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请罚
山谷里的魔机试验基地，此刻显得一片狼藉。在滚滚的浓烟中不时可以看到不断闪动的火苗。场上的许多建筑都被摧毁了。在那冒着火花的裂缝中，依稀可以看到被瞬间的高热熔断的钢铁骨架。整个基地处于瘫痪之中，所有的工作人员不是继续呆在自己的研究室里，而是在这宽阔的场地上寻求灭火的办法。
这一切都是克马约临走前留给圣龙军的一件‘小礼物’而已。他想籍由基地的混乱来为自己的逃脱争取更多的时间。虽说他急着想离去，匆忙之间并没能完全破坏场上的一切，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要想使基地恢复到原先的状态，却也需要近半个月的时间。
“该死的。”技师们不住的抱怨着，毕竟里头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心血啊。看着那还在燃烧的屋子，他们心痛极了，天知道有多少珍贵的资料在着大火中被化为虚有。
也许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虽然场地上有许多的建筑都坍塌的倒下了，但作为最为重要的建筑——魔机储备室却没有遭到什么大的伤害。停放在其中的十三架魔机更是一如往常完好无损的站立在那里。克马约并不是没有想把这个大厅轰塌，他所刺出的强劲一枪确实在储备室的外壁上捅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然而大厅本身的坚固构造却是这一枪变成了无足轻重的攻击。
“或许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吧。”看着眼前的混乱，他们无奈的想到。既然这已经成为了事实，他们也知道暂时掩下这个苦果。然而这只是一时的忍耐而已，他们决定对已有的机体进行更深度的改装，是自己的魔机变得更强，以求哪一日在战场上于几天的破坏者重逢时，能给他以致命的打击。面对着高热的火焰，他们在自己的心里暗暗诉说着这个誓言。
作为造成这一状况的凯茵此刻满怀愧疚的驾驶着另一台光龙将李若松那伤痕累累机体搬到一旁，以接受技术人员的抢修。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帮上忙的事情了。虽说这样情况在她将魔晶球交给克马约的时候就隐隐的预料到了，可一旦变成真正的事实，她还是觉得很不好受。其实掩藏在她身体里的那颗心，实际上并没有她外表所见那么坚强。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提出了要脱离军队的请求，她很想在这个美好的地方，当一个普通的公民。
“可能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毕竟没有任何一方会不追究给自己造成如此重大损失的罪人啊。”凯茵苦涩的想道。可事到如今，她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在她的心里早已有了接受惩罚的觉悟。
巨大的灰色机体被搬到了位于山谷深处的三号维修厂。这是当初为了进行魔机的试制改装而建造的。由于是在山谷的最深处，并未被不熟悉场地布局的克马约所破坏。
此刻整备的技师早已站立着待命，只等魔机一被固定妥当就进行维修。在这里的技师都是当初参与‘光翼’、‘黑羽’、‘飞水’这三架圣龙军最强之魔机研制改装的人员，可以说是代表了龙翔天手下研究魔机的最高水平者。自从来到圣大陆之后，所有的魔机改装计划都是由他们负责的，包括被克马约抢走的凯拉三型在内。
“怎么会被打的这么惨？”看到‘光龙’那副几乎要散架的样子，技师们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当时并没有在现场目睹这一过程的他们，自然对眼前的悲惨感到深深的不解。灰色机体的四肢几乎被穿成了马蜂窝，在肩膀处那不大的地方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颈部的装甲被切开，里头的线路被切成好几段，仅仅只有几条较为坚韧的导线还完整的连接着。
“开来必须把魔机完全拆散才可以进行修复啊，天知道里头又受了多少的‘内伤’。”魔机研究小组的组长雷卧云经过了细细的判断，有些哀伤的说道。对于曾在自己手里改装过的魔机，他是向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的。此刻见到自己的‘孩子’被别人修理的如此之惨，他能不伤心吗？
然而在对魔机进行拆解工作之前，必须先将驾驶员救出来。圣龙国的魔机于魔法师教廷的魔机除了外观和推进系统有区别之外，其他的部件几乎都是一样的。只有驾驶员的救护系统，两者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不同。魔法师教廷的魔机是通过机内的主精灵自动弹出操纵者的，而圣龙国的魔机着必须借助外部的按钮来执行这一操作。虽然‘它’也保留有主灵弹出方式，但那对拥有魔法气息的人才有用，而对于丝毫不会魔法的圣龙国技师们而言这简直就是形同‘鸡肋’的摆设。如果不是这道指令牵涉到机内主灵的记忆能力，那么在当初在研制这魔机的时候早就被废止了。
