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36
从此，崔长河的身边黏上一个葛艾，闹钟似的。上课之前会把电话到崔长河的宿舍，“你到室了么？”
“你的是我的宿舍电话，你说我能到室么？”
“少挑我的词儿。我在室门口等你，你忘给我捎个包子过来。”
“成了你的女朋友？”秦贝贝有点失望，“这个故事普通了。”
“你以为我的爱情会有多彩。很长时间，我们就是这样的……是朋友吧！直到大三，有一次上解剖课。”
这次课由葛艾作主刀，崔长河助手。葛艾用血管钳装手术刀的刀片，一使劲，不仅没有卡住刀片，刀片掉落在地上。“坏了，天状态不好。”
“怎么事？”崔长河问。
“看恐怖片来着，大夜睡着，结果有一个人想去厕所，把我们都醒了，陪着去。”
“你们行，不道第二天上么课呀。”
“都看，就是因为有解剖课……”葛艾的话说了一。
“心中有点敬意好不好！”
“怎么？非要哭丧着脸，有敬意。”
崔长河不说话，帮着葛艾最好备。“你不行，就我来。你看着都睁不开……”崔长河的话还没有说，就觉一个冰凉的东，刺进了他的手背，血瞬间灌满了手套，顺着手套上的破口汩汩地外冒。几个同学赶紧带着崔长河去处理伤口，葛艾眼圈红了，渐渐抽泣起来。
已经入夜，葛艾还在解剖室里，忽然，远远的传来脚声，来，门开了，进来的是崔长河。葛艾朝他笑了，眼泪却随着下来。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走吧，我陪你出去。”
经过一天的喧嚣，校园也累了，上的灯也显得昏昏欲睡的。两个人静静地走，崔长河开口说话，“我走到楼下，看见上面亮着灯。想来看看，谁这么用功。”
“你的手怎么样了？”葛艾轻轻揭开手背上的纱，“不错呀。我以为急诊的大夫都是粗麻大线的。这针线活儿，满分。”
“这个事，就是因为老会说话。他说，崔长河你可是贡献了，冒着可能断送职业生涯的危险，为我们创了观摩的机会。这将来是要拿手术刀的手，咱们看看咱的师兄，怎么让这支伤残的手恢，大家好好看，认看，认学。四五个人围了一圈，大夫也不好意赶他们走。估计这个大夫好久没有这样围观了，还都是同行，他的手都是凉的。提多认啊。”
“你明天有时间么？”
“白天么？我要去博物馆。”
“博物馆有么？”葛艾的语气里透着失望。
“博物馆开了一个新展馆，展览的人体标本，比咱学校的标本室的质量要高。”
“不了你，以前不用功，天天催着你学习。现在用功了，一天天见不到你。连末你都不过，去么博物馆。”
“你要是有重要的事，我可以，可以不去。”
“没有！不可理喻！”葛艾气呼呼的走了。
就是末，博物馆的展厅里几乎没有人，崔长河喜欢这样的环境，他可以心的，甚至可以一天不出去。他正站在一骨骼标本前，捏捏标本的手，又捏自己的手，伸手摆了一个和标本同样的姿势，体会骨骼和肌肉是怎么样的状态。忽然一只白白的小手伸过来，捏了他的手，崔长河吓一跳。原来是葛艾，一袭长裙，浅浅的笑。
“你！”崔长河抽自己的手。“好巧！”
“巧么？跟着你来的。在你旁边这么长时间，你也没有发现我。”
“你也来学习？”
“啊！”
“那你怎么不摸你自己？”
“那多不吉利。”葛艾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崔长河。
崔长河预到了么，也无心看这些标本了，他们在展厅里转了一圈，就要走出去。葛艾忽然跳到崔长河的面前，“晚上请你看月亮好不好？”
“看月亮还要你请吗？”
“切！天晚上是超级大月亮，你懂不懂。”
赴约之前，崔长河把自己好好拾一番，理了发，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蓝天白云”。他来到学校主楼的天台，葛艾已经等在这里，也换了衣服，头发里飘散出淡淡的洗发水的芬芳。
“好，是不是。”葛艾主动的抓住了崔长河的手。
“你说的是么？”
“月亮啊！”
“哦。”崔长河去看月亮，“漂亮，像，像个股骨头。”
葛艾逗笑了，搂住崔长河的脖子，薄而温暖的嘴唇第一次紧紧贴在崔长河的嘴唇上。
“你送我家吧。”虽然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是秦贝贝还是醋意微醺，不想听下去了。
“不是天天送你家。”
“不是送到小区，是送到家里。”
“你家也有超级月亮吗？”
秦贝贝笑了，靠在崔长河的肩膀上。
秦贝贝的家很小，了厨房和卫生间，只有一间屋子，置也简单，沙发、茶几和一张并不宽的床。沙发边上摞着啤酒，茶几上摆着瓶红酒。
“你喝么酒？厨房里还有白酒。”
“你，你经常喝酒？”
“对呀。我就是酒鬼，你怕不怕！”秦贝贝盯着崔长河的眼睛，脸几乎和他贴在一起。
崔长河把拢在怀里，下头，嘴唇几乎碰到了的脸。秦贝贝推开他，笑骂着，说他得寸进尺。
秦贝贝在厨房洗水果，崔长河随意的转转看看，他抓起窗帘，搓着。秦贝贝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你么？”
“你家的窗帘好厚啊。怎么，你这么怕嘛？”
“不是。我，怕没有。这么厚的窗帘只是为了晚上灯不会透出去。一晚上都要开着灯，人家还以为我是神经病呢。这些年，我都不敢一个人睡觉，原来有姥姥陪着我，上大学四个人一个宿舍也还好，上班之后我不想在家住了，幸好遇见了丽丽，我们合租在一起。丽丽结婚了，我就换了这间房子，一眼能看遍个屋子，我还是害怕，所有的灯都开，这样也睡不着觉。我就喝酒，各种各样的酒，醉了，就觉不出害怕了。”
“我，我可以留下来护你。”
“你向我暗示么吗？”
崔长河的脸红了，他心里没有那样的想法，但是秦贝贝这么说，又似乎戳中了他的心。
“末的时候陪我家吧，见见我的爸爸妈妈。”秦贝贝说。
“我好像还没有备好。”
“你不爱我吗？”
“爱呀！很坚定的。”崔长河拍拍胸口。
“那你还要备么？等你觉着自己备好了，人就老得一塌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