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瞻二 何去何从
“昨天下午的事你如何解释？”
面对凶神恶煞的教导主任，我低头不语。
“全校参与斗殴！你的号召力真大呀！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节骨眼？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万一有学生受伤你让我怎么向学校交代？”教导主任怒拍桌子，震得我小心肝儿乱颤。
“李主任……我没有动手。”
“是呀是呀！李主任，您可不要冤枉了伊辰！”听说我被教导处召唤，蜜蜜始终放心不下硬要跟来。
“张师傅，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李主任把头转向站在身旁身穿保安制服的门卫。
“这个小伙子确实没有动手，我看到外面的小混混一直在殴打他。”
“那最后如何演变成群殴的？”李主任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知道你们私底下拉帮结派，只是表面上不说而已！”
“拉帮结派能有几个人？昨天几乎是全校学生冲出校门追打市一中的人！”蜜蜜继续替我解围。
“问题就在于此！我们学校的名声被彻底败坏了！”
“李主任，您多心了，昨天的事由外人挑起，殴打咱们学校的学生，同学们实在看不下去了，纷纷出手相助。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调查清楚，先让学生回去上课吧，我向您慢慢汇报。”分管安保兼体育教学的郭老师走进教导处，冲我笑了笑。
郭老师铁定会替我说情，毕竟我在体育课上算他的得意门生。
“走吧走吧！”李主任不耐烦地冲我摆摆手。
“李主任……这次事件不会给动手的同学处分吧？”临走前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哎……”李主任深深叹了口气，“以前给处分都是为了震慑学生，现在是备考的紧要关头，学校不会轻易下达处分的，况且这事不是你们挑起。其实看到咱们的学生凝聚力这么强，我还有点欣慰呢……只要你老老实实安心学习，上周给你的处分在高考之前也会撤销，你就放心吧！”
我暗自窃喜，跟蜜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导处。
推开教室门，大家瞬间安静，自从昨天事发到现在，我还是头一次走回自己班的教室。
“伊辰……”陈翔额头缠着绷带，走到我面前，“谢谢你。”
“哎，都过去了……”我若无其事的摆摆手。
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应该是提高了一档吧。就算曾经有人看不惯我作威作福的样子，如今他们看我的眼神也是充满敬畏。
走上讲台，扫视全班，我清了清嗓子：“从今天开始，大家安心学习，男生们也不要再到处惹是生非了。我们将要跨入成年人的行列，应该认清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帮派就此解散，我不会再帮任何人摆平麻烦，只要你们安稳，不会有麻烦主动找上门来！”
听到我的话，弟兄们惊诧不已。
“为了自己的人生，为了家人的期许，安下心来奋力拼搏一把吧！”
全班同学都送上认可的笑容，就在老师进门开始讲课的时候，我静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掏出书本认真听讲。
风风火火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我已经十八岁，这就算是成长的蜕变吧……
本以为日子可以平淡，谁成想当天晚上的自习课上，我又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刘老师您找我什么事？还有一大堆试卷没做呢！”被刘老师带着兜兜转转来到僻静的楼梯间，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几天看你学习态度不错嘛！但是我想听你解释一下，昨天学校发生的事情。”刘老师表情严肃，深邃犀利的眼神盯得我不敢抬头。
我很清楚以前自己大大咧咧拉帮结派的行为让刘老师十分不满，他一定对我还有不少成见。
“都是以前的过节，已经完全摆平了，您可以放心……”我支支吾吾说道。
“高考不是儿戏，你要知道一个人的恶劣表现会坏了整个集体。”
“我明白，我决意要好好学习……”
“伊辰，你的蜕变让我很欣慰，倒也不完全因为学习上的事情才找你谈心。”刘老师语重心长，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你的成绩其实很不错，只是太过招摇，拉扯一帮小弟，你就没有考虑其他人的成绩吗？你看看陈翔，还有矮赖，整天跟在你的屁股后面一副誓死效忠的样子，他们的成绩恐怕连最末流的大学都考不上。”
“我已经叫他们安心学习了。”
