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1
风雪飘摇，雪谷骤寒。
少年人挺着胸膛走在雪地之中，走得不快，却十分洒脱。
披散的黑色长发连同带着些许血渍的白衣随风飘动，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
他叫风长宁，雪谷二弟子。
他要去烟雨楼，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本不在意什么天下碑，也不在意什么雪谷弟子虚名。
他在意自己心中的结，他在意那个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所以他要去烟雨楼，找寻那个关于自己身世的故事
所以，谁也拦不住他。
雪中熙熙攘攘的站了些许人，那些来观礼的人。他们蠢蠢欲动盯着长宁。
之前的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去，他们前去烟雨楼等着今天的好戏。
留下的，都是按耐不住想要出手的人。
不过也有一个例外，她叫越寒霓。道门人宗的圣女。
长宁前进的路上站着一袭惊艳的红，不知是因她的容颜还是因她衣服的色彩。白茫茫的雪地中她异常显眼。
长宁行礼开口问道：“姑娘要拦我？”
越寒霓抬手从自己肩膀接过那只她如影随形的凤尾蝴蝶。倾城一笑，动人心魄。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说道：“小书生，我们又见面。”
“嗯……姑娘这是意欲何为？”
越寒霓滞了一下，突然娇笑起来，仿佛听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是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要阻拦你的人呢？”语气里带着一些玩味。
“师父说，去的路上会有人拦。”长宁老实回答道。
“呵呵呵，真是个白痴小书生呢，这般无聊的事，自然是有无聊的人在烟雨楼阻拦你。谁会半路拦你？”寒霓又调笑着说道。
“……”长宁哑然。
寒霓见长宁不说话，仿佛又想起什么，笑着说道：“不过也可能会有人半路拦你，但应该是些来试探你的小啰啰。”
长宁木讷的点了点头，问道：“那……姑娘你……”
寒霓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趣的盯着长宁看，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
直到长宁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抬手做调戏状勾了勾手指。轻轻说道：“我请你去知叶观做客。”
长宁一愣，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这女子很危险，下意识的决定想要拒绝。沉默了一会儿说到：“如果我不去呢？”
寒霓对着长宁轻轻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去，一道细微且娇媚的声音传到长宁耳朵里：“爱去不去，魔子……”
长宁一个冷颤，心中却是掀起了狂澜。原来你都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难不成是在梅花岭的时候……
看着那远去的红色倩影，长宁心里久久不能平复，她不知道寒霓要做什么，心中担忧至于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只能之后走一趟知叶观。那个道门人宗在京城的道观……
寒霓离去之后，那些一旁守着虎视眈眈的人终于按耐不住。。
虽然他们本以为她会出手。
但她没有出手，于是他们出手了。
一群浮生境的人，向着长宁杀来，将他围在中央。
长宁眼中没有在意他们，并非看不起，再怎么说都比他高出一个境界。
只是，恰巧今天他很坚定……
恰巧她的眼里刚刚来过寒霓。
茫茫雪地中，长宁看着那远去的脚印走去，正好那也是京城的方向。
围住长宁的人群莫名的倒在了雪地之上，表情异常安详。既然长宁不会杀人，那便让他们好好睡一觉。
看来长宁苦苦研究的经脉之法也并非那么没用，虽然没能解决自己的旧疾。可让自己对体内灵气的控制明显提升很多。
现在使用幻术起来，也不像从前那般一下子就耗光自己体内所有灵气。
长宁一路直入燕京城，一路过来的未动手伤一人。
翩翩君子藏器于胸？
不，只是他没勇气去杀掉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哪怕白色衣衫上沾满了些些许许自己的血。哪怕没来的及让敌人入睡倒下却被伤到。
长宁都不曾去伤害任何一人。
他带着微笑，大步走在京城街上。纵然衣衫不再整洁，头发飞舞凌乱。
可给人的感觉很干净，少年人单纯的干净。
烟雨楼的不远处有一座京城远近闻名的茶楼，名作清水小阁。
今日，里面没有什么客人，因为楼上坐着两位位大人物。
