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一章 差距（下）
右边的窗户大大打开，窗外是竞相绽放的各色花朵，投进来的阳光将房内的空间分为完整的两部分，方柱形的阳光在暗色的房间基调下格外明亮，衬托出房间更显深沉。阳光的前进被几张榧木椅挡住，在地上印出两个人形的阴影。</p>
"哈里森伯爵，大魔导师有话想问你。"皇帝往后靠了靠，舒服地倚在宽大的椅子上，眯上了眼睛。</p>
"伯爵阁下，我听仙贝儿说，你曾跟'空间之主';一起相处过一段时间？"大魔导师终于改变了姿势，侧过头看着司督。</p>
仙贝儿跟踪我了？胆子很大啊。司督笑了笑，点头说："是的。"</p>
同时，司督终于确定自己在元素感应上有着巨大的差距，稍小的元素波动他无法感觉到。否则，在南昆城附近游走时，他不可能感应不到南昆城外的魔法对决，而且，也不可能发觉不了仙贝儿就在身边不远的地方。司督就像一个天生的统帅，能统领一整个军团，在面对稍小的军队时却只能束手无策。他只适合做统帅，将军以下的职位不是他能应对的。</p>
"他现在还好吧？"大魔导师淡淡地问。</p>
"应该不错。"司督想了想，说，"我猜。"</p>
"那就好。"大魔导师撸着顺滑的白须，"听说，阁下还是低阶魔法师？"</p>
来了！司督丝毫不相信莫恩说的"大魔导师至少不会欺负小青年"，当然，并不是他不相信莫恩，而是与卡尔的接触告诉司督，到达一定级别后，强大的能力已经让他们习惯"所有事情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他们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p>
看大魔导师对皇帝的态度就知道了。他们有自己的准则，他们只会按自己的准则行事。所以，他们才能保持超然的姿态。</p>
"它能代表什么吗？"司督尽量放缓声音，以便不让自己的态度看着过于傲慢。</p>
"当然不能。"大魔导师嘴角两边的胡子微微翘起，他在笑，"阁下是禁咒法师？"</p>
"不是。"司督也笑了。</p>
"不介意让我了解一下阁下的魔法？"大魔导师半合拢的眼皮下的瞳孔映出司督的形象，"陛下，您不介意吧？"</p>
"两位请便。"皇帝依旧保持着倚靠在椅背的姿势，右手撑在颧骨上，双眼更眯小了些许。</p>
果然，丝毫也不理会别人的意愿。司督微笑点头："如您所愿。"</p>
环顾周围，并没其他人存在，但司督知道附近肯定有侍卫，甚至，司督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p>
不能伤害人，更不能皇帝受到哪怕极其微小的伤害，否则，就等着不停逃亡吧。司督很清楚现在的游戏规则，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错过呢？高调？就让我高调一回吧。</p>
既然小火球能变成禁咒级别的魔法，那辅助魔法又如何？主意打定，司督慢慢调动着空间的元素。</p>
黑暗的精灵啊，请听从我的召唤，停下他们的脚步。空气中，仿佛传来一个细不可闻的声音，远远飘荡着，向四周不断扩张。</p>
有光的存在就必定有暗，司督并不需要光，他需要的是躲藏在光背后的暗。</p>
空间似乎发生了扭曲，以司督为中心，凡是非阳光下的物体都产生细微的变化。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个小石头，涟漪瞬间漫延。</p>
司督没听错，刚才是有脚步声。</p>
"陛下，丞相大人..."洞开的门外，走进一个人，是刚才向丞相通知皇帝旨意的侍从。侍从的脚提起，离开地面，跨过高高的门槛，往地上落去。涟漪从他身边穿过，他往下踏的脚速度锐减，一点一点向下运动着，直至...完全停顿。</p>
迟缓术！一直无法分类的辅助魔法，但从咒语看去更像是暗黑诅咒系的一个常用魔法。</p>
司督就像一个统帅，指挥着元素们摆出最合适的阵型，发动攻击。</p>
然而，司督施放的迟缓术却发生了极大的改变。迟缓的效果被极大的加强，变得无法遏制。</p>
侍从的右脚在离地面一个拳头距离的时候，身体如被施了定身术，无法做出丝毫动作。他的眼皮以极慢的速度往上抬，眼球却在往下运动，看向自己还在半空中的右脚。</p>
迟缓术控制的只是他的身体，却不能控制他的大脑。</p>
噗。前倾的身体彻底失去平衡，就这么一个拳头的距离，侍从往地面摔去，倒在明黄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音。</p>
这已经不是迟缓术了，它已经自行过渡成定身术。</p>
宽大的座椅上，年老的皇帝在侍从进来时快速地闭上眼睛，他在眨眼，但是，就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皮却只能以极慢的速度抬起。肢体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思维，眼皮在抬到一半的时候停下，往下降低微不可见的距离，眼角的皱纹慢慢挤了出来。</p>
"伯爵阁下，你可以停了。"大魔导师的声音响起，飘到司督耳朵。</p>
