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沉寂的等待
自从那天的初次交手之后，一连几日双方都没有任何动作。隔着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占着这么两个几乎是一样平缓的山头，罗尔帝国军和圣龙军就这么互相瞪视着。他们暗地里都想把对方一口吞掉，但再事实他们又都极力控制着自己作战的yu望，努力阻止自己的冲动。由于上一次战斗的惨烈，使双方都有所警觉。在面对即将到来的下一场战斗时，他们都显得有些慎重了。
一份宽大而精密的地图平整的摊在桌面上。在这个位于罗尔帝国帅帐中的长桌旁，其刷刷坐着二十余名罗尔帝国军将领。他们的脸色沉重，严肃的目光从一双双或大或小，或圆或细的眼睛中射出直直的瞪视着眼前的地图。他们无语，沉闷的气氛充斥着整个空间，压抑的让他们不敢有丝毫动作。地图上空无一物，除了原先便已经绘制好的东西之外，没有任何的涂抹，看起来很干净，显得有些崭新。
“怎么？大家都不说话吗？”派恩那低沉的嗓音在大帐中响起。他是坐在大帐的最里头，正对这张桌子。由于帐顶并没有天窗的缘故，他大半个身子都隐伏在阴影中，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脸色。他说得很慢，但谁都可以从中听出那不满的情绪。在这种本该是有着浓烈的讨论气氛的作战会议上，居然所有的人都变的像木偶一般僵硬，也无怪他会生气了。
“大人，派恩大人。我看你还是先息息火吧。”坐在最边上的吉利亚一脸笑意的说道。他轻柔而优雅的摇着头，顶上那细致柔滑的金发随之轻轻飘散，给人以一种高贵的美感。他修长的手按着自己的薄唇，作出一个禁声的手势，似乎在劝说派恩不要那么激动。
“这里是军事作战会议，没你们魔法师的事，你还是给我定定的坐在那里，接受最后的任务安排吧。”派恩没好气的对着吉利亚怒吼。尽管吉利亚有着浑厚的背景，而且也为自己的初次作战要回了一些面子，但派恩心里那种对魔法师的厌恶并没有消失。此刻他心里正憋得一团怒火正瞅着无处可发呢，既然吉利亚自己对上，他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的骂出来。
“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吉利亚无意识的用手挑了挑额前的一绺金发，微笑着说道。他将心里所有的真实情感都压藏在内心的深处，而始终以微笑的脸庞来应对一切事情。这种深沉，他做得很好。即使像派恩这样有着丰富阅历得人，也不禁为他的假相所欺骗，无法看清他内心深处的心思。
“哦，这么说你有自己的意见吗？”派恩斜眼瞄着吉利亚那俊美无比的脸庞，话语中带着深深的嘲讽。“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懂得什么？这可是高级干部参加的会议。如果不是看你昨天在战场上还有那么一些作用，又是两大名门的子弟，我连这张椅子都不给你。”他此刻正心里不平的想道。军队本来就是一个等级分明的阶级群体，年轻的一群总是在这里被资深的一群欺负、打压、瞧不起。这样的现象不单单是在普通士兵中存在，即使在高级将领中也隐隐包含着这样的想法。年轻在这里不是资本，而是被人瞧不起。要问轻视的原由，别的不说，只有一句话“你资历太少。”
“我觉得对这样一章古旧的空白地图根本就无法研究出什么来。”吉利亚从容的说道。他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有因为派恩的嘲讽而凝固，反而变得更加灿烂了。但他摆得如此高的姿态，反倒让帐内的诸人更加难受了。这并不是说他的话有错，只是如此的笑容再配上这种缓慢而又沉稳的语气，让人隐隐觉得他好像实在教育一群不听话的孩子。
