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黎明
五六天前才在极西的教廷那边发生的异动自然不可能被龙翔天所得知。尽管在他的心里早已隐约的察觉到今后很可能会与教会的势力对上，但其间的矛盾究竟会激烈到什么程度，他却没有一个印象。毕竟对方并不是以“军队、国家”的名义来和自己作战。
“在看似毫无反映的平静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变故呢？”此刻没有任何人晓得。
20日深夜的战斗还在继续着，面对圣龙军从三方压来的部队。罗尔帝国军的士兵们为了活命而拼死抗争着。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始终都是认为‘异教徒’是‘恶魔’的化身。是要来毁灭自己的，此刻他们并不想被毁灭，自然就只有死战到底了。
投降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不行，但那样的话无疑是向异教徒认输。这和他们从小所受的思想是极为不符的。如果如此到了极端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投降的。
“即使是死，要给异教徒以重创啊。”罗尔帝国军的士兵们怒吼着，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去。即使面对从三个方向压来的圣龙军，他们也没有一点退缩。因为他们根本就无路可退了。
他们死命的冲入圣龙军的阵形之中，将自己手中的兵器挥向被他们认为是邪恶的敌人。一时间鲜血四溅，惨叫哀嚎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在这样一群有着数万人之众与敢死队一样的部队的攻击下，就算是有着坚实阵形的圣龙军也不可避免的丧失了许多士兵。
“这样不行。”夜霜在心里想道。她看到了敌人那不要命的举动，自然明白择继续使用三方合围的阵势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必须给敌人以生的希望，使他们的士气不在那样凝固。”她如此认为。在她看来，正是敌人知道了自己一定会死，所以才不怕死的和我军厮杀。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给他们留一条路吧。”夜霜想着，随即向自己的部队下达了命令：“所有部队向后撤，并将后撤的人么集中到两翼去。”
“什么？将军这不是要放他们一条生路吗？”夜霜的副将不解的问道。
“可以这么说，但此刻却必须这么作。要是再按照现在的这种情形打下去，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啊。我军在这里集中的人马也不过4、5万人，而敌人渡过衡水的人马也有4、5万，两者的兵力大体相当。从一般意义上来说根本就无法包围的。我们现在所作的包围，只是利用了他们的混乱啊。如果让他们就这样拼死拼活的打下去的话，战斗到最后，我们就算赢了也会损失几万的人马。这对罗尔帝国军或许是小菜一碟，但是对我们而言，却是致命的。”夜霜忧虑的说道，“何况由于扬水城被攻占，关信藤将军根本无法带第二军归队，使得我军的武装力量大大的削弱了。要知道重炮和火枪一直都是第二军所专有的啊。现在不是决战，不是和敌人硬拼的时候。放开中间的大路从左右两翼合击敌人，这才是最好的歼敌办法。”
“明白了。”副将点头说道。随即便将这个命令传达下去，让所有士兵知晓。
之后，夜霜的部队开始按照命令向后方退却。当然这并不是一般的撤退，并不是所有人转过头向后奔跑那样简单的行为。在战场之中，要执行这种的命令，不但要保证已方的安全，同样也必须让敌人相信自己是被迫撤退的。在这一点上，夜霜的人马发挥了惊人的演技，他们的撤退是在一番强有力的抗击之后才“迫于无奈”的后撤。这样一来敌人变很难在有所怀疑了。因为在他们前进的同时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在这种看上去和正规的作战并没有什么区别的情况下，他们每前进一步都是十分困难的。正是这样，他们才越加相信，敌人的真的撑不下去了。
“他们不行了，那个女人支持不住了。”罗尔帝国军的士兵们叫嚣着，变得更加狂乱起来，更为兴奋的向前冲去。
然而就在他们确信自己能冲出去的同时，作为两翼的修卡亚和斯卡里的人马却加强了攻势，从两侧不断用“元戎”向敌人射击。然而这样的行动却没有引起罗尔帝国军士兵和将军们的警觉。此刻他们都被前方所渐渐出现的道路所吸引，他们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上面，并没有注意到前方。就连那些死亡的士兵，也不明白夺去自己生命的箭是从何处射来的。他们的眼睛都注视着生存的希望，而忽略了在自己两侧敌人所能够带来的死亡。
