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男儿到死心如铁
沈长轩再次杨补之留下的绝笔，只见潦草的字迹间隐隐透出凛冽的剑意，不由得暗暗叹息。
剑神一剑，补天剑诀……沈长轩咀嚼着这个词，忽然想起前世读过的一句诗，叫：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这剑神杨补之的行事，正如这词句所写！
他将杨补之绝笔记在心上，然后凝视那一行剑痕，低下身，用手触摸之。
他仿佛与杨补之的精神融为一体，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从地球穿越而来的沈长轩，而是当年的绝世剑神杨补之，仿佛也能瞬息间用出那道剑招。
沈长轩闭目，身周仙气激荡，牵动天地气机，隐隐发出呼啸之声。
然后他陡然睁眼，右手食指与无名指贴合，如在幻境中所见杨补之那般划出道弧线。
可惜，剑招并未如他所愿从指间发出。
‘呵呵，果真没有这么简单。’沈长轩轻笑一声，再次凝视那道剑痕。
这剑痕是杨补之留给后来人的赠礼，照杨补之留下的影像所说，它属于外法，任何人都能习得。
但偏巧不巧，沈长轩之前学会的法门都是内法，需体悟配套真诀的真意而用出。
偏偏这门外法没有配套真诀，沈长轩之前的办法完全不能凑效，这反倒让沈长轩有些踟蹰。
凝视剑痕许久之后，沈长轩忽地洒然一笑，道：
“真意真意，真诀当然有真意，剑术亦有真意，何须默守陈规？”
既然要用出内法，需要配合真诀的真意，那对于没有真诀的外法，自然只需悟出这招外法的真意便是。
他再次杨补之的绝笔，仔细体会剑身当初的胸臆，然后用手触摸剑痕、触摸青锋剑剑身，同时回想在幻境中与杨补之的形象，于是心神激荡，胸中自有一股斩孽龙之意。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他双眸如星，双指如剑，对着前方龙肋化成的山丘一划，一股浩荡的剑气自他指尖打出。
下一刻，那座山丘半腰忽然断裂，上半截轰然倒塌，落在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烟尘散去，沈长轩负手而立，目光透过迷雾看清那座被自己一剑削过的山丘。
它被战去的截面平整如镜。
……
胡柳儿与胡依依被隆隆的声响震醒，都一脸错愕。
“柳儿姐姐，发生什么了？”胡依依茫然无措。
胡柳儿恢复镇定，双眸透过窗户往坠蛟岭深处看去：
“‘那个地方’出事了，走，去看看！”
“好！”胡依依点了下头，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等等，我去看看沈先生，他怕也被弄醒了！”
片刻后，她焦急地回到胡柳儿身边，道：
“不好，先生不见了！”
胡柳儿眼睑微垂，心中已然有了个猜想。
“是了，沈先生已经提前一步过去了。柳儿姐姐，我们快去看看吧。”胡依依反应过来，不等她开口，率先说道，“有沈先生在，天塌了他也会先顶着！”
胡柳儿点头，便伸手提起胡依依，用上御风之术，迅速向声响传来之地飘去。
下一刻，她二人在龙肋形成的山丘前停下。
她们看见，一座山丘被削去了上半部，只留刀削一样的截面。
“这……”胡依依惊诧出声，随即向前望去，看见远方龙头石上一青衣文士一手屈在身后，一手捏出个看不清的手势。
微风拂过，吹动他衣袂飘然，恍如谪仙下凡。
“沈先生！”胡依依回过味来，惊叫道，“这座山是被他削去的！”
她刚要向前走去，却被胡柳儿抓了起来，动不了。
“忘了前面有阵法，你进不去吗？”胡柳儿提醒道。
胡依依怔了下，随即朝沈长轩看去，想到沈长轩竟然能进入阵法中，心中先是诧异，后来又觉理所当然。
这时她听见胡柳儿说道：
“我猜，这位沈上仙刚才是察觉到这里的变故，以其无上剑诀诛杀了匍匐于此的鬼怪。”
“无上剑诀？鬼怪？”胡依依张大眼，随后又点了下头，
“是了，沈先生用出的剑光实在惊世骇俗，若非对手太强，怎能逼出他这招？
“咦，这里的确龙息浓郁，刚才沈先生定是和龙息化成的恐怖怪物缠斗一场……我已完全看不见那怪物的模样，想来已被沈先生除掉。
“嘶——沈先生太厉害了吧！”
她不由震惊不已。
那边沈长轩看见胡柳儿和胡依依，于是徐徐收起出剑的动作，等待这俩狐狸走到自己跟前。
谁知过了好一阵，她们仍立在远处，似乎没有过来的意思。
‘这……等等，这里是有迷阵对吧……’他想明白，于是从龙头石上一跃而下，缓缓向胡柳儿和胡依依走去。
星光灿烂，映得他出尘不凡。
“沈先生，你还好吧。”胡依依见沈长轩走来，半是欣喜半是担忧地问道。
沈长轩洒然一笑，道：
“随手施为尔，不足挂齿。”
胡依依便轻轻点头。
“多谢仙长替此方生灵除掉龙息之患。”胡柳儿则郑重地说道。
‘除掉龙息之患？’沈长轩怔怔然，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发出道剑气，竟能引起胡柳儿和胡依依浮想翩翩。
他看着胡柳儿和胡依依的表情，瞬间猜到她们心中所想，便说道：
“你们误会了，龙息并未被我除去，仍盘桓于此。不过经我刚才这一手，恐怕长时间不敢作乱。”
他刚才出招之时，感到周遭龙息已然一丝不留，便猜想是自己用出当年斩龙一剑，引发龙息的恐惧所致。
想来龙息被自己一剑震慑，日后想要作乱，也得掂量掂量。
胡柳儿闻言点了下头，道：
“此处龙息本来就是孽蛟残存的一息罢了，以我一人之力便可镇压，若非之前我心神受损，叫它们趁虚而入，它们也不敢这么猖狂。
“今日经仙长这般敲打，想来这坠龙岭今后能重归安宁。”
沈长轩闻言笑道：“如此甚好。”
胡柳儿点了下头，双目忽然变得无神，幽幽道：
“相传当年孽龙虽被诛杀于此，但并未死去，而是裹挟九成龙息往江州方向逃窜，这里剩余龙息不多。若非如此，整个云雾山只怕早就鬼怪成群了。”
什么！沈长轩闻言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