雷卧云小心翼翼的爬到魔机的胸口之上，在两扇巨大无比的换气口中间的装甲上，找到了那个隐蔽很好的灰色按钮。他轻轻的按了下去，在一阵苍白的光芒中李若松那副了无生气的躯体渐渐的从魔机的腹部浮现出来。
“唉，他实在是太冲动了。从来没有接受过魔机的训练，怎么能这样貌貌然然的进行战斗呢。”雷卧云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发现李若松此刻气息全无，除了心口的微微跳动之外，简直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快点把他送去医治吧。”雷卧云叹道，他对一旁医护人员下了死令，“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给我救活。”
“是。”看到技师长那一脸严肃的样子，那些早就在一旁候着的医护人员哪敢怠慢迅速将李若松抬离了这里。
见到李若松那凄惨的样子，凯茵的胸口突然一紧。虽然她不认得这位少年，但她却明白是自己的决定害了他。她此刻深深的责备着自己，“为什么要让无辜的人卷进来呢？”凯茵痛苦的想到，此刻她感到自己的身上充满的罪恶。
凯茵慢慢的转过身去。此刻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做着自己手中的工作，没有人注意到她那单薄寂寞的身子。在一阵阵萧瑟的秋风里，山谷中的寒气更加深厚了，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她心里的寒冷。她把自己的心冰封了起来，再也无法感到外界的气息。她漠然的走着，缓缓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基地守卫厅行去。她决定自首，向这基地里受到损失的人坦诚自己的罪刑，以求得到最为严厉的处罚。
“也许这样我的心才会好过一点吧。”凯茵轻轻的叹谓着，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带着沉重的心情，凯茵轻轻的敲了敲守卫厅的房门。在得到里头的回应之后，她拉开门走了进去。无视于周围那讶异的目光，她屈膝跪了下来，低垂着自己的脑袋，坦诚的诉说着自己所作的一切。虽然她说得很缓慢，很低沉，任谁都不能怀疑她是在真正的认罪，然而没有人可以看得出那双掩盖在长长的刘海之下的眼神又是那样的坚定。
“你后悔自己所作的一切吗？”守卫官压低了自己的嗓门，沉声问道。他脸上的狰狞，让人觉得恐怖。怒火在他的胸膛旺盛的燃烧着，如果不是王上早有不得打杀俘虏的命令，他早就按奈不住自己挥拳打了过去。盛怒之下，他才不管你是男是女呢。
“不后悔。”听到守卫官的问话，凯茵不觉得一愣，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心中的答案，“如果重新来过我还是会答应的。”
“哐……”的一声响起，守卫官抑止不住心里的愤怒重重的一拳砸到浑实坚厚的木桌上，使上头的物件不住的颤抖着，好像十分害怕的样子。“你不后悔？”他厉声喝问道，接着便放声大笑起来，似乎想把心中的怒气全部发泄掉吧。“那你就先下去给我好好的反省吧，等候处分条例的下达。”过了好久，守卫官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激动对凯茵下达了命令。
“为什么不抓我？”凯茵觉得有些不能理解，“我应该被送上断头台的。就这样让我离去，你不怕我逃跑？”
“逃跑？你既然会来自首就不太有逃跑的打算。”守卫官眯起了眼睛说道，“至于为什么不立刻杀你，是因为处罚你的权利不在我的手里，魔机的研究开发是圣龙军最高机密之一，是由王上陛下亲自管理的。像今天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我必须将这一切汇报给王上，请他来裁决，就连你的处罚也是一样。”
“明白了。”凯茵低垂这头低声应道，“我这就会房去。”她说着便转过身去，以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门外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的守卫官又再次开口说话了：“最好不要有轻生的念头，你必须等待王上的判决才行，是生是死你都必须等待。”
“好的。”凯茵点了点头，“我明白，从现在开始我的命已经不再属于我自己了。”
“明白就好。”守卫官厌恶的说道。他迅速的抽出一张纸来，在上头书写起这事件的经过。虽然他有些怨恨凯茵，但在这封给王上的报告书里却没有一些夸大而臆测的句子，一切都是按照真实的情况来报告的。
“也许王上最终会放过她吧。”守卫官暗暗的猜测道。他轻轻的叠起报告书，将其塞到封套之中，差人以十万火急的速度送到龙翔天的手中。
