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

  洛琰和洛白茶走在前面,玄琬和玄璎走在后面,玄灵板着一张脸,不前不后地走在了四人中间……

  夜风来回往返于宫殿,携着凉气横梭在其间。

  冰冷得宛若玄琬的训斥,使玄灵不得开心颜。

  “堂姐……”玄璎伸指捅咕了一下玄琬,然后又指了指玄灵的那颗莫得感情的后脑勺:

  “王爷生气了,我们……我们要不要过去劝劝?”

  “劝什么?不用劝。”

  玄琬习以为常地回了一句,然后不缓不急地说:“没事,搁这装抑郁呢,我弟弟我还不了解?”

  玄璎:“装的?”

  “那当然了!对了璎妹你小点声,咱家王爷他好面子,可千万别让他给听到了!”玄琬口是心非地喊着。

  离她们只有两步远的玄灵:“……”

  他幽怨且不悦地回头斜了她们一眼:“嘁。”

  “你瞪我们干嘛?”

  玄灵:“瞪你怎么了?

  “啧!几天没挨打,长本事了啊?”玄琬佯作生气,说完伸手在玄灵的狗头上一扒拉。

  玄灵一偏脑袋:

  “阿姐我问你个问题啊。”

  “问吧。”

  “你能接受洛琰喜欢上别的女孩子吗?”

  玄琬闻言一怔,没有说话。

  玄灵遂放慢了脚步,与玄琬齐行,然后追问她:“……或者说,他身边要是多出来一个女的你心里舒服嘛?”

  玄琬回答:“废话,当然不舒服了。”

  “那我都替你把坏人做了,你干嘛还拦着我,不让我赶那个女的走啊?”

  “大晚上的你让人家怎么回去?”玄琬反问了一句,“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这女孩子下半辈子不就毁了嘛?”

  “你想多了,那娘们可不是什么善茬。”玄灵冷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和玄琬说话。

  玄琬一怔,也随之压低了声音:“怎么说?”

  “她有功夫在身,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柔弱。”玄灵盯着前面二人的背影,面容严肃的说。说罢他偏头,默默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

  “单论拳脚的话,人家一个人能打你们两个……”

  玄璎小声的嘟囔:“这又关我什么事啊?”

  “小四你是在说……”玄琬思寻了片刻,“仲琪的这个妹妹是在装柔弱?”

  “是的呢。”玄灵点头,眼神冷漠:“所以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洛仲琪是在维护什么?”

  难道他就不知道这女的是在扮可怜吗?

  玄琬问:“你觉得仲琪对她有意思?”

  玄灵瘪了瘪嘴:“我可没这么说……”

  “我觉得,洛将军喜不喜欢她不好说……”一旁的玄璎轻声说,“但是流水无情落花有意,这个女孩子肯定是对洛将军有意思,堂姐你没看出来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怕不是在装傻。”玄灵耿直且不屑地说道。

  玄琬的小心思被玄灵识破,登时恼羞成怒了起来:“就你话多!”

  玄灵:“怎么了,还不让人说?”

  长宁公主闻言登时破防,但见她没有了先前的那般皇后似的端庄。跟玄灵,两个二十好几的人你一下我一下的打打闹闹。

  “所以阿姐你到底是看没看出来?”玄灵忽然问。

  “我看出来了啊,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玄琬绛唇微抿,神情复杂的说:

  “我就是个自私的人啊,可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东西了。可小四我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单凭着臆想去和他吵和他闹?让洛琰觉得我跟你似的不讲理么?”

  “你清高,你了不起,我拿你当亲姐,你拿我当形容词?”玄灵气得一脚踢开了一颗拦路的小石子。

  玄琬莞尔一笑:“好了,我不和你闹了。她要是能追到洛琰算她的本事,追不到就说明她比不上我。”

  玄灵蹙眉:“你还打算给她机会?”

  “那不然呢?”玄琬反问,“她身份特殊,又是烈士遗孤,我总不能拿着我的身份压她吧?那显得我成什么人了。”

  “堂姐,我觉得这事是洛将军做得不对。”玄琬刚说完,就听玄璎义愤填膺的说:

  “婚姻是建立在男女双方相互尊重的基础上的。你们两个都要成亲了,他还在外面沾花惹草,分明就是轻视你!”

  玄琬遂揉了揉玄璎的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平日里看你挺精明的,怎么在这时候犯傻了?”玄灵问玄琬。

  “……”

  玄琬闻声,停下了脚步,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玄璎眨眨眼,看向了玄灵。

  玄灵后退了一步,吞了口唾沫:“阿姐我错了。”

  “不,你没错。”玄琬说。

  她的眸光无神,神情落寞:

  “你说得对,我现在脑子很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仲琪了。”

  “之前你怎么面对的现在就怎么面对。”玄灵说得很无所谓。

  相较于玄琬眼中的失落,他的眸子灼灼,里面似燃着星火:

  “阿姐,你要是抹不开面子的话就让我去和洛琰说。”

  玄琬问:“你去说什么?”

  玄灵眼中带凶,话中带狠的道:

  “他若是同意跟那女的划清界限,保持距离的话我就既往不咎;他要是敢不要你了,或者说继续含糊,模棱两可的话我就干碎了他。”

  “你怎么跟个土匪似的无赖?”玄琬问。

  “因为他们惹你不高兴了。”玄灵回答。

  玄琬:“……”

  她有点感动了……

  夜风飒飒,吹得轻云蔽月。月下飞旋着绕树不依的鸦鹊,态度隐晦,似在流连。

  “算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事情你也别跟着掺和了。”玄琬摸了摸玄灵的头,言语罕见的温柔:

  “你将来可是要做皇帝的人啊。记住了,你的手要干净,有的话不该说,有的事情也不该由自己做。”

  “阿姐你想多了。”玄灵微一偏头,毫不在意的说:“我是缇衣人出身,什么事情没做过?若是做了皇帝还要束手束脚,思前想后的,那这个位子我宁可不坐。”

  “唉,你总是这么任性……”玄琬收回了手,叹了口气。

  玄灵却摇头:“阿姐你不懂,我这不是任性。”

  “什么意思。”玄琬好奇。

  “人可以善良,但不能太过善良。戍边五年教会了我很多道理:放下天真,不要奢望你的敌人会感恩你;属于你的东西你不珍惜,那么别人就会将它抢夺去。”

  “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玄琬说。

  玄灵笑了一下,没有应话,只见他加快了脚步,似要追上前面二人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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