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惊讶
吉利亚以五千人马攻克扬水城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派恩的耳中。此时的他在经历了关信藤那场可怕的奇袭之后，正苦恼于手下军士士气的低落呢。他不明白“异教徒”是如何猜测到自己的行军路线。要知道在这个圣大陆上根本就没有固定的道路可言，只要够宽敞、平坦，自然也就成为一条路了。而在这雷影关中这样的路不下十几二十条，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无法查证的。
消息在此时传来，使派恩大为吃惊。“那家伙竟然可以攻下扬水城？”他甚至怀疑传令的士兵是否在谎报军情。然而这确实是真的，当他以将信将疑的态度，带领着自己的人马靠近扬水城的时候，他便知道吉利亚真的攻下了城池。尽管这是那样的让人不敢相信，但它却清晰的摆在派恩的眼前。
“这家伙是怎么办到的？”在庆祝宴会之上，派恩根本无心于眼前的餐点，只是一个劲的瞪视着吉利亚那俊美的面庞，心里充满了怀疑。虽然心里有些凄苦，但他还是得笑着面对眼前的一切。说实话，他是不愿意见到吉利亚取得这样的胜利，即使这符合祖国的利益。
默默的忍受着手下将军们对胜利者的溢美，派恩心里被深深的刺痛了。他有些厌恶眼前的一切。在他看来那些对吉利亚的赞美就像是对自己的挖苦一般。说吉利亚年轻，就像是说自己老迈；说吉利亚富有计谋，就像是说自己呆板无能；……，总之这所有的声音都像是从另一个方面诉说着所有的失败都是由派恩自己所造成的。在这样的沉寂无言之中，派恩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尽管他一直告诫自己不必去思考这些事情，然而眼前的一切都无所不在的触动着他内心深处的弦，令他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他是不能容忍失败的，尤其是像这样的失败就更让他难以接受了。
“为什么罗尔帝国军的第一场胜利是由吉利亚来取得的？”派恩终于无法再呆下去。为了使自己不作出一些，令人讶异的事情来，他不得不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的离开了宴会的场所。在临走之前他明确的听到这样一句话：“派恩大将毕竟是老了，无法带领我们取得胜利，最后的战斗还要靠吉利亚大人您啊……”
“一群狗屎。”在没有人的地方，派恩如此的谩骂道。对于那些将军的背叛，他可是恨在心里啊。“如果多奈尔还在的话……”疲惫着摊倒在床上，他悠悠的想道。只有当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从人群中脱离出来的他，才觉得亲友的可贵。每个人似乎都会有这样的寂寞感，哪怕他的二天又重新投入到名利堆中钻研。
第二天在城守府的厅堂上，罗尔帝国军的将军们齐齐聚集在一起，召开本次东征以来第一场在城池里进行的军事会议，讨论下面的作战方案。
“吉利亚，你这次作的很好，我一定会为你请功的。”经过一夜的调整，派恩至少在表面上已经将心中的不满释怀了，此刻他正端坐在厅子正中的帅位上，微笑着询问吉利亚：“你能说说你是如何攻克扬水城的吗？”
“好的。”因为看不透派恩内心深处的想法，吉利亚也只好笑着面对长官的询问。只见他稍稍的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开始了诉说。“其实这一次之所以能取胜完全是托了伟大的皇帝陛下之福而已，作为臣子的我可没有任何的功劳啊。”他恭敬的对西面王城方向深深的掬了躬，以这段近似恭维的话来作为自己的开头。
“如果不是我军的运气比敌人稍稍好了那么一些，得以在敌人魔法师部队到达扬水城之前的半个时辰就攻破城门的话，也许各位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吉利亚继续说道。在他看来，这场胜利完全是运气好的结果，因为身为对手的关信藤，已经想道自己或许会从其他不同的方向来攻打城池。因此他派了夜霜的魔法师部队回城，以协助守军的防御工作。
“一点点，胜利与战败之间完完全全就差那么一点点啊。”吉利亚叹道。在入城以前他一直以为这场战斗完全是由自己的英名决断而导致的。然而在城中与夜霜的人马遭遇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的胜利完全是幸运所决定的。“要是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们就到达城内的话，我们将会死的很难看。”他暗暗庆幸着。这完全是事实，扬水城原本守军就有一万人，本来就比自己手下那四千五的攻击部队要强的多。如果在加上赶来的一千五百名魔法师部队，那么无论是近身格斗作战上，还是远程魔法攻击上，扬水城的防守都将是无懈可击的，除非你用十万人的部队，一万的魔法师来攻击。
