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伽椰子的记忆
李暮双手攥紧，他下意识上前想要将小女孩救出来，然而就在他的手将要碰触到她的时候，眼前场景忽然转换，他瞬间出现在了一间老旧的木屋里。
这个房间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但地板却擦得干干净净，桌上放着一张相框，照片上，一个身穿白色裙子女孩站在中间，在她身边两侧，则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男人神情冷漠，女人的表情虽然稍微缓和些，但嘴角的笑容却看上去很面前。
而站在中间的小女孩，就是刚才在公园见到的那个，虽然在公园时她脸上带着脏污看不清楚容貌，但以李暮的眼力，自然能够分辨出来。
小女孩面带微笑，看上去很快乐。
“喵”
一道猫叫声忽然响起，李暮身形微怔，循着猫叫声看去，一只纯黑的大猫就站在门外，颇有灵性的回头看着门内的他。
一人一猫目光对视。
“喵”
黑猫有些催促的叫着，似乎想让李暮跟它走。
“这是，那只黑猫？”
李暮打量着它，没有急着行动。
回想着之前在家中见到的那只黑猫，那双绿油油的猫眼，却与眼前这只不同。
它的眼睛是黄色的。
黑猫见他不为所动，再次叫了一声催促，李暮想了想，便抬腿跟了上去。
在黑猫的带领下，他很快来到了客厅。
公园见到的那个小女孩低着头跪在地上，在她身边，那照片上的女人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根戒尺：
“伽椰子，你真是太不让我省心了，让你出去买个东西，不光把自己弄得脏兮兮，连东西都没有买回来？”
“说！你是不是私自用钱买了零食？不承认是吧？好，我让你不承认！让你乱花钱！”
戒尺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那个名叫伽椰子的小女孩身上，她瘦小娇嫩的身躯顿时皮开肉绽起来。
一丝殷红渐渐染上白裙。
“哗！”
外面的推拉木门忽然响了起来，似乎是有人走了进来。
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他看起来醉醺醺的，身上散发着浓郁刺鼻的酒味，而那女人在见到他的到来后，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一把将戒尺丢掉，将伽椰子从地上拉起来，并往楼上走去。
她似乎很害怕这名男子。
一家三口凑齐了。
李暮站在角落的位置，那只黑猫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它并不重要。
“原来这个恶灵叫伽椰子，看来我的确是在她的生前的记忆里没错了，我说看到的这两个片段，应该就是她童年的遭遇了。”
男人表情狰狞，他看到了楼上的母女二人，快步追了上去，一把将伽椰子扯开推到了一边，大手抓住了女人的胳膊，不顾对方的剧烈反抗和挣扎，直接用力撕开了她的衣服，粗鲁的侵犯着她，同时嘴里不断叫骂着：
“你这该死的表子！竟然还敢逃？我看你逃到哪儿去！你要是敢离开我，我一定会把你找出来杀死！”
“不！川又日和，我求求你，不要杀了我！”
没有再去看楼上的家暴场景，李暮的视线始终放在伽椰子身上，跟随着她，李暮来到了室外的院子里。
“喵”
那只黑猫此刻就在外面，伽椰子坐在地上，向黑猫招了招手：“小黑，过来。”
那只被叫做小黑的黑猫喵了一声，接着向伽椰子走去。
将小黑抱在怀里，抚摸着小黑柔软却有些干枯的毛发，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被发泄出来，冲刷了她脸上的脏污，滴落在小黑的身上。
就这样抱着小黑无声的哭了许久，而李暮则站在她面前，同样沉默着。
他能够清晰地从她身上感受到孤独和害怕，在这样的家庭环境生活的孩子，内心其实是非常封闭且压抑的。
也许对她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只叫小黑的黑猫是唯一能够走进她内心的特殊存在。
某种程度上来说的话，小黑不仅仅是她唯一的朋友，还是能够治愈她心灵，压制她内心黑暗的存在。
场景再次变换，李暮此刻站在一座大学的门口处。
现在似乎是放学时间，学生们不断从学校里走出来，他们有说有笑着，谁也没有在意那个总是披散着长长的黑发，低着头独自行走在路上的女生。
即便她的样子与童年时期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气质和行为。
李暮只用了两秒，便锁定了远离人群，独自低头快步走在路边的伽椰子。
她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双手紧紧地抱着几在胸前，那长长的头发下，一双满是不安的眼睛眨巴着。
李暮来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行走。
就像是两个认识多年的朋友，即便不需要开口说话，只是并排行走，也不会觉得有一丝违和。
但这只是上帝视角看来，事实上伽椰子并不知道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在跟着她。
如果说在来到这里之前，李暮对伽椰子是愤怒的，甚至是仇恨，但当他看到了伽椰子所经历的一切，对于她，心中更多地是可怜与同情。
不是对它，而是对她。
对活在这记忆中的伽椰子。
身旁的伽椰子忽然停下了脚步。
李暮随之站定，他看到伽椰子竟抬起了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的某个身影。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他们前方大约三十米处，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深蓝色牛仔裤，身高约莫一米七五左右的男生，背着书包，单手拎着书包带，有说有笑的和同伴走着。
男孩时不时地偏着头，与身边的伙伴说话，嘴角始终带着微笑，是个看起来很阳光的男孩。
李暮转头看向伽椰子，她那无神不安的眼睛，在这一刻，似乎出现了一丝光芒。
男孩似乎是察觉到了伽椰子的视线，回头向这边看了过来，二人视线相对，男孩愣了一下，随即对她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就像是一道阳光，温柔且温暖，直接照进伽椰子封闭的内心，为她带来了一丝光亮。
伽椰子的心砰砰直跳，只是对视了不过刹那，她便迅速低下了头，手指不安的搅动着。
男孩见她如此，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太过在意，转过头继续和伙伴说笑，渐渐地，他们消失在转角的路口。
伽椰子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抹淡笑出现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