“他们和你的情况不同，家庭普普通通，都是独生子，将来要面临的压力很大啊。”刘老师嗟叹道，“就算你现在仍旧冥顽不化，考不上大学也没有多大顾虑，你的父亲……”
“请您别再拿我老爸说事了好吗？”我有点气恼，就知道刘老师会紧抓这条辫子不放。
“我说的有错吗？”
“大错特错，我老爸是有钱有势，但我不会靠他一辈子，我讨厌别人叫我富二代官二代！”
“大话别说得太早，证明给我看就好，你若真能摆脱父亲的荫蔽，我打心底里佩服你。”
“我回去做题了……”没有等到刘老师的回应，我转身离去。
听到身后无奈的慨叹：“你成熟了，但还是太稚嫩……”
这么自相矛盾的话，我索性屏蔽掉没有让耳朵接收。
………………
………………
难得一节体育课，我换上轻便的球衫容光焕发地出现在操场上，同龄人之中我的身材还算高大，XX大附中的篮球场自然也就变成了我的个人舞台。
每当我披挂上阵出场比赛，场边都会围满了学生，嘿嘿……虽然解散了帮派失去老大的地位，但被众人瞩目的情形依旧能够上演。
“伊辰！加油！”蜜蜜在场边为我加油助威，我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
风卷残云，我带领班级队伍吊打高二的毛头小子们，谁说高三党都是死胖子？我不服？
“哈哈哈……你好棒哦！我最喜欢你在球场上飞来飞去的姿态了！”比赛结束，我面带微笑走到场边，蜜蜜殷勤地递上一瓶水。
拧开瓶盖一顿豪饮，驱散的不止是身躯的疲惫，还有埋头苦读的无尽压抑。
“小心啊！”蜜蜜突然发出惊叫，我还没愣过神来，就感觉后脑勺被篮球狠狠砸中，害得我差点把水瓶整个吞下！
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篮球轱辘着滚到我脚下，我扔掉水瓶弯腰捡起它，扫视四周。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瘦高身材的男生尴尬地来到我面前，一个劲向我道歉。
看他胸前的校牌，应该是高一的小屁孩儿吧。我无奈地揉着后脑勺，作势要把篮球归还给他。
“你是伊辰！？”瘦高男生看清我的面孔，突然惊恐万分。
我是伊辰没错啊，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您大人有大量，我错了我错了！”瘦高男生一溜烟地逃走了。
“哎哎！你不要篮球啦？”
旁边球场上的一群高一男生见状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我擦了！这尼玛是把我当恶霸了啊！
我抱着篮球愣在原地，脸上布满黑线。
“呵呵，走吧，该去餐厅吃饭了。”蜜蜜傻傻笑着，提醒我到了饭点。
走到学校餐厅，无论排队打饭还是落座吃饭，我的身边都像是有一层强大的气场，除了蜜蜜无人敢靠近。
“这怎么回事？”我咬着筷子头，疑惑地问蜜蜜。
“平时也是这样啊，只不过现在你没了那帮哥们兄弟的环绕，感觉不适应了而已。”蜜蜜津津有味地吞咽起来。
她说的是有那么些道理哈……看着眼前的情形，再回想起球场上把人家吓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很可怕吗？”我无心吃饭，撂下筷子。
“变成这样都怨你自己！”秘密嗔怪道，“了解你的人会喜欢你，可不了解的人绝对会怕你。”
“不懂……”
“以前你总是拉帮结派招摇过市，其他学生看在眼里的都是打架闹事，你的好处别人没法了解啊！猪脑子。”
确实如此……我的身份没有人敢轻易靠近，老爸的名号太过响亮，我就算多么努力打拼也摆脱不了他的阴影。当下社会官二代富二代的名声被越描越坏，我就这么无辜躺枪。
“其他女生见我都异常矜持的，你怎么完全不在乎似的？”
“从初中到现在，咱们都是六年同班同学了，我还不了解你的为人？”蜜蜜飞速解决了自己碗里的饭，眼睛死死盯住我的那份煎鸡蛋。
“给你吧……小馋猫。”我把自己的餐盘推了过去，“那我倒要听你说说，我是什么为人呢？”
“不好说啊，总之是个好人啦！如果没有老爸的存在，我相信人缘会比现在好。”
哎……又提到他……有钱有势竟然有错，伟大的老爸成为我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也了解你爸爸的为人，努力工作才会取得成功。”
“净瞎说，我都不了解他，你就更没戏了！”
“嘿嘿……”蜜蜜傻傻笑着，“其实只要你敞开心扉，让大家感受到你的好，朋友会越来越多的！”
不出五分钟，我那份食物被蜜蜜一扫而空，小萝莉大胃口，饭量这事真不能以貌取人……
十八岁的生日刚过不久，我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独立了。可不断袭来的事实让我彻底崩溃，走在老爸铺设的黄金大道之上，浑身不自在。我多想开辟一条自己的道路，让风言风语不再充斥耳蜗，但这仅仅是幻想，幻想而已！
难道我的漫漫人生，要一直背着“官富二代”的烙印被他人指指点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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