一位看起来平凡的青年男子斜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言谈举止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至尊之气。
一旁坐着一位看起来有些沧桑的中年男子。端着茶杯小口小口的泯着。
他们今天也是为了看这位雪斋新入门的二弟子而来。
“风华国公，你觉得他怎么样？”青年男子眯着眼问旁边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放下手里茶杯，说到：“此人有君子之风，一路过来未曾伤任何人，这倒是有些奇怪了。不知道该说他善良呢，还是天真。”
这个人叫做风华明，风华家的现任家主，当今皇帝的岳父。他眼前的这个青年男子叫燕文轩。燕国文帝。
燕帝想了想说道：“如果这样的人放在朝廷，会不会让朝廷气象变得更好呢？”
“不会，他会死。”风华眀回答道。
“哦？为何？”
“身处庙堂之上，仁慈善良，活不成。”话落风华明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燕帝转过头看着风华眀，没什么表情，只是眼中一丝精光闪过，轻轻说道：“国公话里的意思是说，我大燕律下的朝廷官员都是豺狼虎豹之辈？”
风华明拱手低头做恭敬状说到：“臣实话实说而已。”
燕帝这时又转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讲道：“国公是否对朕加封沈长流一事有意见呐？”
“臣不敢。”风华眀表面恭敬说到。
“风华家历代护佑大燕，皆是忠良。国公忠君为国，朕想来钦佩不以。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适可而止的好，毕竟燕国是姓燕呐。”
燕帝说完轻轻笑了笑，转身带着随从下楼离开。今天的戏也已经看完，也该回宫了。
留下风华明独自坐在原地，看着手心捏着杯子中的茶水发呆。
一旁老奴凑到风华明身后说到：“爷，陛下走了。”
风华明一口喝下茶水，叹了一口气道：“燕国姓燕……不姓风华……陛下这是在忌惮我风华家呀……”
“爷，风华家世代护佑大燕，皇帝陛下年轻气盛，爷你别放心上。”老奴轻轻说道。
风华明沉默着转头看向窗外，有些感慨。
怎么这京城的风就是不停呢……
烟雨楼，天下第一楼。
长宁站在如愿来到楼前，心里想着终于到了这个地方。
但不得不按耐住自己早已然不能平复的心。因为柏树下靠着的黑衣男子。
“尊姓大名？”长宁问道。
男子站起身来，冷冷的看了长宁一眼说到：“沈字长流。”
长宁一愣，随即拱手一拜：“风长宁拜见师兄。”
沈长流冷哼一声，摇着头说道：“回去吧，师弟。”
“师兄为何拦我？”长宁不解的问道。
“因为你打不过我，这理由可够？”沈长流看也没看长宁，把玩着拇指指上的玉扳指说道。
“师兄威名师弟早已听说过，只是师弟今日非上去不可。”长宁有些固执的说到。
“勇气，只会害人去死呐，呵呵呵。”沈长流突然声音变得阴冷。
于此同时，长宁不知为何飞速的倒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吐在白衣之上。瘫软在地。
他感觉到胸口仿佛被一股很强的力量撞击，他抬头看着树下的沈长流，依旧在那儿把玩自己手里的戒指。压根没有看他一眼。
长宁有些不甘心。奋力的又站了起来，不去管树下的师兄，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不出所料，长宁又被击飞出去。这次的力道比上次更加强劲，长宁仿佛听到了自己肋骨折断的声音。
这时候沈长流冷冷的开口了：“再有一次，我会杀了你。”
长宁不停的咳着血，白衣之上已无几处干净的地方，加上之前受得伤，行歌的脸色已经白的不像样。
但是他不甘心，好不容易就要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却倒在了门前，他不服。
所以他还是站了起来，还是依旧固执，他不信，或者不能理解，他认为沈长流会随意的杀掉自己。
但他小看了沈长流，沈长流被人叫做沈疯子，那么没有疯子不敢做的事。
沈长流鬼魅般的出现在长宁身后，一脚踹在长宁后背。长宁一个踉跄重重的趴在了地上。
沈长流并没有就此停下，上前一脚踩住长宁的膝盖，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骨裂之声，长宁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
“我说了，再有一次，你会死。这个世间，我说要杀人，没人会不信。”沈长流高傲的俯视着地上的长宁说道。
“咳咳……”长宁嘴里不停的鲜血往外冒，不停的咳嗽起来。
“师弟……咳咳……心愿为此……咳咳……望师兄成全……”长宁眼里充满了坚毅，固执。
沈长流皱了皱眉头，毫无征兆的又是一脚踩在长宁另一条腿上，又是一声清脆的骨裂之声。
长宁已然疼的麻木，或许从小经受自己旧疾折磨的缘故，长宁在此重伤之下还能保持清醒。
“莫非，我今天要死在这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