但在事实上，吉利亚却成功了。在幸运之神的糊涂之下，罗尔帝国军竟比夜霜要早半个时辰到达扬水城。他们甚至没有作任何的休息，便以魔法师部队为核心，在不甚宽阔北门之外，再一次布下了“六芒星阵”，聚集起了那令关信藤手下五千精锐骑兵化为灰烬的绝世魔法——“炎龙之惊叹”。借助夜色的掩护和山体的遮盖，使它并没有被任何人所发现。在攻击发出前的那一刻，扬水城中的所有人都以为今夜又将和以前的一样是一个平凡的夜呢。
然而从黑暗中突起的火龙粉碎了他们的梦想。与那些从龙大陆来的士兵们不同，扬水城的百姓们，可是认得这种长着翅膀，有着巨大身躯得怪物，也明白以自己的力量和眼前的怪物相抗衡无疑是自寻死路的。当他们看到红色的炎柱将扬水城的北门化为灰烬的时候，心里没有任何惊讶，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正常的，我们已经失败了。”于是在罗尔帝国军的突击面前他们并没有作多少有效的抵抗。尽管作为将军的里斯特投降了圣龙军，但并不是说他手下的士兵都认可这一投降的举动，再加上这一次战斗来的仓卒，龙翔天根本就来不及对新归顺的三城人马进行改编，因此他们在战场上会出现这种临阵投降的情况，虽然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却也是情理之中的变故。
想到却无力解决，只能听凭上天的决断。时间的短促无疑造成了，扬水城守军迅速溃败的根源。尽管在紧急时刻，夜霜带着她手下的魔法师部队赶到了扬水城，但所作的事情，也仅仅是保证里斯特城守和他手下的亲卫队安然撤退而以。对于扭转破败而混乱的战局，这区区一千五百人的部队显得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反正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顺利。面对没有战斗之心的敌人，罗尔帝国军的将士们在开战以来第一次尝到了属于胜利的甜蜜果实。他们大踏步的前进，沿着中城大道，由北门蜂拥而入，一口气攻到了城中央的广场。紧接着又以广场为中心，迅速的向四周扩散，以占领各个城门。
“‘异教徒’的人马已经无法汇集成一股强有力的战力来与我们对抗了。现在我们只要扩大战果就好。”吉利亚虽然是魔法师出身，但他此刻却有如神助一般，准确的把握住了战场的动态。分兵而击，这是许多罗尔帝国军的将领都不敢作的事情，尤其是以如此至少的人马，去进攻有着数倍敌人防守的城池，他们更是以谨慎为先。当然在有着绝对优势兵力的情况下，他们也是会大胆冒进的。这并不是说什么战术问题，关键是这些出身与贵族的将军们普遍都有着怕死和急于功利的心里。
“等敌人的魔法师部队到达扬水城的时候，我们已经解决了城内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敌人。”吉利亚将昨日整理出来的材料向派恩汇报道。尽管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但他仍无法忘怀昨夜与那紫色的倩影再次交手的那一幕。那楚楚动人的身形，似乎现在还在他的眼前跃动着……
深沉的黑幕之下，红亮的火焰腾腾的闪耀着自己的身躯，无情的舔食这被它所触碰到的一切。这似乎是很常见的景象了，至少在罗尔帝国军士兵们的眼里是这样的。火是宣布守备一方战败的信号，也是掩护他们攻击的烟雾。在猩红而灼热的光芒映耀之下，没有人清楚究竟有多少名敌人攻入城来。所有人都陷入恐慌之中，上至将军士兵，下至平民百姓，几乎没有一个人在此刻还能以镇静的心态去面对一切。他们的生命，家庭，财产以及其他的一切都在此刻受到了威胁。杀人、抢劫、，反正一切的人间恶行都在此时显现。即便扬水城的人们曾经是罗尔帝国的“荣民”，但只要他们“曾经”归顺于敌人，那么在破城的那一刻总是免不了着种种的凄苦。“对敌人残酷，残酷到连敌人治下的百姓都不放过。”这便是罗尔帝国军的一贯做法了。
火花在闪耀,五千的罗尔军人在追杀敌人的同时也不断满足着自己私人的yu望整座扬水城陷入灼热的混乱之中。因为圣龙军此时无法有效的组织起抵抗，因此也就无法阻止败势的扩散，即便对方的人马不到自己的三分一。
“我们赢定了……。”在火焰映耀的光芒之下，吉利亚异常平静的说道。他的声音很是低沉，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情感。“命令部队收拢阵形。”他随即下达了命令，“我们的目标是敌人的城守府和那个该死叛将的脑袋，其他的不用管。”
“是。”传令兵飞快的四散而去，向那些处于疯狂之中的士兵们传达命令去了。