“我们要的是真正的资料，情报，而不是像这样苍白的地图。”吉利亚顿了顿接着说道，“‘异教徒’占领雷影关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并不代表他们还会按照我们原来的防御设施进行抵抗。他们是魔鬼，却不是傻子。不懂得遵守规则的人反而更加可怕，因为你根本就猜不到他下一步怎么部署。”他侃侃而谈，一针见血的指出己方最大的弱点。
“虽说双方都是首次交火，但从昨天的战斗看来，这些‘异教徒’对我军的了解，实在比我军对‘异教徒’的了解要透彻的多。如果不是‘炎龙之惊叹’在危急时刻显出了效果，那么整场战斗将是以我方的惨败而告终的。”吉利亚在心里小声嘀咕着。他并没有将这种比较尖锐的言词说出来。因为他明白这些贵族的性子。他们都是薄脸皮的一群，神经十分的纤细，受不了任何刺激。因此，他的劝告也只能说道前面的那种地步了至于最后派恩作出怎样的决定都与他无关。不过他相信他的派恩将军还是有点脑子，能接受他的意见，否则光光凭借着其自身的那一些血腥和武勇，是根本不肯能当道东都镇守大将这样高的职务的。
吉利亚的话一说完，大帐又继续进入了沉默的境地。但此刻的沉默于最初的那种沉默是有所不同的。这是思索中的沉默。吉利亚自己虽然不在说话，但他却利用自己那灵动的双眼，不断的观察诸将的表情。除了将脸隐藏在阴影中的派恩大将的表情无法看清之外，吉利亚欣喜的发现剩下的这些将领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就好了，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赢啊。”吉利亚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虽然他也不喜欢这些高傲的“老人”，但他却不希望眼前的这场战斗是以失败而告终的。就大方面而言，他是罗尔帝国的人，是有着极有利益的贵族，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利益因为国家的战败而受损；就小的方面来说，他还年轻，要走的路还长，为了取得更高的地位，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经历有着战败者的污点。因此，他不得不不遗余力的为派恩等人出谋划策。
“吉利亚，你有办法进入雷影关吗？”派恩过了好一会的思考，突然开口问道。他是呼有了什么决定，而这个决定的最佳人选便是吉利亚。
“用空间魔法的话，应该可以轻松的办到这一点。”吉利亚想了想，给派恩一个明确答复。“大人，您想让我去作什么事情呢？”他好奇的问道。
“混入雷影关去侦察敌人的部署。”派恩笑着回答。这是他想出的‘亡羊补牢’的办法。在他看来自己缺少的既然是敌人的情报，那么就必须派人去取得这些情报。而依靠吉利亚这空间魔法来做到这一点显然是最轻松的，要是最方便的了。虽然这样会使魔法师部队的战力受到一定的影响，无法发出类似于“炎龙之惊叹”的强大魔法，但对整个部队而言却是不太重要的影响。毕竟像“炎龙之惊叹”的魔法也只能用那么一两次而已，正如吉利亚自己所言：“异教徒”并不是傻子，因此他们也会想出对付“炎龙之惊叹”的办法。
“打赢战争的还是靠人，而不是靠那些所谓强大的魔法啊。”这是派恩一向的观点。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有些看不起将力量放在首位的魔法师。
“你会答应吗？”派恩再次追问。
“这个嘛……”吉利亚有些犹豫，然而在细细的思索之后，他还是点头答应了派恩的要求，“就让我试试吧。但有一点我要请大人答应我。在我没有得到完整的情报之前请不要，发兵攻打雷影关。”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并不是为了什么原因，而是害怕罗尔帝国军再次战败的缘故。