司督静静坐在椅子上，背脊微微挺直，双手自然地放在大腿上，嘴角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带着丝丝傲然。</p>
他的瞬发魔法对大魔导师没有丝毫作用！他不知道大魔导师是几时做好准备的，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大魔导师曾经有过准备。</p>
最大的问题是，为了不让消耗自己的精神力，使得自己像上次施放小火球因为控制的困难而头痛欲裂，司督没有对"迟缓术"做丝毫更改——他施放的魔法将自己也定住了。</p>
这就是我和大魔导师的差距吗？司督撤去了魔法，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直到感觉自己适应了后，才转过头看向大魔导师。</p>
侍从飞快从地上爬起，身体却一时适应不过来，因用力过猛往后小退一步才定住身体。</p>
我输了。司督的视线终于对上了大魔导师的眼睛，那一瞬间，他想躲开，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继续看着大魔导师的眼睛，寻找着淡蓝色的瞳孔中自己的投影。</p>
"阁下，你很厉害。"大魔导师慢慢说着，一如先前的口吻，"我从没见过能瞬发的大型定身术。"</p>
魔法只施放了短短五秒钟，笼罩在二百米直径范围的人都中了魔法。除了刚巧巡逻到范围内的士兵以怪异的姿态倒下外，站岗的士兵只感觉到身体有些不适，等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身体已经恢复过来，就像是中了大型幻术，刚才发生的都是幻觉。</p>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输！心脏猛然加速跳动，让司督有些难受，却让他感到越来越强烈的兴奋，嘴角弯起，说："您过誉了。"</p>
司督没赢，却至少没输到底，大魔导师并没发现司督施放的是"迟缓术"。司督还占据了小小的赢面，迟缓术和定身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魔法，大魔导师没看出来。哪怕这只是微不足道的胜利，却让司督欣喜非常。</p>
另一边，侍从小心地看了在场的三人一眼，缓步走到皇帝身边。</p>
"安排好了？"似乎刚才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事，皇帝依旧保持缓慢的语气问。</p>
"回陛下，丞相大人说三位大人的采邑还要商量一下，府邸今天就能安排好。"侍从将头低了下来，说。</p>
"嗯。"应了一声，皇帝丝毫不提司督刚才施放的魔法，问向司督，"哈里森伯爵，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p>
"银月城城主府邸。"司督放下刚拿起、还没喝一口的茶杯。</p>
"杜维家啊。"皇帝回忆一阵，说，"那你准备一下，好两天就搬到你的府邸。"</p>
"是，陛下。"司督站起身，右手放在左胸微微鞠躬，"那我告退了。"</p>
"嗯。"皇帝淡淡从鼻腔发出一个声音。</p>
"大魔导师，稍后我会拜访您。"司督说。</p>
"欢迎阁下的到访。"大魔导师站起身，点头说。</p>
司督后退两步，然后转身走向大门。侍从连忙跟了上去，走在前边给司督带路。</p>
"霍夫曼老师，你怎么看？"待司督消失在门口，皇帝稍稍坐直身体，问大魔导师。</p>
"哈里森伯爵应该是禁咒法师。"大魔导师坐下后又恢复万事无忧的姿态。</p>
皇帝的眼睛睁开少许："禁咒法师？"</p>
"似乎曾见过类似的记载。"大魔导师以模糊的话语解释了皇帝的反问。</p>
"那拜托你了。"皇帝对大魔导师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坐正身体。</p>
"我会注意的，请陛下放心。"大魔导师说完，起身告退。</p>
***</p>
司督出了皇宫，广场上，除了巡逻的卫队，已经见不到几个人。</p>
汉克正在马车旁等待着，见司督出来，立刻迎上前："司督大人，恭喜您！"</p>
"谢谢。"司督微笑着回答，跨上马车。</p>
"司督大人，这是您的邀请函。"汉克递过足有两指厚的精美书函。</p>
"好的。"司督接过书函，一张一张翻看着。汉克是以爵位排序的。正翻着，突然，司督笑了出来，在书函中，他看到一张印着"莫恩V；冯V；艾比安"的邀请函。再继续翻下去，在最后面一张，司督的手停了下来。</p>
印着荆棘徽章的邀请函上，写着"司督V；冯V；哈里森伯爵阁下：兹定与帝国历六百五十八年五月三十日举办舞会，届时欢迎伯爵阁下的光临。"</p>
落款是：帝国一等男爵凯尔V；冯V；弗莱兴。</p>
脑海闪过那张半边是人半边是鬼的脸孔，司督甩了甩头，掀开车帘说："汉克，哪里有买小饰品的？我想买点小东西送给妮娜。"</p>
"好的，绕道香樟路。"汉克应了一声，对车夫说。</p>
马车在主街道上拐了个弯，走向旁边的街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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