接到埃因贝鲁岛的快报之后，龙翔天只是匆匆的阅览呢一遍，并没有立刻作出回复，而是轻轻的将它放在自己桌案的边上，又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这并不是他觉得‘魔机被抢夺’的事情无足轻重，而是在此刻他有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完成。军队的重新整编、将领的任命、对雷影关攻击等等，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不完成好这些龙翔天就没办法与即将到来的十五万敌军作战。
“得加快速度了。”龙翔天低声的轻喃。他在接到魔机基地守卫官的报告之前，还接到了一封有基莉发来的情报——罗尔帝国东都诺克斯执守将军派恩·沙列尔一等公爵已于本月二十三日率手下五个师团朝雷影关进发，其中包括由教廷派出的魔机第二团即近万人的魔法师兵团。
“真是吓死人的情报啊。”龙翔天拿着这份单子不住的在帐内走来走去。此刻他即喜又忧，喜的是基莉并没有辜负自己的希望将敌人的动向送来的如此急时，事自己能有较为充分的时间进行准备，忧的是敌人来得太快，而且其部队的实力比自己原来所预想的要强大的多。
“天，又是魔机部队啊。”龙翔天暗暗的倒吸一口冷气，他当初可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麻烦的对手呢。
既然敌人来得如此迅速，龙翔天自然没什么心思去理会‘魔机被夺事件’了。对于他来说只要基地里的机体完好无损便可以了，至于那架红色的凯拉原本便是敌人的机体，就是再次被敌人夺取那也没什么，毕竟自己的手下没有人会操控那种用魔力进行攻击的怪物。于是，这份由埃因贝鲁发来的请示报告就被龙翔天轻轻的晾在一旁，一连几天都不去理会它。
然而龙翔天的‘冷落’却使基地的守卫官感到十分为难。由于没有接到指使，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拿凯茵怎么办。这固然是因为魔机基地是由龙翔天直接领导的，自己这小小的一个武官根本无权对这一事态作出判断，更重要的是凯茵是龙翔天直接交代下来的人，他怕此刻作出了处理龙翔天到时候会怪罪于他。
“真是头痛哪。”他呻吟着。为了弄明白王上的意图，他不得不再次提起笔来，写下了第二封请示报告。
报告再次出现在龙翔天的案头。看着这封几乎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请示，龙翔天觉得有些厌烦了。“也不过是关她个两三天嘛，干嘛那么着急呢。”他不解的想到。他并非是基地的下层守官，当然不明白这其中的感受。‘伴君如伴虎’龙翔天当然听说过这句话，然而由于他自己便是那君，自然就体会不到那伴虎的滋味了。
受不了这‘不停’的请示报告，龙翔天终于决定作出回应了。他轻轻的提起自己笔锋，在洁白的纸上写下这样的批复：“报告已收到，勿催。令基地守官速将疑犯凯茵送之海都尔城，不得怠慢。又令基地尽快将魔机完成改装由‘大鹏舰’运送至托尔克孜。”
写完了这份简短的回复，龙翔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然这份批复很短，只有三句话，但在龙翔天的眼中这是最简洁明的了。“既然基地觉得这样很为难，那么我就将其接受过来吧。”龙翔天如此想到。即便见到了这第二封信，龙翔天依然没有立刻处理这件事的想法。
“马上派人送出。”龙翔天唤来手下的军士，将批复交给他，命令道。
“是。”士兵接过龙翔天递来的封套，退了下去，立刻将其捆绑在信鸽的腿上发送出去。由于是王上亲手书写的命令，自然没有什么人敢滞后拖延。才过了半天的光景，这封批示便出现在基地守卫官的眼前。
“真是太好了。”看着眼前刚刚收到的批复，守卫官那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些天他简直被那些无理取闹的技师给烦透了。不知道是谁将凯茵是这次事件制造者的消息给传了出来，以至于一些沉不住气的技师天天跑到她的门前去吵闹，最后还是自己派了军士过去，才将那些人给托离。然而就因为这样，他们就给自己带上了一个‘间谍的姘夫’的头衔，弄得自己的名声都臭了。
“唉……”想到这里守卫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封闭的信套，想清清楚楚的知道龙翔天的决定到底是如何。
“原来是这样啊。”他迅速的看着，明白了龙翔天苦心。只要不是砍头，无论凯茵受到怎样的处罚，都会有人说闲话。而唯一能阻止这一点的也只有龙翔天自己了，因为他是王上，只要不是作得太过分，是没有多少人敢多嘴的。
“既然王上要我把人交出去，那我就交吧。”他轻松的想道。他觉得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天大的麻烦了。他马上召来手下的军士，迅速的将王上的命令传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