“好的。我答应你。”派恩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吉利亚的请求。此刻他心满意足，那原本紧绷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欢喜的笑容。他高兴，因为他明白，有了详细的情报对于下次的作战无疑会有很大的帮助。“我一定会赢的。”他暗暗的想着。
正当派恩为了下面的作战寻求新情报之际，圣龙军这边已经在关信滕的指导下开始了“特训”。既然是看出魔法与炮兵是相同的兵种，并也想出了针对魔法的作战方法。关信滕自然不会傻傻的等着下一次的战斗，利用这战场的空隙进行必要的训练便成了他现在要做的事情。
“丢盔卸甲，轻装上阵。精锐兵器，以攻胜敌。”这便是关信滕给这次士兵所下达的目标。在他看来，面对威力极强的魔法，就算有再好的盔甲也是无用。因为对方完全可以隔着盔甲杀死你，就像那“炎龙之惊叹”一般。除了龙翔天自身的那件“飞翼金铠”外，关信滕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铠甲能抵御魔法的攻击了。
“既然有效不能防御敌人的攻击，那还不如就此丢掉。这样还能提高士兵的机动性呢。”关信滕如此认为。但他也明白这会产生另外一个不好的效果，那就是使士兵无法防御敌人的刀剑。为了缓解这一点关信滕便下令大规模打造优质兵器，以求能够更好的破坏敌人的铠甲。当然，在见识过罗尔帝国军骑士的勇猛之后，关信滕也对自己手下士兵的个人格斗技能力有了新的要求。
“你们必须达到那些骑士一半的作战能力。”关信滕向所有的士兵下令。这虽然不是一个离谱到极点的要求，但在短期之内要让士兵们达到却也十分的困难。可关信滕却不理会这些，他也没说其他的什么话，只是默默的带着士兵们训练。
“利用这有限的时间，能提高多少就提高多少吧。”他心里决定着。尽管这样“临时抱佛脚”的做法并不可取，但事情迫在眉睫，就算是“佛脚”也是要抱一抱的。
在关信滕的督促下每一名士兵都开始了刻苦的训练，从绕扬水城周围山地环跑一圈到骑兵的山地骑术训练，从小阵型的长短兵器配合到个人对战的攻防，似乎总有新的项目在等待着这些士兵。为了使训练出来的结果，更加适应战场的需求，关信滕放弃了龙翔天原来规定的每一名士兵必须掌握两到三件兵器的要求，而让士兵精专的使用一种兵器，并让他们牢记自己在攻战中的身份。
“你手里拿的是刀剑，就必须随时准备消灭身旁的敌人。你手里拿的是长枪，就要向尖刀一样冲进敌人的阵营。你手里拿的是弓弩、火枪之类的射击兵器，就必须随时给予自己的伙伴以强有力的支援，而不能像步兵、骑兵一样冲在战阵的前方。”这是关信滕反复叮嘱这些士兵的。他认为战争并不是一个人的战争，也不可能是一个人的战争。这样就必须士兵于士兵之间，兵种于兵种之间必须紧密的配合起来才行。
“一个人的功夫再高，也不能杀尽所有的敌人。”关信滕想道，“既然是这样，那么配合就成为战场上决胜的一个关键了。没有良好配合的部队在怎么强横也打不过能够紧密配合的部队。”正是因为如此，关信滕才在要求士兵单人格斗力提升的同时继续掌握配合的技巧。他希望自己的部队能在混战之时，也能组织成一定的配合阵型来对付敌人的攻击，而不是像一盘散沙似的全凭个人技巧作战。
关信滕亲自带领士兵训练了三天。然而三天之后，他却没有办法在带下去了。因为龙翔天派夜霜带着一群士兵来了，说是我军的魔法师部队前来助战。这消息着实让关信滕吃了一惊。
“我军怎么会有魔法师部队？”关信滕怀疑着，但他却不敢怠慢，怎么说夜霜也算是龙翔天的表妹，更是夜雨的堂姐，他再怎么慢也必须亲自招待人家吧。虽然他不太想见到夜霜那副冷冰冰的面孔，但处于种种原因他还是亲自来了，而将带领士兵训练的事情交给了夜雨。这并不是他不懂得怜香惜玉，而是因为夜雨也是军人，是军人就不应该在任务上有男女之别。再说像训练这种关系到下一场战争能否取胜的事情，他还是交给自己最相信的人来负责比较放心一些。