然而，这个命令的传达并不向吉利亚所期望的那样那么快见效。尽管扬水城不大，但光光靠这么几个士兵就想唤起所有军士们的纪律性实在是很困难的，尤其是罗尔帝国军的士兵。这群可以说入了城池以后就成为野兽的人们，怎么会就这样乖乖的听你这么一个小小传令兵的话呢。在无辜的城民和败落的敌军面前，他们可是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天人，是上帝的使者，自然会有一股这样或是那样的傲气。因此，他们的动作就显得有些拖拉了。等所有的士兵勉强再次集中起来的时候，里斯特将军已经稍稍整顿好了他手下那还不甚混乱的六千人马退守到城守府周围准备进行最后的抵抗。
一条夹藏在火光之中的青石板大道，成了两军对峙的战场。在哔剥的声响中，所有人的心都绷得静静的。他们互相瞪视着对面的人似乎都恨不能一口将对方吃掉。大约相隔了一百来丈吧，吉利亚和里斯特都第一次正面见到了对方，这可以说是此次东征以来两军将领第一次对峙而立吧。
属于冬夜的寒风洌洌的吹拂着人们的脸庞,让他们感受到一种刺骨的冷瑟。在烈火的照应下，在已方将士们士气不断高涨之下，吉利亚缓缓的开口了。此刻的他已经完全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胜利，因此他的语气虽然极力想变得随和，但却依旧无法避免的带有些许傲气。“里斯特，放下你的武器等候上苍的宽恕吧。背叛神圣之人也只有自动放下手中的兵器才能得到神圣的怜悯。如果你现在投降的话，我或许可以在皇帝陛下面前保你不死。”他淡淡的诉说着，似乎以将对面的人视为早已进入自己口袋之中的猎物一般。
“你开什么玩笑？身为帝国两大名门之继承人的吉利亚先生。”对于吉利亚话，里斯特只是不经意的挑了挑眉头，脸上互相出有着嘲讽意味的笑容，“对于帝国的军法我可比你清楚多了。不管是你这位继承人求情如何也好，总之那位高高在上的人是决不会答应的。你我之间连朋友都说不上，又如何能为我求到底呢？事到如今，我只有死战到底了。”
“死战到底？”吉利亚不禁大笑起来，“你我之间底距离是一百多丈吧。在这样底距离之内，只要你一有什么动作，我手中的魔法弹就可以当场将你打死。放下你的兵器吧。你们已经败了。今晚的扬水城，必定是属于我吉利亚的。”说着他轻轻的抬起手来，将隐藏在手中的魔法力所散发的光芒呈现在里斯特的面前，以证实自己的所言非虚。这是淡黄色的微光，其所蕴涵的魔法力虽然不足以杀死一打的士兵，但是要打死里斯特区区一人却是绰绰有余的了。由于所需的魔法力小，因此吉利亚根本就不曾念什么咒语做什么手势，也就没有被里斯特所察觉。
闻听此言,并亲眼见识了吉利亚手中那一抹闪亮底光芒,里斯特无语而对，灰暗的死寂爬上了他的脸颊，在火光的映耀下呈现出一派低沉的坚决。吉利亚方才的话显然已经将他心中那最后一丝想反败为胜的想法给磨灭。他并不害怕死亡的到来，只是如果就这样死去，只怕身后的这一群士兵将会陷入难以预料的悲惨之中。
撤退似乎已经来不及了。看着身后不断跃动的脚步，里斯特已经清楚的明白吉利亚正在派遣兵马将后方的城门封锁。扬水城虽是有高大的城墙作掩护，然而它的城门却是异常的狭窄，只要有几百人守着，就不可能通过。
眼下的罗尔帝国军以魔法师搭配步兵的阵列，在吉利亚的指挥下完美的做好了围困自己的准备。尽管他只有5000的兵马，但由于魔法师的存在是能够产生与数万兵力相同的战力。以此来对付处于惊慌之中的，圣龙军人马显然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在步兵的掩护之下，魔法师个人确实可以起到以一当十的效果。
危势就此形成，所有人都屏息而立，静静的等候着吉利亚下达总攻的命令。罗尔帝国军士兵们的心里雀跃着，他们都迫不及待的希望那一刻的到来。对于开战以来的连败之耻辱，他们期待着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哪怕这其中有着曾经和他们一起作过战的战友。
“他们已经不再是你们的朋友了。纯洁的灵魂被异教徒的邪恶所玷污，一切罪恶只有靠鲜血的流出来洗刷。你们并不是在杀他们，而是让他们的灵魂得以升至天堂。”在战斗开始的前夕，吉利亚如此对他的属下说道。用“教义”的无可辩驳性来提升士兵们的战意，让他们成为只懂得作战的机器，这便是他所谓心灵的救赎。依靠这种信念的传播使得这五千人马确信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是符合神之旨意的因为有着如此的确信,因此他们成了一群不怕死的人他们相信这是“圣战”，即便是战死也能升至天堂。在此时此刻他们根本就不去理会，自己的手上沾满了多少无辜平民的鲜血。
时间静静的流逝，耳边只听得到战友的呼吸声和那燃烧着的木头的声音。月已偏西，清澈的月光此时也悄悄的躲在一片乌云之后，似乎不忍心见到即将发生的流血。在这一夜她看到的已经够多了。
吉利亚的手终于缓缓的举起，接着重重的落下。随着他身旁那群虎狼之徒发出的那声震天的怒吼：“杀……”，这一夜的最后之决战终于展开。刀与剑，血与火，生命与生命之间的撞击，再次开始了。
而在此时夜霜才刚刚带着她的那一千五百之众，来到扬水城的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