渐渐的夜霜已经将正面的部队完全转移到两翼，使得正面完全没有圣龙军人马的存在。面对一片清空的前方，罗尔帝国军对此无疑是兴奋的。他们不断的向前跑去，没有任何一人在停下来与两侧的圣龙军作战。此刻他们所想的只是“逃，死命的逃。”至于敌人的所在？自己身旁的战友是不是还在遭受敌人攻击，身后的士兵如何，他们都完全不管了。“只有自己的命重要。”他们如此认为。此刻哪怕是作为总帅的派恩将军要是一时不小心落下的话，只怕也同样会被他人所遗忘。
经过一段有如恶梦一般的奔跑，在身后的道路上遗下了不少士兵的尸体之后，罗尔帝国军的人马终于来到了衡水河边。面对稍稍有些回落的水面，他们依旧是无法徒步过河的。因此原本作为圣龙军搭在工具的巨型木筏无疑便成了他们唯一逃脱的希望。于是罗尔帝国军混乱了，不在向原先那样有一个统一的目标。木筏只有那么一百来艘，根本就无法一下子载送那么多的将士。这下子，谁能上木筏就成了罗尔帝国军的首要问题。对于他们来说，上了木筏就等于生存下去了，而被留下来的人们却无疑回成为死者中的一员。
但没有人希望死，他们都争先恐后的抢着上船。于是自相残杀的一幕在尾随追击而来的圣龙军面前上眼了。面对越来越多想挤上木筏的士兵，先上的那群人之人就不愿意了。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命不在受到威胁，毫不犹豫的拔出了腰间的短剑，挥向那些曾经是自己战友的人。“为了生存，什么事情都可以做。”这句话再一次被血给证实了。无数搭不上木筏，却又想离开的人们在推掺中，争执中被自己的战友所杀。
面对无情的战友，这些士兵自然也不愿意示弱，自然也拿着自己的兵器与他们对上。只有搭在着少数兵力的木筏，因为动作稍稍快了一些，而远离了这场混乱。对于他们来说能够逃脱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当他们驶离河岸的时候，他们清楚的看到了在那些尤自争斗着的士兵们的后头，无数的异教徒部队早已冷冷的将他们围住了。
“这一战真是太……太屈辱了。”好不容易在混乱中搭上木筏的派恩心有余悸的说道。此刻他才明白“异教徒”是多么的可怕，他再也不敢说什么在几号几号消灭“异教徒”了。“恶魔有那么容易被消灭吗？”即使依旧认为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他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这一点。
一夜的战斗至此便暂时告一段落了。逃过衡水的罗尔帝国军残余部队在没有做好新的准备之前，是不可能继续向前进击的。这一次的战斗，是他们发动进攻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虽然正式的数字尚未完成统计，但经过粗略的估算，伤亡人数、失踪人数、被俘人数的总和大约在三万左右，渡过衡水河的部队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了。
与此同时龙翔天一方也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取得了基本上的胜利，一口气歼灭了数万的敌人，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如果还要继续对衡水以西的敌人发动攻击的话，那就得进行更大规模得准备才行，至少必须把魔机部队全部集中起来才可以。到那时自己非但要以手中现有的四万人与罗尔帝国军的十万之众对战，而自己的十一架魔机也必须和爱德华的二十几架魔机发生冲突。这是龙翔天所不愿意见到的，他明白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么最后失败的一定是自己。毕竟现在的罗尔帝国军实力仍然像一座大山一样，尽管从总体的军事力量对比上来看双方的军队已经差不多了，但罗尔帝国军几乎是将起征伐部队的全部放在阵前，而龙翔天的人马却还在雷影关的各地集结着。
“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啊。”从高大的魔机上下来的龙翔天面对等候已久的战场指挥官们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同时他也向这群军官下达了下一步的作战指示，“命令所有部队继续东移，连续放弃鲁克，西山二城，并且带走城里的一切战略资源。至于百姓，让他们迅速移居到雷影关本城去。记着现在是非常时期，因此你们的动作必须快，再快一些才行。如果百姓有所反感，你们也必须完成任务，但同时也必须遵守一点，你们只能拖走他们，但绝对不能伤害他们，更不允许趁火打劫的情形出现。一切撤退必须在7日之内完成。”
“王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打赢了反而要撤呢？”对于龙翔天所下达的命令亚鲁高等前线将领显得有些不能理解，他疑惑的问着龙翔天。
“现在并不是向你们解释的时候，一切都等你们完成任务之后再说吧。”龙翔天说着，立刻转身离去了，“夜霜，迅速带领魔法师部队和近卫骑兵营的人马归队。”
“明白。”夜霜冷冷的应道。