安排完了事情之后，他回到位于扬水城的镇守府中。这里是圣龙军第一防线的后方大本营，也是关信滕名义上的居所。此刻包括扬水城辅守将军普安特将军在内的扬水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汇同刚刚到达扬水城的夜霜一起坐在大厅里等着，这位前线最高司令的关信滕的到来。等待是沉闷的，而这个沉闷的源头却是来自夜霜身上。自从她来到这里，所有人都被她脸上的冷漠给镇住了，不敢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坐等着。
“夜霜顾问，好久不见了。”关信滕一踏进大厅便见到夜霜那冷若寒冰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咯噔，心里掠过一道凉飕飕的寒意。
“不知道您来此何干哪？”见到夜霜并不理会自己的招呼，关信滕显得有些狼狈，但为了活络这大厅里的沉闷，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虽然早就听说夜霜是带着魔法师部队来的，但关信滕却不相信这一点。圣龙军除了王上和那些个被俘虏的还没有从魔法学校毕业的小鬼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会魔法这一点关信滕是清楚的。所以他对下属上报来的这个情况抱着否定的想法。
“帮你。”夜霜轻轻的瞥了关信滕一眼，冷冷的开口。她说得很简单，似乎并不想将话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我来此的目的相信手下的士兵都已经告诉你了，你怎么还问？”她不悦的想着，脸上的冷漠更加凝固了。
“帮我？你一个女孩子家能帮我什么？”关信滕笑着问道。即便到了此刻，他仍怀疑龙翔天的决定。“王上疯了吗？怎么派一个这样重要的人来此，不是增加我的负担嘛。”他心中不满的想道。但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并不能表露在脸上。因为他实在猜不透夜霜的想法，也不明白她要是知道自己如此瞧不起她会出现什么样的反映。对于不确定的事情，关信滕一向是不太想去做的，因为那好像是在赌博，而他则是最讨厌赌博的。
“帮你解决那些魔法师。”夜霜的表情没变，说出来的话依旧是那样的冷淡。
“怎么解决？”关信滕问道。看着此刻的她说得如此明确，关信滕心中的怀疑也有些动摇了。夜霜并不是一个说大话的女子，这是关信滕所知道的。“那么这就有可能是真的了？”他略带疑惑的看着那没有任何表情的夜霜，心下念道。
“对付魔法师自然也是用魔法了。”夜霜淡淡的答道。
“魔法？我可不记得我们这里有人会啊。”关信滕愕然。听着夜霜着坚定的话语，他此刻竟有一种如坠梦中的错觉。“我们真的也有魔法师吗？”他怀疑。
“并不是只有向敌人那样通过念魔咒而产生的力量才叫魔法。”夜霜冷漠的说道。她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张黄纸，轻轻的撮在手中，“又时魔法也可以由其他方法来产生的。”
“比如……？”关心腾连忙追问道。他此刻已经有一些迷茫的概念，但却像飘浮不定的云朵般让他老是无法抓住。
“比如用这个。”夜霜冷冷的说道。她不住晃动手中的黄纸，念出一段令关信滕极为耳熟的咒语来：“以我之名，以符之力，召寒冬瑞雪降临人间。”
“天，你住口。”关信滕听到这里，心里不住的发毛，他猛然大喝出声，“这是‘冰雪纷飞’之咒，你怎么可以在这里念呢？”他脸上竟是一脸的怒容，连忙举起手来按住夜霜的嘴，让她无法发出声音。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此刻镇守府大厅内气温陡然降低了许多，一片片洁白的雪花正飘悠飘悠的从屋顶上落下。四周墙壁此刻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雾，一切都变得好像是冬天一般。
“你……看你做得好事。”关信滕愤怒的瞪视着夜霜，身体不住的打起寒战来。他此刻可没有穿什么棉袄之内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