区跳到a区，又从a区跳到核心区，还从白博士手下跳到奥古斯都先生这……不知道跟奥古斯都先生是不是也……”
贞子略疲累地回到住宿区。
将包挂在玄关，在门口换了鞋子，人倒在客厅沙发上，虽然在核心区留下来了，但是只有一间高级公寓，不像doctorbai过来时核心区给她开的是一间带花园的别墅。
贞子百无聊赖地抽出一根细烟给自己点上。
平平无奇的她只有在这种时刻脸上才奇异地流露出一丝狠劲。
也直到这个时刻，她才感觉双肩缓解了一些，有了一点自己的空间。
她从小出生在c区，在c区看到了不少伤亡，c区异种侵入，c区军队救助，c区的人担任护士救死扶伤。她活在火中、危险里。
她记得c区和d区相连的大桥下方有一座观音造像。
一两千年前过去的人为了治水，修建了那座观音造像定水，但是两千年后为了阻止异种，水被抽干了，那尊定水观音孤零零地被废弃在d区的大桥桥口之下。
她在c区上学时天天望到那尊融在落日里孤独而被众生放弃的观音造像。
对方被众生放弃了，而她还不想放弃自己。
doctorbai来到c区挑选实验室助手。
得益于从小就玩命读书她也有了面试资格，她拼了命去准备那场面试，不入选她就会永久留在c区，那是她唯一的机会、唯一的光，她可以为此将自己包装成一个跟真正自己截然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