气流从丰宁高地得山顶往四周扩散，在四射的烟尘中光翼慢慢的浮了起来。发出强大的推劲，迅速的向东方飞去。迅速赶回雷影关本城准备下一步计划，便是龙翔天现在所急着要做的事情。即使他现在已经有些疲劳了，却依旧准备坚持下去。因为他已经有了新的方案。
“王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望着龙翔天的魔机渐渐远去的身影，亚鲁高错愕的问着自己的主人，“他让我们执行任务怎么也不解释清楚呢？这样我们不好向百姓解释啊。”
“呵呵，你不是不好解释，而是当惯了坏人，一时并不习惯当好人吧。”莱卡斯笑着说道，“亚鲁高，你的反映果然迟钝啊。其实王上的意图早已在他的命令里说得很清楚了。”
“怎么会？”亚鲁高依旧不肯相信，“王上的命令只是说让我们撤退啊。”
“撤退那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你想过没有，在我们按照王上的步骤完成撤退之后，敌人得到的是什么呢？”莱卡斯的脸悄悄的瞧着东方的望去，似乎被某样东西所吸引。那是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总觉得那里有自己所期待的东西。
“得到什么？在我们将所有得臣民，物资，粮草都撤离之后，他们能得到什么？当然什么也无法得到了。”亚鲁高迅速得答道。
“关键就是这个。罗尔帝国军直到现在有十万多人，这可是一个庞大的军系啊。在没有完全zhan有雷影关全部城池的情况下，想仅仅靠扬水城一座城池去支持其继续作战无疑是困难的。事实上罗尔帝国军此次东征的人马，一直是依靠雷影关以西十六城的粮草进行接济的。随着战斗的深入他们的战线也越来越长，在前方与后方的补给上一定会出现问题的。如果他们这时在前线的作战上得到的只是两座空城，而后方的扬水城，雷影关头又被我军重新夺回的话，那么他们的粮草无疑就剩下他们自身所携带的部分而已。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饿着肚子和我们打了。”莱卡斯笑着说道，似乎对自己能看穿龙翔天的想法而感到高兴，“你看着吧，王上下一步绝对是要夺回雷影关头了。”
“但王上的命令仍然不够完美啊。”莱卡斯在高兴过后，又一次细细品味龙翔天的策略，突然发出如此的感叹。
“不够完美？”此时不单单是亚鲁高就连修卡亚和斯卡里都为自己主人所说的话感到吃进了。在他们看来，这个计划已经够厉害了，怎么会还不够完美呢？他们困惑的瞅着莱卡斯，问道：“难道主人发现了什么？”
“王上的心还不够硬，这便使得计划的威力削弱了许多。”说着莱卡斯的神色从原先的从容便成了一脸的严肃阴森：“如果是我要对这个计划进行修改的话，我就一定会放弃臣民，而专注于物资的后撤。在没有遭受反抗的情况下，罗尔帝国军是不可能进行大屠杀的，那么剩下的这些人便成为了罗尔帝国军的负担。既然不能全杀掉，那么即使成为奴隶，罗尔帝国军也必须供给他们最基本的生活所需，这样的话他们开销便更大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再断却部队的补给，那么胜利一定会更快来临的。”
“啊？是这样啊。这确实有着更大的威力啊。”亚鲁高等三人点头应合着。对他们来说把百姓的生命排除在外，并不是什么很令人惊讶的事情，在还没有归顺圣龙军之前，他们所作的大体上就是与这个相类似的工作。
“很好的脑袋啊，莱卡斯。我刚刚可是听了你们的一通高论呢。”三将的话音刚落，一个冷冷的声音便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夜霜将军，你认为呢？”莱卡斯头回也不回的问道。
“单单从军事角度上而言，这的确是完美的作战。然而从政治上来说，却是得不偿失的。如果王上真的按你所言的那样去部属的话，那么圣龙军的失败将是迟早的事情。”夜霜冷静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运用了完美的战术怎么还可能会输？”在场的将军没有一个相信夜霜所说的。
“胜利并不是光光靠战争得来的。在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叫做‘得民心者，得天下。’百战百胜还不能算的上是一个最好的将军。不战而胜，才是最强的。而要做到不战而胜，光光考虑战争层次的东西绝对不够，他所考虑的还必须有政治，外交，经济等各个方面的东西，必须于全局去考虑啊。”夜霜冷冷的说道，“希望你以后把自己的光芒收敛一些，不要再说一些会误导的话了。”
“明白……”莱卡斯点头应道，“相较于你们的思想，我的确实不值得一提啊。”他悠然的望向远方，心里充满了疑惑：“神创造的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偏见呢？和龙翔天这群人接触的越多，我怎么就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内心的空虚呢？”
他无言的凝望着，一动不动的看着，看着那一日的鲜红缓缓的从东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