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风月

  颜王玄灵带着沈冰张双远和陆懿等人,

  张双远和陆懿则领了几十个皇羽营的士兵。

  一行几十人围在了公爵府的门前,看着颜王殿下取了一支鸣镝,在马上吹着哨子,一声又一声地催促着贪狼公爵洛仲琪。

  府门被人从里面踹开,洛琰顶着一对黑眼圈,牵着“越影”,提着长戟,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吹吹吹!你特么的叫魂呢!”

  玄灵厉声问:“我姐呢?!”

  “在屋里,我让她等等再走——你特么的叫魂呢!”

  “几点了?你抬头看看这都几——”玄灵没好气地反怼了他一句,然后忽然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似的没了声音。

  他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怕了洛琰,而是因为此刻洛琰的形象属实是有点令人震惊:“——仲琪,你是不是生病了?”

  洛琰不明就里,纳闷地问了一句:

  “没啊,怎么了?”

  “为什么你的印堂发黑,两眼无神,脚步虚浮,萎靡不振……”看上去就像快要命不久矣了似的啊?

  洛琰无言:……

  “啊,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他欺负玄灵涉世未深,一嘴瞎话张口就来。

  “哦……那你要注意身体哈。”

  玄灵懵懵懂懂的点了下头,温柔体贴地关心了了一声。他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遂转头,小声地问身边的陆懿:

  “没睡好?我还经常通宵呢,也没见像他这样啊。”

  陆懿被他给问的一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洛琰,洛琰扶着腰正要上马,被陆懿这么一看给看的老脸通红。

  陆懿说:“王爷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玄灵问:“懂什么?”

  陆懿遂换了一个问法:“王爷你女票过女昌吗?”

  “女票女昌?”玄灵蹙眉,而后面不改色地说:“没有。”

  “真没有假没有?”

  陆懿显然是不信。

  玄灵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但见洛琰阴沉着脸回头:“他还小,阿懿你别跟他聊这个!”

  “去!你走你的,别管我们。”

  玄灵显然是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趣,挥手,不由分说地就要赶洛琰走。沈冰李独行与张双远等人也跟着上前凑,莫嫣是一介女流,荀斯对这个不感兴趣,两人跟在后头:

  “你们谁熟悉燕京的……那个地方啊,这仗打完了咱带王爷一起去……学习学习啊?”

  “王爷请客吗?”

  “咱得请王爷吧。”

  “哈哈哈哈。”青年军官们大笑。

  “不是你们都在聊什么啊?”

  莫嫣很不合时宜地问插了一句嘴。

  陆懿看了她一眼,咳嗽了一声没回话:

  “嗯,燕京我不熟,去天水的话我倒是可以安排。”

  “你们在聊什么?”

  ——莫嫣又问。

  伍昀选择性失聪地说:“我倒是知道几个地方,就是不知道王爷能不能看得上。”

  “不是!你们在聊什么啊!!!”

  “聊黄!女人家的别插话!”

  莫嫣:“……”

  玄灵见状勾了勾唇角,而后拍了拍莫嫣的肩膀,无言地安抚了她一番,接着转脸微笑着同伍昀等人说道:

  “哎!我说大家……都把你们平时常去的地方……跟本王分享分享呗。等打完仗本王要去见见世面。”

  他边说边挑眉毛。

  “王爷你认真的?”

  副官沈冰难以置信地问。

  玄灵旋即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

  “认真的,别藏私。”

  几人得了准许,相视了一眼,登时就跟报菜名似的报了一大堆地名。尤其是诏狱使伍昀,还特意地交代了几个只有内部人才知道的暗令:

  “王爷你可千万要记住了,到了‘莳花馆’要记得说:‘给我点两杯十年的“黑骑士”,加冰。’

  然后这时老板会问你:‘先生您要把酒给谁?’

  这时候你就要说:‘一杯给一位漂亮的姑娘,一杯留给我自己。’

  ——不然人家都不会搭理你。”

  玄灵问:“为什么啊?”

  伍昀说:“还能是为什么啊,因为让缇衣人给突击检查怕了呗。”

  ——众所周知,衡鉴皇帝玄煜传统且不喜奢靡,比其父还要厌恶官员们的不良作风问题。玄煜曾专命缇衣人查办了燕京城里的大大小小的花柳巷和赌场,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官员们沾黄沾赌沾恶习。

  伍昀还记得自己上次找姑娘,中途好巧不巧的碰见了来扫黄的缇衣人指挥使沐离。两人隶属于同一个体系,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此刻见面,双方不免有些尴尬。虽说沐离最后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抓伍昀回去批评教育,更没有把伍昀的事情上报给玄煜,可事后伍昀见到沐离时总觉得丢人现眼,面上无光,抬不起头来。

  “嗯,你们接着说。”玄灵一边歪头骑马,一边拿了一个小本子认真地记着,他一笔一划,目不转睛,其好学程度甚至可媲美学堂里的莘莘学子。

  众人不疑有他,只当王爷是长大了。

  沈冰在左,伍昀在右,两人宛若两个老流氓一样恨不能将自己的毕生所学相传授。

  可忽然,

  他俩却发现面前的这个好学生不知什么时候把手里的本子一合,然后举高过头往后一丢:

  “戚冉!”

  玄灵头也不回地高声喊。

  而后在道路两侧的人群中,

  一个橙红色的人影应声快速闪了出来。

  眨眼间就把玄灵的本子给拿到了手里——戚冉小跑了两步,然后在玄灵的马前单腿跪地:

  “缇衣人戚冉领王爷的令!”

  “去!照着我本子上的地名,把上面的这些风月场所给本王挨个地查,挨个地禁,漏掉一个我就取了你的命!”

  他说罢扫了一眼旁边的,不知所措的伍昀和沈冰,神情严肃,面色冷凝:

  “其他人本王不管,戢武卫的,你们几个,要是让我知道了去这种地方,我就扒了你们的皮——尤其是你!”

  玄灵边说边凶巴巴地指伍昀。

  “七杰”们瞠目,纷纷下意识地停马驻步——他们均没有料到玄灵会来这么一出。

  弓骑长官陆懿像是被震惊到了,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呆若木鸡,宛若雕塑。副官沈冰以为他是接受不了这始料不及的变故,遂曲肘捅咕了一下他的肋部,小声地和他嘀咕:

  “没事哈阿懿,王爷估计就是说说而已。”

  陆懿:“嘉嘉……”

  沈冰:“???”

  你在说什么?

  陆懿不接话,只见他翻身下马,连报告都没跟玄灵打,就一头扎进了两边看热闹的人群里:

  “你是不是陆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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